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五嶽會盟 第一章 十年一劍 文 / 湛湛青天
第一章十年一劍
嵩山派號令嚴明,讓眾人也忍不住心中凜然,岳不群心中暗想,剛剛嵩山派若是發難,憑現在這四派弟子的聯手,雖然不至於輸,但也未必控制得住局面,到時候只怕五嶽派分崩離析,在所難免。從這一點看來,左冷禪拿得起放得下,也算得上是真正的豪傑。
這邊變故叢生,台下觀戰的眾人鬧哄哄的討論了許久,這會兒見嵩山派竟然片刻功夫離開了封禪台,頓時都耐不住性子,叫嚷起來。會場頓時此起彼伏的響起喧鬧聲。
莫大先生呵呵一笑,無奈地對四派掌門說道:「這五嶽並派原本是我五派之事,怎地看起來反而他們更加熱心呢?」
天門道人哈哈大笑,說道:「江湖上的事情,流傳起來,一日千里,唐賢侄即刻便要名滿天下,真要恭喜岳師兄了。」左冷禪一走,玉音子就已經臉色發黑的遠遠走開一旁,天門道人老懷大暢,連臉色也紅潤了許多。
岳不群搖著頭笑道:「這些江湖中人,管閒事倒是積極。」他看了看眾人,說道,「各位師兄,嵩山派已經退出,我看這五嶽會盟,不如暫時中止,你們看如何?」
莫大先生道:「何須中止,咱們會盟,本就是要選出一位盟主來,左冷禪技不如人,本來也當不了盟主,走了便走了,我們四派議一議,選個盟主出來。」他說著這番話,眼睛看向岳不群,似乎是在暗示什麼。
岳不群一怔,隨即笑道:「左師兄輸了這場,心中或許有些抑鬱,就此離去,岳某也十分理解。我五嶽劍派,向來是五派共同進退,如今要選盟主,若是少了嵩山派,將來卻不好說話。」
天門道人道:「等左冷禪回來,只怕又出變故。」
岳不群心道,能出什麼變故,連我徒弟都打不過……道:「我今日上這封禪台,只求華山派不被兼併,祖宗基業能有機會傳承下去。左師兄雄才大略,若他能放下並派之心,便是再做了五嶽盟主,也無不可。」他說完這話,也不理會還想辯論的天門道人,隨即身形一動,躍上了擂台。他看了看亂成一片的江湖群雄,深吸一口氣,運勢內功,喝道:「嵩山派左掌門比劍時不慎受傷,不得不離開會場,五嶽會盟差了嵩山派,難以繼續。今日之會,到此為止。各位英雄,請就此下山吧。」
岳不群內功精湛,只因群豪議論紛紛,現場混亂,因此他運足了內功,說起話來,雖然就像是普通的音調,但聲如雷霆,震耳欲聾。群豪受了這一記,心中無不凜然,會場也再次安靜下來。只是江湖中人,還有個特點,叫做「不欺軟怕硬」,你武功越高,我越不能太聽話,否則臉往哪兒放。因此這安靜也只持續了片刻,起話來。
岳不群說了這話,已經達到目的,便要下台準備離開,比起這觀戰的千餘人,跟另外三派的掌門交流感情顯然更加重要。至於少林派方正方丈和武當派沖虛道長,那更是重點中的重點。只是他想要離開,好戲連台卻愈加不滿足的江湖客們就不幹了,當下就有豪俠扯大了嗓門叫起來。
「岳掌門,你們五嶽劍派比劍,說好的,五派掌門都要上場,怎地你和天門道長不上,你們快快比過。」
這人內功雖不強,但勝在嗓門夠高,眾人聽了這話,紛紛擁護。岳不群則是一臉無奈,心道誰承諾過要上場的。只是跟幾千人講道理,實在不是什麼明智的事情。
眼見這幾千人又要鬧哄起來,岳不群連忙提氣發聲,說道:「五嶽會盟,定要五派都在,才能進行,少一派也不行,這是上百年前五派當時的前輩定下的死規矩。」這個規矩顯然沒有,不然莫大先生就不會對他說選盟主了,岳不群一招無中生有,接著就開始信口雌黃,轉移話題,「剛才左掌門離開時對岳某說,已經備下了酒宴,在場的眾位豪傑,便請移步去嵩山派,左掌門若是傷勢能控制下來,這大會還是要開的。各位,這就請下山吧。」這一番話,岳不群說的自然無比,不過一說完,他就立刻下了台來。嵩山派的確備下了酒宴,畢竟在左冷禪看來,今天是五嶽並派的大好日子,只是他是橫著下去的,這酒宴是不是還照例,就難說了。
岳不群吩咐華山弟子收拾完畢,這邊其餘三派,以及觀禮的眾派掌門也都準備好了。此刻嵩山派已經走人,主人不在,岳不群當仁不讓,與眾掌門東拉西扯,大家都竭力不扯到嵩山派身上,一方面給嵩山派留面子,一方面也免得自己尷尬。只是他這般出面協調,水到渠成,眾人都已經將他視作了五嶽劍派未來的掌舵之人。
