其一：神之資格 其04章：選擇 文 / 李雪夜
是什麼在我腦子裡……他用手摀住了頭，然後想起了那塊消失的水晶。
雖然時間相隔遙遠，但他沒有一刻忘了曾有一塊那樣的東西，在自己的手中神秘消失，也沒一一刻忘記，在那之後，自己看到了人身上浮現出光點。
但他沒有時間去思考－－他被關在監獄裡，想著如何越獄；他被關在軍營裡，想著如何逃離。現在，他才有一點點時間去思考。
但那「危險」的叫聲，卻又不停地打斷他的思路。
不論如何，這個地方太詭異了，不應該留在這裡……
他記得，來路上，鎮子邊緣靠近那廢棄工廠的一個小院子裡，有一輛小卡車，他覺得自己不應該繼續在這裡探險，而應該立刻偷走那輛車，開著它離開這裡，離開這片荒涼的地方。
於是他轉過身，接著就發現了那種怪物。
那傢伙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大街上，有些茫然地四下裡看著，最後，把目光集中在楚蘇的身上。那個怪物的眼睛並不大，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但當它看了楚蘇一兩秒之後，兩隻眼突然變大，大得嚇人。
這是什麼？
在瞬間的驚駭中，楚蘇第一反應是把刀從袖子裡抖落出來，用手抓緊。他是對的，因為那怪物立刻就尖叫著向他衝來。他沒有後退或逃跑，因為他知道，那樣等於是把自己的命交給了怪物。
他微微伏下身子，衝著怪物衝了過去。
半年多的魔鬼式訓練，讓楚蘇脫胎換骨，變成了一個殺人機器，也懂得了面對危險時，感歎、疑問、驚訝並不應該是第一時間腦中形成的意識，只有面對危險做拚死一擊才是正道。
那把並不很長的獵刀，在他的手裡發揮出了極大的威力，刀光一閃間，怪物的一隻胳膊就飛舞在空中了。
但這對怪物來說，卻好像並不算什麼，它一轉身，用另一隻手死死抓住了楚蘇的左臂，張開大嘴，用尖銳無比的森森白牙，向楚蘇咬去。
全力的一踢過去，怪物一下就摔倒在地，楚蘇大步跨了過去，一刀狠狠刺在怪物的胸口。
但怪物卻像沒事一樣，用另一隻手爪狠狠一揮，將楚蘇打倒在地，一個翻身就躍了起來，撲向楚蘇，張開大口又向他咬去！
怎麼殺不死？
楚蘇腦中生出疑問，但他的手毫不遲疑地揮出，打在怪物的臉上，巨大的力量讓怪物一個踉蹌，楚蘇則趁機爬了起來。
怪物尖叫了兩聲，開始圍著楚蘇繞圈，那把刀就在它胸口上插著，有鮮血不斷滴下，但怪物卻渾然不覺。
不死的怪物嗎？楚蘇暗想著。要如何殺了它？
死亡點！
那個聲音突然又在腦海中響起，楚蘇仍無法分辨它是外來的聲音，還是自己的幻聽，又或是自己生出的想法。
但就在那聲音響過後，兩團光芒，突然從那怪物身上浮現，一團紅色的在頭部，一團橙色的在心臟處。
這……楚蘇的瞳孔一縮，他又想到了被自己殺死的胖子盧卡斯。那時，那傢伙身上也浮現出了很多這樣的光點。
死亡點！
腦內的念頭又在狂喊。
死亡點……楚蘇重複著這名稱。代表著，那裡是怪物的致命弱點所在嗎？
姑且一試！
猛地衝了過去，直接撲入怪物的懷中，怪物大吼著，用胳膊將楚蘇摟住，張開大口向他咬去！
楚蘇的目的，自然是獵刀，那是他惟一可以用來對付這傢伙的武器。他不顧一切地奮力拔出刀來，對準離他最近的胸口橙色死亡點，全力刺入！
怪物的身子一顫，動作停止了，楚蘇猛地一拔刀，同時將怪物推倒。
怪物翻了個身，又掙扎著站了起來，發出一聲聲尖叫，然後搖晃著又向楚蘇衝來。
沒有效果？楚蘇一皺眉。不，看它那動作就知道，起作用了，但卻無法一擊而死……
楚蘇慢慢後退著，十幾秒後，怪物終於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幾下，再不動了，它身上的兩處光點，也隨之消失。
又一聲尖叫響起，一個怪物搖晃著從一處小巷中走了出來，如之前那個一樣，望向楚蘇，眼睛在一兩秒後突然瞪大，然後撲了過來。
它的頭上，也是一團紅光，心臟處，一團橙色光芒。
紅色代表著一擊必死嗎？楚蘇冷靜地觀察著，當怪物一下撲來，用爪子按住他的兩肩，準備張口咬他時，獵刀已迎著那嘴斬了過去，將怪物的大半個頭砍得飛了出去，怪物的身子立刻失去了力量，撲通一下倒在地上。
頭上的小腦，或是整個頭部，就是一擊必死的弱點……
楚蘇喘息著，不是因為體力的消耗，而是因為內心的一絲恐懼。是的，雖然他的面容依舊平靜，但內心是起伏不安的。
因為，他發現有不少於十隻這樣的怪物，陸續從各個院子裡、屋子後走了出來。
楚蘇沒在多耽擱。在這些怪物出現的同時，他就已經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最快的速度，向著鎮子邊緣那個有卡車的小院跑去。
他沒有回頭，只憑聽覺，就分辨出有一部分怪物撲向了那兩隻怪物的屍體，張嘴大嚼，而另一些則追向了自己。通過腳步聲，他意識到這種怪物的速度並不比他慢多少。
雙方的距離在慢慢拉遠，這顯示出楚蘇的體力要遠遠好於這些怪物。終於，他安全地跑過了這兩里路程，來到了那小院附近。
