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提劍跨騎揮鬼雨 第七十六章 「天外飛仙」 文 / 李殤隱

    更新時間：2013-01-08

    竹屋中的氣氛仿似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已是聚集在了李煜的身上。大當家淡然而又玩味的目光，二當家急不可耐的狂喜，還有五師姐以及小茹隱含希冀的眼神，全都匯聚在了一處，應該馬上便能見分曉了吧！

    「叮」像是提醒一般，屋中再次傳來一聲輕微的低吟，若不是屋中寂靜無聲，或許會聽不到。這個聲音與之前那個有了明顯的不同，先前那一聲大家都清楚地知道，乃是二當家手中的彎刀所吟唱，這一次，就連具體從哪個方位傳來也是無法判定。

    三當家一聽，面上已是完全喜形於色，口中更是喃喃出聲，「砍他頭，砍他頭……」像是著了魔障一般。站在他身後的青萍，也是被他扭曲的容顏嚇了一跳，即便如此，她還是微笑以對。

    小茹一直便是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除了時不時會偏頭與門口的五師姐對上一眼外，便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李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若不是眼神中還有流光閃過，看起來就像是癡傻了一般。就在那「叮」的一聲響起時，她忽然覺得身子一寒，周圍的溫度像是下降了許多一般。偏頭去看時，只見坐在她旁邊的大當家，雙手依然還是放在椅子的扶手之上，上面竟然飄蕩著縷縷青煙，像是要燃起來了一般。雖然他臉上的笑容沒有一分停歇，但在注意觀察之後才發現，那根本就是毫無變化。看到對方這幅模樣，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下寒顫。

    就在屋中眾人暗暗期待著什麼之時，忽然聽得李煜說話了，「咦，人呢？」聲音雖輕，卻是清晰可辨。話音落下之時，他的臉上同時還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崩」，一個清脆的聲音很是突兀地在屋中響起，像是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一般。

    小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屋子中央，讓她有些詫異的是，消失片刻的二當家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屋中，而且還與那個年輕人僅僅挨在了一起。他的身子依然還保持著消失時的佝僂狀，有些不同的是，他的左手已是遞了出去，那樣子就像是跪著行禮一般。若是她知道古代一個故事的話，自然會將這一幕與之相聯繫起來，那個故事叫做「荊軻刺秦」。

    「不，不，不……」二當家像是猛然驚醒了一般，輕輕一抖手便從李煜的肋下抽了回來，站起身後看著手中僅剩的一截刀柄，口中不停地複述著同樣的一個字，雖然口音濃厚，但一聲聲「不」字卻是分辨得出。

    一切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三當家臉上的笑容都還沒有停下來，依然在笑著。因為角度的問題，剛才那一破碎的響動發出時，他只來得及捕捉二哥的背影而已。這一刻，他相信，那個讓他討厭，哦不，是憎惡的人，死定了。「既然你已經死了，那麼我便大方地饒恕你的罪吧！哈哈哈哈！」有些瘋狂的話語聲直接便在竹屋中迴響起來。

    站在門口的五師姐，是對屋中的一切反應最慢的人，因為角度關係，她根本就不能將一切盡收眼底。不過在看到那一幕後，她相信，一個偏向於她們的結果已經出現了。

    二當家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她沒有看見，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半跪在了那裡，就好像一直都是那樣一般。她雖然看不到二當家的臉，卻是一眼便瞧見了那柄造型別緻的彎刀，森寒的刀刃便如一泓清水一般。這絕對是一柄寶刀，無堅不摧，她曾經這般念想過。可惜，正是這樣舉世無雙的彎刀，卻是在她眼中一點點地化為了碎片，僅僅只是餘下了一個光禿禿的刀柄而已。

    ***

    「好，小兄弟果然不凡，我木家認輸了。」就在眾人還沒有回味完剛才這相當離奇的一幕的時候，大當家已是拍案而起，幾步便走到了李煜的面前，大聲說話道。高興的語氣之中，沒有半點不滿。

    李煜還是笑了笑。結果如預料之中出現了，這是這過程似乎有了一些偏差。

    當二當家藉著一聲刀吟隱沒去了身形之時，李煜的腦海中直接跳出了一人，卻是那即將被遺忘的無花。木家這位二當家看來身份有些特殊呢？東瀛的這些法門雖然源自中原，卻也尤其獨出心裁的地方，萬萬不是輕易能習得的。至於那位大當家說過的話，他一句也沒有相信。對於東瀛這些隱身的法門，他沒有什麼研究，若是對面之人乃是與他旗鼓相當，要想破解自然困難，可惜不是。不過從這一刻起，他已是確實了一個事實，這位二當家的拿手絕技，定然會具備某些特性，只是不知會是哪個流派而已。

