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提劍跨騎揮鬼雨 第九十六章 心靈茗茶 文 / 李殤隱

    更新時間：2013-01-21

    小鎮上雖然經常會有行人經過，尤其是那些販賣南北貨物的行商們，西南這片大叢林中也是有著好些特色玩意。這時距離店小二離去已是有一個時辰了，窗前的街道上漸漸也嘈雜了起來，慵懶的叫賣與竊竊的談話聲混在了一塊。聽著那生硬，看著碌碌而行的人群，完全感受不到半分江湖的氣息。很快，這本來平靜的客棧中也是吵鬧了起來，卻是那老闆娘四處找尋小二不到，高聲叫嚷了起來。隨著小二的離開，木家，哦不，應該說青城派應該就快要到來了。

    「客官，您要出門？」老闆娘看著挺較弱的一人，誰知那嗓門卻像能無限擴大一般。她本來是據著樓梯，在那裡罵罵咧咧的，不過在看到李煜下樓後，面色頓時一改，笑著打招呼道。

    約定中雖然只是寫著午時相見，但以她們的實力來說，不出意外定能找到他才是，李煜也就沒打算要出去了。「可有早點麼，再來上一壺茶水。」不一會兒，他已是站在了大堂中。空蕩蕩的堂上沒有一人。

    老闆娘聞言，面色頓時一陣難看，在頓了一下後才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呢，大廚今天剛好有事請假了。」說著又熱心地對李煜說道：「若是要吃早茶的話，您出去之後往右拐，那巷子中有個茶鋪，味道可是本地一絕。」面上雖然在熱心推介著，心裡卻是將那兼著廚子的小二罵了個半死。做生意的，哪有將上門生意往外推的道理。

    李煜瞭然地點了點頭，逕直便往門外走去，臨到出門前回頭吩咐道：「老闆娘，若是有人找我的話，煩請將她請上樓去。」在得到老闆娘滿口子的答應後，這才出去而去。

    今天天氣不錯，晨曦之中只覺得一切都是那般的清新。相較於金頂之上，這裡更多了一些生活氣息。

    客棧老闆娘介紹的那家茶水鋪子很是好找，從客棧旁邊拐彎進去，隔著老遠便能看到一面寫有「茶」字的旗招，裡面更是隱隱傳來有人吵鬧的聲響。看來，這家鋪子也是聲名在外了，本應該在這街道上遊蕩的人盡皆被吸引了去。

    這條巷子其實很背光，加上道旁摘種著的樹叢，更是顯得有些潮濕。與那條主街上不同的是，這條只是鋪著一些細碎石子的小路上，寒露打濕後的痕跡還沒有退去，泥土的味道更顯濃郁。除了那家茶鋪之外，這巷子裡也沒有別的店面，像是專門為它開闢出來的一般。在轉進巷子之後，走在微濕的路面上，竟是感覺到了一絲清涼。

    「哥哥是來喝茶的麼？」正如李煜之前感受到的一般，這鋪子裡有許多人，三五成群地吃著茶說著話，李煜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接待他的是一名小女孩，垂髫之下顯得很是可愛，看到他的第一時間便迎了上來。

    李煜四顧了一番後點了點頭，許是這裡太過出名的緣故，竟然是沒有空桌了。

    小女孩對他甜甜地一笑，「那便跟我過來吧！」說著當先便走，行走之時有些雀躍，步履之間像是要飛起來了一般。「哥哥到這邊來！」片刻之後，她站在一張桌子旁回頭對李煜說道。

    這只是一張普通的桌子，若是擠一擠也能坐下四個人，現在，這桌子上只是坐了一個人而已，看背影還是一名少女。小女孩在招呼李煜過來的同時，趴在那少女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最終的結果讓得她臉上的笑容更為燦爛了一些。

    小女孩等李煜坐下後，轉身便去張羅茶水去了。李煜倒也並不奇怪，在進門之後他已發現，這裡除了茶水之外，還配有一小碟點心，每一桌皆是如此，看來都是固定的了。對面那個少女樣貌顯得有些普通，不過皮膚非常好，再加上那平凡的服飾，看起來像是本地的居民一般。似乎是留意到李煜在打量她一般，白皙的臉龐上微微一紅，低下頭喝起茶來。

    「大哥哥，這是我爺爺專門為你炮製的茶水。」小女孩很快便回來了，一個大大的托盤上只是擺了一個茶壺和一小碟點心罷了。「這碟點心是贈送的，不用花錢。哦，對了，哥哥應該是第一次來我們家吧！」大大的眼睛頓時向李煜瞧了過來。

