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提劍跨騎揮鬼雨 第一百章 無法言喻 文 / 李殤隱
更新時間：2013-01-25
小女孩進後屋好一會也沒有出來，這中間既沒有客人進來，也沒有客人離開。自從見到李煜背後的那把巨劍後，那邊獨自喫茶的年輕人便再也沒有朝李煜這邊看來。換了別家茶肆，若是有人磨蹭著不願離開，只怕是別有所圖了，但在這裡，卻是稀鬆平常之極。
「嘻嘻，大哥哥，我已經和爺爺說好了，你今晚可以留在這裡過夜哦，不過就是沒有多餘的被褥呢！」女孩兒一臉興奮地跑到李煜桌邊如此說道，說話時一雙純淨的眼睛更是滿懷期待地看著他，生怕他不會答應一般。現在天氣雖然不是絕冷，但山裡露氣重，晚上和白天的溫度更是天壤之別，正常人若是不蓋被褥的話，指定是要凍壞的。
李煜留意到，在女孩兒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那邊的年輕人總算是那眼睛往這邊瞟了一眼。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他卻是瞧見了那雙眼睛中的不樂意。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呢？他笑著便說道：「哈哈，你可真是幫我大忙了，說吧，有什麼條件沒有！」
女孩兒眉目一轉，笑著便說道，「別的條件倒是沒有咯，就是這房錢有些貴。」她卻是想起了李煜上午離開時留下的那一丁點銀錢。「不過嘛，這錢是不需要一次性付清的哦！」說話時的模樣卻是與她的年紀頗不相符，尤其是最後那一句，更是帶上了一絲狡黠。
李煜一聽，頓時裝作一副苦瓜臉，「哎呀，原來是要錢的啊！唉，雖然外面確實有些冷，明天起來之後興許還會頭痛流鼻涕什麼的……」說話之間像是感受到那般難受的滋味一般，話語中也帶上了許多彆扭。
女孩兒見狀，小嘴邊的笑容愈加燦爛了一些，「哈哈，我就知道你會說沒錢的。哦，對了，你身上都沒有錢怎麼還要跑來喫茶呢，雖然爺爺不介意銀子的多寡，但是吃白食是堅決不允許的哦！」說道此處，她微微有些發紅的小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憤慨，顯然是遇到過那種情況了，而且還不止一兩次。
「誰說我沒錢的，看，這是什麼。」李煜直接打斷嘟嘟嚷嚷的小丫頭，將一雙修長的手掌攤開在她面前。
女孩兒抬眼一看，卻是無語之極，這傢伙實在是……啊呸呸呸，人家是淑女，不許說髒話。
正在二人大眼對小眼，互相不避讓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傳了過來。「若是這位大俠急需用錢的話，我倒是可以幫襯一下。」聲音很是不堅定，像是生怕得罪了人一般，好些字眼根本就聽不清楚，卻是那個年輕人說話了。
女孩兒回眸瞥了年輕人一眼，不過瞬即又回過頭來。「大哥哥，爺爺說他不是什麼好人，你別理他。」在看到李煜依然頗為意動地朝那邊猛看，便繼續說道。「那傢伙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讀書人，這鎮上什麼賭館啊，當鋪啊……」
當聽到女孩兒提到當鋪之時，李煜便朝那年輕人一笑，「聽說你是做當鋪生意的？」
年輕人一聽，面容上本來戰戰兢兢的模樣很快便收斂了一些，站起身來對李煜一抱拳。「嗯，是啊，這鎮上的當鋪便是我家開的。」他看向李煜的眼神中依然還有些膽怯，尤其是在掃過李煜背後時，更是急急將視線挪開。「大俠若是急需用錢的話，我倒是可以幫襯一下。」話還是之前那句，語氣已然大有不同。
「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不過，我身上也沒什麼值錢的玩意啊，對了，住一宿得多少錢來著。」李煜說著便偏頭問身邊的小女孩道。
小女孩似乎對這個年輕人頗有成見，見李煜不聽自己勸誡，張口便說道，「一千兩，一千兩住一宿。」說完小嘴已是高高翹起，一副生氣了的模樣。
「額，一千兩啊，那你看我身上有什麼物事可以換到一千兩的。」不顧小女孩眼中的驚詫，李煜雙手撐開，對著那年輕人說道。說完還在原地轉了一圈，像是在展示什麼一般。