    當第二聲「叮」的聲音響起時，李煜並沒有急著去四處找尋，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隨著對方身形的消失，他也斷了與對方真氣的聯繫。也就是說，他想看清對方絕招陣容的打算，落空了。也恰在這個時候，敏銳的真氣觸覺給了他一絲警告，一股冰寒的真氣已然凝結。在瞥了一眼安坐一旁的大當家後，他當即便改變了策略，同時說出了那句話。在身形微彈了一下後，他身影一偏，同時右手中真氣一蕩，逕直便往身前的虛空處拍去。這一切動作之下，最後得到的便是那聲「崩」的脆響。

    一切不過在瞬息之間，成敗也是在瞬息之間。作為勝者的李煜來說，他半點也不覺得高興，這樣的結果與他預料的已是差得太遠。不僅沒能看清楚對方的刀法，最後為了將三當家拿來擋住那股蠢蠢欲動的寒氣，更是加倍耗費了真氣。這樣一來，三當家的刀碎了，卻也將兩方本不平衡的實力均衡了下來。若是那位老人執意留下他的話，也就成了可能。

    看著老人和煦如初的笑容，李煜臉上一舒，鬆了口氣一般。「二當家身法詭秘，讓在下現在想來都是不寒而慄啊！能得到魔門高人的指點，真是讓我好生羨慕。尤其是最後那一招，很是有幾分獨孤城主『天外飛仙』的意境呢！」語氣淡然，本無可厚非，不過對比一下二者的年齡，這便有些囂張了。

    大當家聞言卻是毫不在意，「小兄弟太謙虛了！」說完扭頭對著身後說道，「臨風，還不帶你二哥下去歇息！」話卻是對著三當家說的。

    三當家俊秀的臉蛋已是被這殘酷的現實憋得通紅，剛才那一聲聲的大笑，就像是在不停抽打自己的臉一般。聽到大哥的招呼，低著頭應了一聲是，舉步便往仍在自顧自言語個不停地二當家走了過去。在一開始那一連串的「不」字之後，他的語言已是重新恢復了本來的土話，又快又急，根本就聽不明白。「二哥！」

    「彭」，就在眾人的視線重新回到李煜和大當家身上時，一聲意外的巨響不得不讓大家偏頭去看。

    在二當家面前，那堵竹牆上已是破了一個洞，木臨風已是不見了蹤影。

    「咳咳！」不一會兒，在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中，二當家略微咳嗽著走了進來，本來玉樹臨風的模樣已是大改。臉上沾上了竹木的碎屑不說，嘴角處更是有些浮腫，還有著一絲沒有拭去的血跡，那身華麗的衣服也是被劃破了幾處，看起來頗有幾分狼狽，頓時惹得青萍一聲驚呼，迎了上去。

    在瞟了一眼李煜後，又揮手將那迎上來的女子推開，沐臨風低著頭往二當家身邊走去，在他的身體周圍已是繚繞起了淡淡的真氣。當他凝神戒備地去接近自家二哥時，再一次讓他顏面大失地是，這次二哥卻是乖乖讓他拉住了手臂。

    「小兄弟，之前我們說的那件事……」大當家眼見著木臨風扶著二當家下去之後，這才對李煜說話道。

    李煜看著遠處的小茹。隨著二當家的落敗，她眼中希冀的神色已是明顯了許多，一雙眼睛更是緊緊盯著他。「這件事本來與我無關，而我也沒有插手這件事的理由。」說著語氣一頓，「不過，我這個人向來便不喜歡欠人人情。人是跟著我來的，自然還是要一起回去。大當家覺得呢？」

    大當家一直便是仔細傾聽的樣子，待到李煜最後一個字落音，又是哈哈一笑，「小兄弟重情重義，我木家又怎麼會讓你失信於人呢？」卻是輕易便應了下來。「現在天色已然不早，山路也不好走，老夫就不留你們了。」說著又轉身走回小茹身邊，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幫老夫向師太問聲好，抽時間定要去聚上一聚才行。」

    李煜見狀，卻也不疑有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小茹的臉色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不過眼神之間卻是有些閃躲。說起來，大當家說這番話倒也是正常得很，不過卻是有些不合情理。雖然同樣都是峨眉派弟子，但是小茹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後進，五師姐更應該有資格傳話才是。看著那位五師姐臉上的驚訝與慌亂，他笑了笑。

    看來，這中間果然是別有玄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