    李煜笑著點了點頭，這裡雖然聲音頗為嘈雜，但絕大多數的人皆是半點武功都不會的。

    小女孩見李煜點頭，又是一笑，顯然是高興自己猜中了。「我家的茶水和別家不同，每一壺茶都是專門炮製的，味道也是各不相同的哦！」說道這裡，她的小臉上頓時洋溢出一股驕傲的神色。「哥哥若是喝了滿意，隨便留下茶錢便是了。」

    李煜看著小女孩在別人的招呼中跑掉了，心底倒是對面前的茶水起了一絲興趣。正當他舉手去拿那茶壺時，但聽得一陣金屬撞擊聲，抬眼去看時，竟是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取了一個錢袋丟在了桌上，份量頗重。看對方自若的神色，像是已經習慣了。小女孩將那錢袋一收，鞠躬行了一禮便退下了，一切顯得是那般的平常。就在他愣神之時，忽然發現有人似乎正在打量他，等他回眼去看時，對面那姑娘又是緊張地垂頭喝茶起來。這時，李煜才發現，似乎整個屋子中，只有他一個人在留意那商人付賬，其他人根本就沒有被影響分毫。一瞬間，他心中不由得一緊，這實在是太過蹊蹺了一些。

    「你，你是第一次來？」在李煜仔細回味著口中獨特的味道時，一個怯怯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竟是輕如蚊吟一般。他輕輕點了點頭。

    那姑娘像是被李煜的回應感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你是從山外來的麼？」

    經過一番尚算融洽的接觸後，那女孩兒的說話聲明顯大了一些，視線也不再是躲躲閃閃的，不過與李煜稍微對視一下後還是會不由自主地躲避開。從她的說話中，李煜知道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這名樣貌普通的女子竟然是那小女孩的親姐姐。

    「剛才那個給了很多錢的商人，每個月都會到這裡來喝一次茶，已經有好多年了呢！」女孩兒對李煜說道，「許多年前的一天，他到了鎮上來，並從別人的耳中知道了這裡。一開始，他也給錢，不過只是一個銅板而已，因著爺爺的規矩，沒有人會去說上什麼。每次他來，茶水還是照常上，點心也不會故意漏下。直到有一天，他沒有來了，並很長時間沒有見到他的人，鎮上有人說他走了，甚至還有人說他死了，反正說什麼的都有。直到有一天，他再次出現了，在大家的注視下，他吃完點心喝完茶，第一次拿出了沉甸甸的金子。從那以後，他便每月都會來一次，每次都會給許多錢，慢慢地，大家也就習以為常。」

    這不過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故事，李煜聽完的時候，那個商人已是出門去了。看著那個普普通通的男人，他心中微微一頓，像是感覺到了什麼。

    「好了，我吃完了，要去做事了。」女孩兒說著慢條斯理地將最後一口茶喝完。「若是覺得這裡不錯，以後，以後可以常來。」說完話，她便風一般的離開了。

    「喂，大哥哥，她剛才和你說什麼了！」就在少女離開後不久，那個小女孩忽然跑到李煜跟前來，在他耳邊輕聲詢問道。

    李煜笑了笑，沒有說話。

    「她是不是和你說她是我姐姐，還給你講了那個商人的故事。」小女孩見李煜只是笑，出言說道。「大哥哥你可千萬別信她，那個女人好壞的。」

    聽到一個小女孩如此評價另外一個女人，李煜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了，「呵呵，她還給我講故事呢，怎麼就壞了呢？」這話，他是逗弄的語氣說出來的。

    「這是爺爺說的，爺爺說的話從來就沒有錯的。」小女孩明顯對李煜有著一絲好感，不然也不會說這些話了。「大哥哥你可要小心了，千萬不要中了她的美人計哦！」

    稚嫩的童言，認真的神色，一切是那麼的天真無邪。李煜心中歎息了一聲，讓她在這個世界中生活著，這本身便是一個錯誤。

    李煜離開茶鋪的時候，鋪子中依然都是滿滿的，有些來得遲的人只能在門口等待著。看他們的服飾，除了少部分是當地的外，大部分都是大山外來的。這些人老老實實地等待著，眼中儘是期待。他走的時候也給了錢，換來的不過是小女孩一臉的失望。或許，在她心裡，爺爺的茶應該值許多許多錢，而不是眼前這些微的一點。即便如此，從始至終她臉上的笑容都沒有失去，看起來是那麼的燦爛。

    陽光已是當頭，巷道上間或著能看到一些斑駁的光影，雖然不能帶來多麼高的溫度，卻是讓人心裡稍微暖和了一些。現在距離午時，應該很近很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