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下英雄出我輩 第十七章 子錯何罪 文 / 李殤隱
「純陽師兄，祖師讓你去真武大殿。」純言到明心峰的時候，李煜正在抄寫那一句話的《道德經》。現在時候還早，早課應該剛剛才散吧！李煜只是點了點頭，就跟著純言下山了，純色看了一眼他們就繼續抄書去了，按她自己的說法，她似乎能夠體會到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了。
李煜還沒走到真武大殿，就看到殿前站了兩排身著制式軍鎧的士兵，有幾人還打著整齊依仗，京裡出事了。
「那就有勞天闕代掌門了。」和天闕一起出來的人，李煜並不認識，那人似乎也沒有認出李煜，逕直便下山去了。
天闕看到李煜，「魏王過世了。」說著也離開了真武大殿。
「看來時間被提前了！」李煜身形一動，回明心峰，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純色見到李煜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師兄，要下山去嗎？」李煜雖然表現得很冷漠，但純色卻看到他回來之後只是坐在椅子上發呆，沒有去看桌上的紙筆一眼，這是很反常的。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李煜發完呆，就重新提起筆抄寫起來，一開始便寫的飛快，字也很漂亮，但李煜卻是寫一張便丟一張。純色搖了搖頭，走到他身後，握住他提筆的手，帶著他寫起來，一筆一劃寫得非常慢。
「看來，你真的懂了。」
純色回眸一笑，點了點頭。
***
掌門號令：外寇入侵，邊關告急，為國為民，俠之大者。凡有心禦寇殺敵者，三日後於真武大殿前集合，斬將奪旗，揚我武當威名。
李煜心中突然一震，看來自己的機會來了。
這天晚上，純色便發現李煜又開始徹夜坐在懸崖邊了，這本來是很正常的，但是在大雨中卻是頭一次。純色當時看到便回屋取了把紙傘，等她離得近了才發現根本就沒有必要，李煜的頭頂如同擋了一塊無形的幕布，一顆也沒有掉在他的身上。
李煜看著大雨滂沱的武當山，如織的雨線將整座山完全籠罩，山間不知道是雨水揚起的水汽還是本來就起了大霧，霧氣騰騰中將武當山妝點得如仙境一般。李煜覺得記憶變得模糊了一起，以前經常出現的臉孔現在已經勾勒不出來了，心裡倒是從未有過的平靜。武功再高，也只殺得千萬人，終究敵不過天地，指掌間便是億萬生靈。
系統提示：真武太極心法突破禁制，當前恢復等級為五十級。
可惜，這還遠遠不夠。李煜繼續沉浸在自修之中。
三天時間轉瞬即至，連續下了三天的大雨，在這天早上就停了。武當山上濕氣很重，路也變得泥濘不堪。真武大殿前早早的就圍滿了武當弟子。
「道明師弟，你太極心法都沒過五十級，這次就不要去了。」
「師兄，就算我不會武功我也要去。」
「好吧，記得到邊關後緊跟著我，別離開我周圍。」
「謝謝師兄。」
這樣的對話，李煜隨處可以聽見，而他們的命運，往往並不如書上寫的那麼絢爛。
純色本來是準備跟著去的，可是軍中有規定，不得女子入軍營，雖然這些武當弟子並不算是真正的加入軍隊，但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得接受軍隊管束的。
行軍趕路是很枯燥的，一路上就是不停的走，然後休息，接著又是走，循環到終點。李煜對道路不熟悉，對路過的風景更是一點熟悉感都沒有，只記得先是往北走，走了十多天後又向西，又是走了十多天才到了目的地，不過這目的地離真正的戰場還很遠。
***
這是一座小城，隨著戰爭的臨近，城內已經看不到什麼人了。
坐在城內唯一還在營業的客棧中，疲憊萬分的武當眾人獲得難得的休息時間。
「純言和純武，你們晚上到我房裡來一下。」道遠說著看了一眼李煜，「純陽也一起來吧！」說完就上樓休息去了，他是這一批武當弟子的領隊。
李煜雖然很想直接去軍中，可惜，如果是他一個人，顯然是不可能接近郭子興的。
吃過晚飯，純言過來叫上李煜，一起到了道遠的房中。
「你們明天一早，帶上我的令牌，先去見一下郭子興郭將軍，問他對我們是作何安排的。」道遠說完，將一枚令牌交給李煜。李煜伸手去接，卻發現令牌紋絲不動，抬頭看了一眼道遠，見他眼中精光一閃，一圈淡淡的白色籠罩在令牌上，這是要考校他的武功了。李煜那天在真武大殿中的表現讓這位師叔很是震驚。
