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提劍跨騎揮鬼雨 第十三章 誰不可憐（第一更） 文 / 李殤隱
更新時間：2012-12-04
大理城，驛站。
李煜信不便進了驛站中，在略微打量了一下後，逕直便朝一個人走了過去，找到了。在這人來人往的驛站中，若是每個特點樣貌什麼的，尋一個人也是比較麻煩的。好在，他不必為這個傷身，他只要找驛站中最胖的人便可以了。
「東西呢？」胖子頭也不抬，隨口便問道。
李煜疑惑地看著排在他前面的中年人，可他怎麼看也只是一名普通人而已。「什麼東西，哦，銀子，在這裡。」那中年人在身上一番摸索，最後才從身上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個有些破舊的黑色口袋。
「滾。」胖子也不等那中年人將手中銀錢拿出，低低地便是吼了一聲。帶著真氣的聲音直接洞破了那個口袋，許多銅錢碎銀直接便灑落在了桌面上，接著又滾落到了地上。
「別搶，別搶，求求你們別搶。」李煜看著周圍亂糟糟的一片，皺了皺眉，中年人苦苦哀求的聲音早已是微不可聞。至於那低頭算寫著什麼的胖子，從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看上一眼。
當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驛站中才再次迴響起中年人絕望而又無助的哀鳴。江湖是不公平的，尤其是對於這些上了年紀的新人。學武除了悟性修養之外，身體條件也是不可或缺的。即便是他們成功拜師學藝了，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成為江湖的陪襯，也就是所謂的炮灰。
「東西呢？」胖子再次感覺到有人站在了自己面前，千篇一律地出言詢問道。
李煜沒有急著將東西拿出來，「一百兩銀子來換，還有，記得回去交差時，自領懲罰。」
胖子聞言，晃動的筆端終於停下，在抬眼看了李煜一陣後，說道：「給我一個理由。」說著像是才聽到桌邊有人在哀嚎一般，臉上生起一些厭惡的表情。
「不需要理由。如果換了我是你，肯定會選擇乖乖聽話。」李煜淡淡地說道。
胖子渾然不知自己哪裡做錯了，如果只是欺負了那個可憐人的話，那未免也太可笑了，這江湖，不本來便是這樣的麼？不過他在看到李煜一直不動聲色後，臉上肥肉一顫，無奈地認命了。對於眼前這個年輕人來說，他自己不也只是一個可憐的人麼？
李煜看著桌面上的銀袋子，這才將手中的東西拋了過去，「你很識相，所以我決定告訴你一個秘密。」在胖子驚疑未定地眼神中，他緩緩說道：「給我去安排一輛車，要大理城最好的，還有，聽說大理城老余頭車趕得不錯，你去雇來。」
胖子遲疑了一下，這馬車之是倒是好說得很，至於那老余頭嘛，現在這大理城誰不知道那老傢伙在一陣驚嚇後決定棄馬丟鞭不再趕車了。雖然如此，他並沒有直接作出自己的決定，而是先查看起了手中的物事。當他分辨出手中東西的份量時，同時也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好，給我一刻鐘時間。」說著輕手一拍，在他身後待命的一個小廝便跑了過來，經他一陣耳提面命後，腳下一點，已是奔門口箭射而去。
李煜點了點頭，爾後四處打量了一下後，再次說道：「你起來。」說完也不等那胖子反應，伸手便將那軀體提了起來。不得不說，這胖子還是挺會享受生活的，至少，這椅子坐著著實很舒服。
「嚎嚎嚎，嚎個屁，給老子滾。」胖子有怒無處發，聽著那鬧心之極的哀哭聲，抓起桌上那個錢袋便朝地上的中年人砸去。
那中年人正自傷心欲絕，見識了屋中那群江湖人的嘴臉後，心中再無生趣。正念想著怎麼自尋死路時，額頭上忽然傳來一陣劇痛，便是腦袋也一時間昏昏沉沉起來。「死胖子，老子不活了，你殺了我吧！」恍惚之間見到砸他之人正是害他到這般田地的胖子，心一橫，叫罵了起來。
胖子一聽，樂了，心思動念之間，起身過去將地上的錢袋子撿了起來，從裡面摸出一個銀錠來，「你剛才叫我什麼？」說著將銀錠在手中拋玩起來。
中年人拿眼一瞧，怔住了，便是腦袋再暈眼再花，那白花花的銀錠卻是認得的，看那份量，便是比自己三年來存下的銀錢都重。「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說著急急翻起身來，趴在胖子面前便磕起頭來，砰砰的聲響中，額頭很快便見了紅。
「呵，不對吧，剛才你好像不是這麼說的。」胖子蹲在中年人面前，讓那銀子更醒目了一些。
中年人愕然了一下，忽然一咬牙，「爹爹，孩兒剛才是在叫您爹爹呢？」說著繼續磕起頭來，一聲比一聲響。
「哈，老子什麼時候有你這麼個不要臉的兒子了。」胖子聞言便樂了，在周圍那些訝異目光的沐浴下，心中總算是舒爽了許多。
「對對對，是孫兒記錯了，搞錯了輩分，爺爺……」
胖子眼看著自己派出去的小廝出現在了門口，便也懶得去逗弄這中年人，「瞧清楚，你拿的不是銀子，而是這位公子的慈悲，明白嗎？」說完就手中那錠銀子以及錢袋都丟在了中年人的身上，同時也得到了小廝順利的示意。
「您要的馬車已經備好，您要找的車把式也已經坐在了車轅上。」想著剛才中年人的樣子，胖子依稀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李煜直接便起了身來，「去查查禍水幫吧，還有，回京之後就不要出來了，換個讓我瞧得順眼的人來。」
胖子聞言頓時喜出望外，他很慶幸自己做了個一個大膽的決定。上面這些人，不就是想看到下面的人對他們搖尾乞憐麼，他剛才明面上是在為自己找面子，最重要的卻只是為了說最後那句話。瞧瞧，現在這回報，實在讓他喜出望外啊！他半點也不懷疑李煜話中的真假，有手中這枚小藥丸作證，一切是再無可疑啊！
李煜施施然地走出了驛站，屋中沉悶的磕頭聲還在隱隱傳來。玩弄別人的命運真的是一件很爽快的事情呢。
胖子坐回屬於自己的椅子後，舒服地呻吟了一聲。雖然說回京之後會更忙，但他願意忙一些。打開手中的字條再次看了一眼後，便揉成一團丟進了嘴巴裡，一口吞下。這年輕人，不簡單啦！
「爹爹，孩兒給您磕頭。」就在胖子暢想著以後的生活之時，忽然聽得驛站中再次吵鬧了起來。微瞇著眼睛瞥了瞥，卻見那滿面是血的中年人正端坐在一把椅子上，他的腳邊跪了好些人，正親親熱熱地磕著頭。他微微笑了笑，閉上了眼睛，再也懶得去整理桌面上的那些情報。
一刻鐘後，驛站中又有一輛馬車疾馳而出。與那些被塞得滿滿當當全是人的驛車不同，這上面統共也不超過十個人，而且儘是一些額頭滲血的中年人。
胖子目送著驛車遠遠離去，這才不捨地挪動屁股站了起來。「去，把後院那輛馬車給爺套好牽出來，爺要回京了。」說著掃了掃桌面，「這些東西，還有這張桌子和這把椅子，拿去燒了。」便是自己不能享受，也斷然不能讓別人享受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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