正當他打算破門而入時，有兩個怪物從屋子裡撞破窗子跳了出來，慢慢地把它們的小眼睛睜成了大眼，然後衝他尖叫著撲了過來。那輛小卡車擋在它們面前，它們就跳了起來，踩著小卡車撲來。
前一個怪物一腳把車前蓋踩塌了下去，第二個怪物則一腳踩破了車頂棚，陷在了裡面。
楚蘇就這麼眼看關它們踩壞了車子，而無能為力。
應該還有辦法。他用最快的速度讓自己冷靜下來，閃開第一個怪物的撲擊，反手一刀力劈，將怪物頭頂那個有其半個頭大、外表像核桃殼一樣的小腦袋劈成了兩半，那怪物的身子就立刻一抖，抽搐著倒了地上。
那裂開的小球中，流淌出白色的腦組織。
楚蘇衝進了小院旁一條籐條小道，向著廢工廠那邊跑。因為再外邊，就是荒漠，而再裡邊，就是狂奔而來的怪物們。
他沒有從容選擇出路的權利。
怪物們追了過來，但經過那條被籐條蔭涼覆蓋的小道時，它們先停了一下，用力眨了幾下眼，才衝了過去。
楚蘇聽腳步聲，知道它們停了下來，於是立刻回頭，看到了它們眨眼的那一幕。
為什麼停下？為什麼眨眼？
思索著這些問題，他衝出了籐條小路，在小路的盡頭，是工廠的牆，他猛地一跳，用雙手抓住牆頭，爬到了牆上。
站在高處，他看到從籐條小路那邊，從工廠牆的左右兩邊，都有怪物衝了過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擱。
轉過身，用力一躍，從牆上跳到了廠房門上的水泥雨搭上，再向上攀登，來到了工廠的廠房上。他的目標是屋頂最高處，那裡相對安全，因為怪物們必須先跳上房頂，再向這個最高點沖，而他，可以居高臨下，一隻隻地對付它們，將它們那核桃腦袋劈得四分五裂。
然而聰明的他，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這廠房實在太舊了，而他跑得太快，用力太大。
於是嘩啦一聲，他踏破了屋頂，從上下直直地摔了下去。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重重地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然後黑暗就從四面八方襲來，佔領了他的意識。
等他醒來時，一線星光從頭上的破洞裡照了下來。他慢慢坐起，小心地活動著四肢，發現雖然很疼，但沒有骨頭斷裂。
為什麼它們沒有追上來吃掉我？
他坐在那裡靜靜地想，然後慢慢地站了起來，仔細地尋覓著，找到了那把刀。
廠房裡一片黑暗，但藉著星光，也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他摸索著前進，尋找著光源。
經過很長時間的摸索，他終於指到了一處發光的地方，那是一扇被木板擋著的窗，木板已經損壞，殘缺不全，外面的月光就順著缺口灑了進來。
他慢慢走近窗口，小心著不發出任何聲音，然後向外看。
外面，是廢廠的院子，有幾隻怪物，正在院子裡遊蕩，但走得很慢很慢，不知是因為什麼。
他小心地退了回來，但身子一晃一下摔倒，撞在了什麼東西上，那東西掉在地上，發出了極大的聲響。
眼前金星亂冒，腸胃一陣抽搐。他明白，這意味著他正承受著飢餓的折磨。
他立刻站了起來，握緊了刀，準備迎接那些怪物的攻擊。
但一切如舊，外面沒有任何響動。
一手揉著頭，一手握緊刀，他慢慢走到窗前，向外看。那些怪物還在慢慢地移動著。
紅色和橙色的光團，隨著它們一起移動。
死亡點……楚蘇回憶著腦內的聲音。
為什麼我能看到這種東西？真的是因為那水晶？它那次消失，是不是……進入了我的身體？
這太離奇了。但與現在眼前的世界相比，卻又不那麼離奇。楚蘇覺得，這是他惟一能用來解釋自己這奇怪能力的原因。
從飢餓的程度上來看，他認為自己至少昏迷了兩天。兩天的時間裡，這些怪物中沒有一個衝進這廠房吃了他。是這廠房有什麼神奇的力量嗎？
他決定試一下。於是，他用力地踢掉了窗上的木板，跳上窗台。
這動作發出了很大的聲音，但院子裡的怪物們仍沒有注意到這裡。
它們是聾子。楚蘇分析。
它們懼怕黑暗，或者是……它們的眼，在黑暗中看不清東西。楚蘇分析。
但這需要驗證。
他拿起了一塊木板，對準了十幾米外遊蕩的一個怪物，用力擲了過去。木板準確地砸在怪物的頭上，怪物尖叫了一聲，立刻轉過身向這邊望，那雙大眼在月色照耀下閃了幾次光。
但，它竟然沒發現十幾米外，黑暗窗口上蹲著的楚蘇。
好，證實了。它們是聾子，視力在光線差的地方會嚴重下降。它們的嗅覺一定也不發達，否則這種距離下，早已聞到了我的味道。我在殺第一個怪物後，新出現的那些怪物曾用力地嗅，然後撲向了同類的屍體，這說明它們擁有嗅覺，但……
它們只能聞到血的味道，對其它味道，毫不敏感。
楚蘇很快做完了自己的分析。然後，他抬起頭看著天上，等著一片雲飄過來擋住了月亮，他慢慢地移動腳步，慢慢地走到一隻怪物的身後，一刀砍掉了它的小腦袋。
然後，他快速地離開，躲到一邊的牆角。
其它的怪物，立刻尖叫走來，用力嗅著味道，摸索著撲向這邊，開始撕咬同類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