從嵩山派所在到封禪台,只有一條路可走,左冷禪考慮到這盛會之日,外人肯定極多,因此命人從會場後開出一條小路,迂迴過去,終點卻仍是上封禪台的那條路,在靠近封禪台的地方分岔。這是為了考慮到這路十分狹窄,下山之時,各門派排在最後,恐怕要等江湖群豪全都下山了才能離開。雖然走到這分岔口,仍要跟江湖中人爭這一條小路,但顯然沒人會惹他們的。
眾人從這山口依次離開,群豪見了,雖然失望,只好作罷,考慮到還能大吃大喝一頓,也勉為其難的忍了。
十數位江湖上有頭有臉的掌門人在最前面走著,四派弟子一路路分隨其後,最後一路是華山弟子,唐近樓威風八面,自然是眾人的焦點,只是圍在他身邊的都是關係頗好的幾個師兄,至於新近入門的弟子,唐近樓還沒交流過,但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打了他們臉,還在疑惑這些傢伙怎麼被老岳調教的這麼矜持,連這麼高手高高手的自己都不來巴結一下。
就連熟人都不明白他的心思,高根明只顧著自吹自擂,連問都沒問唐近樓劍法的事情。
令狐沖在一旁呵呵笑著,說道:「高師弟,你這劍法,在江湖上也能出頭了,只是我看你練了十年劍,你的劍術,我最清楚不過了。說說,到底是怎麼變成高手的。」
陸大有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你的劍法,就跟自創的似的,亂七八糟,我還以為是我領悟力有限呢,不過大師兄既然開口了,那肯定是你劍術不成的。」
施戴子納悶的說道:「你到底怎麼打贏他們的?」
「呵呵,可別說什麼瑞相啦。」高根明剛要說話,歷生紀打斷他道,「咱們師兄弟一場,誰不知道誰啊,編個理由也編的像樣點嘛。」
高根明急了,說道:「我出生時,天有異象,這可不是騙人的。」
唐近樓湊過來,問道:「是哪個版本的異象,你十三歲那年說的那個,還是去年的那個?」
眾人聽了,大笑。
高根明斜睨了一眼唐近樓,哼了一聲,說道:「七師弟,別人都說你劍法高明,我看也不過如此嘛,我的這路神劍,你不是說倒著數才是天下第一麼?」
眾人都看著唐近樓,唐近樓眼睛一白,還真是無話可說,這路劍法,完全沒有可取之處,唐近樓說他劍法不行,可沒說錯。只是他今天大展神威,倒好像全是當年他那套亂七八糟的劍法的功勞一般。
高根明見他說不出話來,得意洋洋地說道:「要說起我的劍法,我可就有話說了,我在華山可是排行老五,學劍這麼多年,你們可知道為什麼只會七十二路華山劍法,以及養吾劍法麼?」
眾人還真被他忽悠住了,連聲催問,高根明道:「百尺危樓,起於平地。這華山七十二路,雖說是入門劍法,但其實是關鍵中的關鍵。」
令狐沖和唐近樓對視一眼,笑了,高根明深沉的說道:「就如同書法,無非橫豎撇折捺,劍法也是如此,這些基本的動作,是劍法中基礎的基礎。什麼朝陽一氣劍,什麼希夷劍法,哪一招不是從這些簡單的劍招出來的。」
施戴子拍手道:「有道理,有道理啊,高師弟,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比師父說的還有道理。」
高根明臉一紅,道:「你們只是嘴上知道這個道理,心裡卻不一定知道,我可是十年如一日的練劍,才悟出這個道理來。要知道『六根清淨方為道,原來退步是向前』。最簡單的才是最本質的。」
陸大有笑道:「你說的都對,只有一點不對,你十年如一日的偷懶,可瞞不過大家。」
大家都笑了起來,唐近樓正要說話,卻覺風吹草動,轉過身去,只見一個僧人,從遠處走來,身形極快,轉眼間就到了十步開外。那人見眾人看著他,停下步來,雙手合十,對唐近樓說道:「貧僧剛上封禪台,卻發現這會盟已經結束了,唐施主,我師兄可在前面?」他自自然然的站在那裡,卻有宗師氣度,卻是少林方生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