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登峰造極 第七章 華山神劍 文 / 湛湛青天
第七章華山神劍
夜幕降臨,客棧之中的五嶽劍派人士卻仍然熱情不減。樂厚和泰山派的道士們其樂融融的套著交情。談論著明天將會進行的大會。
定逸師太性子直爽,不喜跟這些人呆在一起,早早的也回了房間。
蘇雁月坐在油燈下,手托香腮,想著事兒,時不時會心的一笑。在那油燈昏暗的燈光映照下,顯得更加的迷人。
正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裡,只聽房門極輕極輕的響了兩下,蘇雁月一驚,說道:「誰?」
屋外傳來一個細細怯怯的聲音:「蘇師姐,是我。我是儀琳。」
蘇雁月楞了一下,這才打開房門,只見門口一個容貌美麗的小尼姑有些無措的站在哪裡,果然是恆山派的儀琳。
「儀琳師妹,是你。快進來。」蘇雁月將儀琳引進屋中,心裡還有些疑惑,儀琳找她有什麼事情。她是前兩天才勉強算是跟儀琳認識,算起來,這幾天說過的話加在一起也不會超過十句。
蘇雁月拉著儀琳在桌前坐下,儀琳怯怯的看著蘇雁月,半晌才說道:「蘇師姐。我有件事情要求你……」看蘇雁月不解的看著她,儀琳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符咒,說道:「這是我在佛祖面前念了……幾遍《金剛經》之後求來的平安符,我想請你幫我把它交給一位華山的師兄。」
蘇雁月盯著她看了好半晌,才微微笑道:「是令狐師兄?」
儀琳臉一紅,說道:「是。令狐師兄救了我,我一直都沒有好好感謝過他。蘇師姐,謝謝你幫我這個忙。」
蘇雁月微微一笑,她這下才好好的打量起儀琳來,油燈紅彤彤的光芒照耀下,只見一張如花的嬌顏面孔正希冀的看著自己。蘇雁月心中一歎:「真是個美麗的姑娘,可惜,是個尼姑……」
唐近樓早早的熄了燈,盤坐在床上,呼吸吐納,練著紫霞神功。以他現在的內功修為,早已不需要日日定時練習內功了,因為他行走坐臥,無一不是按照內功的呼吸吐納之法運行。內功的修行已經真正和他的日常生活緊密的聯繫在了一起。
唐近樓靜心凝神,修煉內功,一縷縷若有若無的紫氣從他的身上溢出,在他的面部聚集,綿綿然猶若雲霞。心情空靈之下。五感也比平時增強了不少。客棧一樓中,嵩山派的弟子和泰山派弟子稱兄道弟的場面隱隱約約的反映過來。
不遠處,一人呼吸綿長而細密,呼吸之間,聲音極大。顯然也是在練習一門高深的內功。唐近樓略加思索,知道是恆山派的定逸師太在修習恆山派的內功。正要好奇的打探打探隔壁有什麼動靜的時候,忽的神色一動,睜開眼來。
唐近樓略一皺眉,走下床頭,來到窗前,小心將紙糊的窗口戳出一個小洞,向外面看去。
月明星稀,樹影清冷。
蘇雁月拉著小尼姑,輕輕的說著話兒,那張平安符,已經放在她的旁邊,她心裡清楚儀琳的想法,或許現在儀琳自己都不甚清楚,但她就是清楚。她願意幫助這個可憐的小尼姑。
「或許應該讓表哥在把平安符給大師兄的時候,讓他給大師兄和儀琳小師妹牽牽線……可是,儀琳是個尼姑啊,這可害死人了……」
至於令狐沖不時表現出來的對岳靈珊的情意,在小尼姑嬌嬌怯怯的眼神中,蘇雁月此刻已經不自覺的忘記了。
忽聽儀琳低聲驚道:「師姐,你看那是什麼?」
蘇雁月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只見窗口最角落的黑暗處,一隻細細的管子伸了進來,隨即一縷若有若無的青煙飄了過來,蘇雁月愣了片刻。才恍然說道:「這是迷藥。」
這煙看上去無色,是不是無味兩人並不清楚,若不是儀琳恰好因為害羞,死死的看著窗口,恐怕兩人都難以發現。只是看見屋中亮著燈,這人還敢用迷香,卻讓蘇雁月羞惱不已。正要呼喊唐近樓,忽然窗口一翻,一個黑影滾了進來。
那人抽出長刀,砍向儀琳,左手就要向蘇雁月抓過來。蘇雁月反應極快,長劍已經刺向他的要害,只要逼得他退上一步,便立刻能夠呼救。