年輕人見狀也是大訝，便是嬰童也該明白那一千兩只是玩笑話罷了，便是將這房子賣了也值不得那麼多錢吶！除非……腦海中浮想聯翩的同時，明面上還是自作鎮定地說道：「啊，一千兩，這數字還真有些大呢！」提到錢，他眼中的懼意竟是驅散殆盡，口中嘀咕的同時，竟是朝李煜這邊走了幾步，一雙眼睛更是肆無忌憚地在他渾身上下打量起來。「衣服，唔，不值錢；鞋子，額，也不值錢，倒是這把劍似乎不錯，可是……「
看著年輕人眼中灼熱的光芒，李煜暗暗歎息了一聲的同時，伸手便朝肩膀處探去。「雖然我很想拿它換錢，但很可惜，即便我將它交給了你，只怕你也是取不走呀！」
年輕人站在李煜背後，一雙眼睛已是目不轉睛地盯在了那劍刃之上。眼光在那森然的劍身上一一掠過，越看越是喜歡。以他的眼光看來，這把劍雖然造型誇張，但用料及鍛造手法卻是獨到之極，劍刃上折射的光芒是如此的奪目。可惜啊，正如這把劍的主人所說，以他羸弱的體格，不要說將這劍拿起來了，便是拖著離開也是一件束手無策的事情。
「這把劍看著不錯，可惜做工粗糙，材料也是未加精選，一千兩，實在……」年輕人卻是沒有直接放棄，而是這般說道。正如他料想中一般，他的話音剛剛落下，便有一個聲音傳來。
「哼，我改變主意了，你可以免費住在這裡。」小女孩氣鼓鼓地說話道，接著又是一指那年輕人，「你點心也吃過了，茶也喝完了，怎麼還賴在這裡不走，是不是想吃白食呀，爺……」
眼見女孩兒竟是直接張口便要喊，本來已是鎮定下來的年輕人頓時面色大變，匆匆在袖中一掏，然後將一錠銀兩放在了桌面上。「好璐璐，別喊，別喊，我這便走，這便走。」邊說著已是往門口走去。「大俠若是有意，可以去鎮頭的典當找我，雖然抵不了千兩銀子，但幾百兩還是有的。」看來，他對李煜這把玄鐵重劍頗為意動啊！
「喂，我不是告訴你了麼，那傢伙不是好人，你怎麼還要理他呀！」年輕人的身影剛一消失，璐璐便有些不滿地對李煜說道。「還有，雖然錢可以不要，但你要幫我做一些事情才行。」口中說著話，已是伸出小手將那枚銀錠收了起來，小心收起來後，又將嫩生生的小手遞到李煜面前。
李煜看著那雙晶瑩的小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這種茶，怎麼說呢，喝起來並沒有什麼獨特的味道，只是在喝起來的時候會覺得分外的舒服，好像它的存在只是因了自己一般，這是一種無法言語的體驗。細細回味著的同時，他心中已是對那炮製茶水的老人更是好奇了。
「好了，將這兩張桌子清理一下，然後把桌椅都收拾了，不會有人來了。」璐璐滿意地接過那枚小小的銅錢，珍而重之的模樣好似什麼寶貝一般。許是看到李煜奇怪的眼神，她裝作隨意地說道：「爺爺說，只要是客人給的錢，我們都要心懷感恩地接納，因為它是對我們付出的回報，也是對我們的肯定。」話音落下時，已是轉身往後屋去了。
這時夕陽已下，雖然還能清楚地瞧見周圍的一切，但光線已是很弱了。
「喂，你怎麼還站在那裡呀，不是讓你收拾桌子了嗎？」璐璐再次出來的時候，手中已是捧了一盞油燈，搖晃的燈光之中，一張尚顯稚嫩的臉蛋上再次浮現了不滿。
李煜笑了笑，伸手便朝桌面上得杯碗拿去。雖然只是見過兩次，對璐璐，他卻是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就好像已經一起生活了許多年一般。和那茶水的滋味一般，這感覺也是被隔上了一層紗，看得見，摸得著，卻是說不出來。
「喂，你輕一點，這杯碗可都是瓷的，別磕壞了。還有，茶杯這麼小，當然要放在盤子裡啦，你這樣放怎麼好拿呀！」隨著璐璐的連聲提醒，李煜終於手忙腳亂地將兩張桌子收拾了一下。
「我叫李煜。」聽著璐璐滿口的喂喂聲，李煜不得不鄭重地說道。這丫頭還真奇怪，之前一直都是大哥哥叫得好好的，怎麼就變了呢！說著隨手將兩把椅子疊放在了一起。似乎，他這還是第一次對別人說名字呢。可惜，璐璐像是沒有聽見一般，自顧自地忙碌著。
在璐璐的指點之下，他們二人花費了一刻鐘才將屋子收拾妥當，本來看起來滿滿噹噹的屋子已是寬敞了許多。
「呼，好了！」璐璐滿意地拍了拍小手，額頭上已是有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不知何時，周圍本來嘈雜的聲響竟是停歇了，這個小鎮像是進入了沉睡中一般，寧靜而又安逸。一抹淡淡的月光從窗紙間透了進來，將燈光觸及不到的角落照亮了一些。看來，明天又是一個好天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