李煜苦笑了一下，手腕一抖，運氣真武太極心法，伸手便往令牌上拿去。他的手才剛剛挨到令牌，一股猛烈的內勁讓他身形一顫，身上本來還若隱若現的白光瞬間沒了蹤影。那內勁來的快去的也快，道遠手一翻，將令牌放在了李煜手中。
純武本來是一臉看笑話地望著李煜，誰知道這傢伙竟然沒有出糗，這讓他很失望，不是都說師祖將他的武功廢了嗎，怎麼才幾天沒見，就可以接下道遠師叔的一擊了。要說是師叔作弊吧，可其他東西皆可作假，那一圈淡淡的白光可是沒辦法偽造的。
李煜將令牌收好，便一起告辭離開了。
***
李煜睜開眼睛，便看到道言正走下樓來，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來。一夜自修雖然沒能破開禁制，但對恢復精力還是有不小的幫助的。
「啊，純色師妹，你怎麼跟來了，我這就去稟報師叔。」
李煜才剛邁出客棧大門，便聽得先他一步出來的純言一聲驚呼。
「嘻嘻，師兄。」純色見李煜出來，過來親熱地挽著李煜的胳膊，「你不會也要趕我回去吧！人家絕對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我保證。」
李煜心知是丟不下她了，只得對純言搖了搖頭。
「可是只安排了三匹馬給我們呢！」三人是報信去的，雖然武當輕功不過，但是總是沒有馬腿那麼持久的，況且這一路過去，興許會發生什麼意外，保留內力以防萬一也是必要的。
純色毫不在意地道，「我和師兄騎一匹就是啦！」說完也不等他們反對，就拉著李煜走到一匹馬前，「師兄，扶我上去。時候不早了，我們快點走吧！」說著還回頭望了望客棧，顯然很是擔心某人會突然走出來發現她。
純言和純武雖然都不是北方人，但是以前師門歷練時滿世界亂跑，這北地也是來過好幾次了的，對這邊的路都是很熟悉的，也不怕路上迷路。
「純陽師兄，前面有一個村子，我們可以在那裡休息一下。」
騎馬走了三個時辰，已經是中午時分了，純色早就在李煜耳邊鬧著肚子餓了，便同意了純言的建議。
這一路走來，純武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時不時的還是會看一眼純色。
「啊，那邊好像出事了。」就在四人可以看到村子的時候，卻發現了一些異狀。一股濃煙正在村子中升騰，隱隱還有人馬的吵鬧聲。李煜將韁繩一緊，一踢馬鐙，加速往村子趕去。
四人很快便衝進了村子，只是眼前的情景讓四人都是一驚，李煜在進來的時候就一把將純色的眼睛給蒙住了。廣場上到處都是屍體，看服裝有些是兵丁，看制式大部分是本朝的，還有一些盔甲倒是沒見過，上面有些不認識的字，其他的都是平民。一個瘦小的身影提著一柄長劍站在廣場中間，這應該是第四次見到蘇韻了吧，李煜算了一下。
純言和純武都騎在馬上沒有動，他們也都認出了蘇韻，這個女子只要你見過一面想要忘記是很難的。黑色的捕快衣服，頭戴斗笠，手提長劍，這些就是蘇韻的標記。
就在眾人靜默的時候，一個尖叫聲忽然從一旁的屋內傳來，不一會就有一名赤身裸體的女子從屋裡跑了出來，後來跟著的，是一名正在整理盔甲的士兵。女子本來只顧著奔跑，沒有注意腳下，被一具屍體給絆了一下，趴在了一名屍體上，接著就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可那尖叫聲還沒有完全成型就戛然而止，她暈了過去。而那位整理好盔甲的士兵，已經被廣場上的情景驚呆了，那些和自己一起來尋歡的隊友們，都成為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一道黑色身影掠過，李煜就看到那名士兵一臉驚恐地捂著自己的脖子，卻是怎麼也止不住那噴湧而出的熱血，不一會就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蘇韻到屋內找到女子的衣衫，給女子穿好，也不看李煜他們一眼，飄然而去了。李煜看了一臉純言和純武，他們都沒有回過神來，一直在望著蘇韻遠去的身影，眼神中都透露著欽佩的意味。
「師兄，你捂得我眼睛好疼。」直到那個村子不見了蹤影，李煜才鬆開捂在純色眼睛上的手。「剛才發生什麼事了，我……」
李煜對她搖了搖頭，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比較幸福。
本朝軍士對本朝子民施暴，還想偽造成敵軍，這樣的軍隊該是到了何等的糜爛。郭子興，你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