忽聽那人「哎喲!」一聲,向後退了兩步,同時小尼姑的低呼聲響起:「是你!」那人是個粗豪的漢子,此刻卻扭扭捏捏,一步一步像是想要逃走。儀琳卻似比他更加害怕,躲到蘇雁月旁邊,說道:「田伯光,你,你怎麼來了?」
田伯光退到窗邊,尷尬道:「誤會,只是誤會……」他話音未落,只見眼前青光閃動,蘇雁月冷眉豎眼,已經向他刺了過來。蘇雁月一聽到「田伯光」這三個字,立刻就知道他就是害得田家小姐『自殺』的那個採花大盜。想起表哥說要教訓他時,蘇雁月還可憐過他,不知道他會被揍成什麼樣子——在蘇雁月心中,能夠跟唐近樓比武功的人顯然還沒有出現。只是沒有想到她看到了田伯光。劍出的竟然比唐近樓還要快。
田伯光採花大盜,這些天連續犯了幾件案子,在他來說,這與從前也沒什麼不同,只是今天看上的這人顯然有些不同,竟然跟小尼姑有些關聯。跟小尼姑有關的人,那是絕對碰不得的。田伯光上次差點被令狐沖打敗,後來又死裡逃生,從替小尼姑出頭的大和尚那裡逃了出來之後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既然這女子跟小尼姑有關係,那就絕對不能惹。田伯光這樣想著,使出快刀,擋住蘇雁月的劍招,接了幾招,心中暗罵:「姥姥的,這幾天眼睛瞎掉了,這女子竟然是華山派的弟子!我惹了個小尼姑,令狐沖就要跟我拚命,要是招惹了他的師妹,肯定得天涯海角的追殺我。」
生怕她們叫喚惹來了五嶽劍派的人,田伯光刀招加快,瞬間將刀光使得風雨不透,逼得蘇雁月連連後退,忽的刀光一斂,田伯光一聲低喝,撞破窗戶,衝了出去。
蘇雁月二人眼看著他跳出了窗戶,面面相覷,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只聽啊的一聲,田伯光又從破爛的窗戶中倒飛了回來。二人一驚,只見田伯光甫一落地,已經劈出一刀,將屋中的燭火熄滅。蘇雁月眼前頓時一黑,再看不清屋中的事物,只聽叮叮噹噹的響聲響起,不時夾雜著田伯光的痛呼聲,忽的眼前刀風一動。蘇雁月心中大驚,知道田伯光聲東擊西,故意攻擊自己,分那人的心。
只聽那人「哼」的一聲,隨即刀風已斷,顯然已經被架開了。
蘇雁月聽到哼的一聲,已經知道這人就是唐近樓無疑,當即大聲叫道:「表哥小心!」話音未落,只聽「啊」的一聲慘叫。田伯光撞破了房門,客棧大堂的燈光射上來,蘇雁月只見田伯光小腹間一灘血跡,已經跌跌撞撞的跳下了樓去。
定逸此時才從客房中衝出,她臉色青白一陣,唐近樓一眼便看出,他受了一點內傷。剛剛那屋並無打鬥,看來是定逸在修習內功的時候出了一點岔子,恰好碰到田伯光到來,急火攻心之下,導致內府受損。
田伯光跳下樓梯,五嶽劍派中江湖混的久的已經認出了他來。樂厚大叫道:「田伯光!」田伯光不理不睬,腳步一錯,飛快的向門口奔去。他號稱萬里獨行,於輕功一道,最是高明,轉眼間已經要到門口。
樂厚剛站起來,就見田伯光超越了自己。心中一緊,揮手反掌擊向他的後心,前面泰山派兩個道士長劍刺下來,齊齊喝道:「留下吧。」
這一劍不知是否有意要在五嶽同道面前賣弄一番,兩人一個使得是泰山派的絕招「快活三」另一個更加了得,竟然使出了「泰山十八盤」!連著樂厚這一掌。勢必要將他留了下來。
田伯光見了劍光,不退反進,一步就進了兩人的劍圈,樂厚那一掌便無法觸及他的身體。他們不過是二代弟子,雖然蒙師父寵愛,傳授了最為精妙的劍法,但也難以發揮出其中的威力。田伯光刷刷兩刀,兩人見刀速極快,心中便怯了,腳步一退,立刻閃出了一個空當。
眾人大為駭異,都看出田伯光已經身受重傷,但他重傷之下,竟然還能夠在三個高手的合圍下逃脫,這等本事,實在是了不起。
田伯光心中一喜,就要衝出去,忽然心中一激靈,刀往後一磕,隨即轉過身來,頓時魂飛魄散,只見唐近樓長劍閃動,再次向他攻來。田伯光剛剛連在自己最為熟悉的黑暗中都被他打得還不了手,現在哪裡還敢跟他動手。刀光使得不出身前三尺,便打邊退,希望能夠出了客棧,那時候以他的輕功,還有誰能夠追的上他?
田伯光刀光使得潑墨不進,唐近樓一柄長劍翻轉使出,招招都是華山派的精妙劍法,壓制得田伯光只得死守。五嶽派眾人看得如癡如醉,大聲叫好。樂厚卻看得冷汗直流,心中驚駭。
田伯光連連後退,心中卻比圍觀之人更加驚駭,只因為他拚命護住全身,卻沒有聽到一點金屬交擊的聲音,反而衣衫不時發出「嗤嗤」的裂帛之聲,讓他膽戰心驚。忽的田伯光腳下一絆,一頭栽了出去。原來他不斷後退,此時正好退到了門檻上面。
田伯光摔落在地上,打了個滾,忽的一躍而起,三兩步已經逃出了幾丈遠。轉瞬間到了街口,眼看是追不上了。
只聽定逸高聲叫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追上這『淫』賊?」
唐近樓轉過頭來,只見定逸臉色不太好,以為她內傷未癒,連忙迎上去,說道:「師太,你怎麼樣?」心中卻想:你真夠倒霉的,沒打架都能傷到。也是,我就一直納悶,修佛的人,這麼急躁,怎麼可能會一帆風順?
定逸急道:「我沒事,快把那『淫』賊抓住。」
樂厚道:「師太,田伯光那『淫』賊輕功了得,恐怕是抓不住了。」接著看向唐近樓,笑道:「唐賢侄好高明的劍術,不愧是岳師兄的高徒。」泰山派的天松道長剛才離田伯光稍遠,沒能出上力,倒是他的兩個師侄,替他大大的丟了一回臉,此刻臉色不是很好看,但也勉強笑著說道:「岳師兄交出來的弟子,果然與眾不同。」
唐近樓道:「弟子剛剛滅了屋中的燈火,這才僥倖傷了田伯光……」樂厚哈哈笑道:「唐賢侄不必謙虛,剛剛你的劍法大家有目共睹,那田伯光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他笑著看向四周,只見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唐近樓身上,敬畏羨慕者皆有,他的弟子張青峰萬松年二人竟然面露恐懼之色。
樂厚心中一緊,卻不好當場向兩個不成器的弟子發作。
定逸看了一眼唐近樓,說道:「我倒沒想到,你現在的劍法竟然到了這個地步,難怪岳師兄敢派你來這裡。」不等唐近樓說話,又道:「你這個性,實在是跟岳師兄一樣,太婆婆媽媽。既然武功好,就應該說出來,害得我平白為你擔心。」
定逸說著,臉露不滿之色。唐近樓只能苦笑。
忽的定逸臉色一白,哼了一聲,按住了自己胸口。唐近樓驚道:「師叔!」樂厚道:「定逸師太,你怎麼樣?」
定逸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是岔了氣,沒什麼大不了的。」
樂厚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說道:「少林有一種治療內傷的神藥,叫做『小還丹』。我嵩山派雖然沒有這種藥丸,但這『熊蛇膽丸』也算不俗,相信能夠對師太有些幫助。」定逸也不矯情,接過小瓶,說道:「多謝了。」
樂厚微笑道:「都是五嶽中人,師太何必客氣。」
定逸單手行了一記佛禮,說道:「阿彌陀佛。貧尼有傷在身,先行回房,告辭了。」
樂厚,天松等都說道:「師太請。」
唐近樓自然不會留下來,連忙上前扶著定逸,說道:「我送師叔上樓。」定逸皺眉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眾人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在了唐近樓身上,隨著他上了樓。唐近樓即使是背對著他們,也能夠感到背上那些火辣辣的目光,大部分都是看偶像的。他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情形,感覺非常的……難受。
兩人上了樓,蘇雁月和儀琳還站在門口等著。定逸道:「放開,我還沒傷到這種程度。」唐近樓連忙放手,心知定逸已經看出來他是想逃離那幫子人的注視。
定逸冷冷的看著唐近樓,緩緩說道:「你劍法很好。」
唐近樓一怔,當然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的誇獎自己。果然只聽定逸又道:「你明明可以殺了他,為什麼最後卻放了他?」
唐近樓一驚,只見定逸的眼神冰冷無情的注視著自己。唐近樓絲毫不懷疑,只要自己一個解釋不好,從此定逸師太就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照顧」自己了。唐近樓苦笑一聲,只好說出真話:「師叔,上次在衡山城的時候,儀琳師妹曾說過我令狐師兄和田伯光相鬥的事情,你可還記得?」定逸「嗯」了一聲,看了儀琳一眼,儀琳連忙低下了頭。
唐近樓道:「那時候,『塞北明駝』木高峰偷襲我師哥,是田伯光救下了他。」定逸臉色一變,唐近樓淡淡說道:「不管田伯光如何想,我大師兄都欠了他一條命。因此今日算是我替我大師哥還他一次人情……」
定逸鐵青著臉,一拂衣袖,說道:「這次就算了,下次見到這種『淫』賊,不必講什麼恩德,拔劍殺了便是……儀琳,我們走。」快步回了房間。儀琳不敢拂逆,也迅速回了自己的房間。
唐近樓舒了口氣,心想:「境界不一樣就是不一樣,若是定閒師太,一定說不出拔劍便殺這種話來。」
只聽蘇雁月倚在門邊,擔憂的說道:「表哥,你放了他,會不會?」
唐近樓淡淡一笑,說道:「雁兒,你忘了他受傷了嗎……我已經一劍……替他去了是非根。」蘇雁月一怔,隨即面頰飛起一團暈紅,細聲細氣的說了一聲:「我睡覺去了。」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