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華山九功,紫霞第一 第十八章 獨孤九劍 文 / 湛湛青天
第十八章獨孤九劍
唐近樓將朝陽一氣劍中的招式一劍劍使出。每一招都深得其意,但一路劍法試下來,卻又頗多生澀。
風清揚道:「原來是『朝陽一氣劍』,想不到你竟然能完整的學到這路劍法。」風清揚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這路劍術最是講究以氣御劍,當年氣宗最是以此劍法自豪,聲稱只有內功登峰造極,才能發揮出這路劍法的全部威力。」
唐近樓道:「弟子的內功修為還淺的很,離登峰造極不知道還有多少年。」
風清揚道:「世間萬法,殊途同歸。內功登峰造極,絕非每日苦練內功便能達到。劍術要登峰造極,同樣不是單單的苦練就能成就。內功劍術,到了高深處,也自是殊途同歸。內功登峰造極,自然也對劍理瞭然於心。」
唐近樓聽他說的話,顯然是說這路劍法雖然講究以氣御劍,但關鍵卻不在於要將內功練到什麼程度,而是內功練到那個程度的人已經是到了絕頂,這劍法中的頗多關鍵之處他們自然而然就能化解。內功不到化境之人並非無法發揮此劍威力,而是他們內功修為不夠,劍術修為同樣不夠。因此才無法隨心所欲的使出這路劍法而已。
唐近樓的修為或許不夠,但風清揚的修為卻絕對已經到了。唐近樓喜道:「請太師叔指點。」風清揚目光如電,盯的唐近樓竟微微有些刺痛。良久,風清揚轉身向山洞走去,「你們跟我來。」
兩人跟著風清揚又從甬道走進了石洞之中。自從風清揚親自指點二人劍術道理之後,有時是在山洞中,有時在思過崖的平地上,但極少再到這石洞之中來。二人互視一眼,令狐沖微微茫然。
唐近樓卻是心中一動,隱隱有一種不安和激動的情緒升起。
風清揚身子一翻,坐在了巨石石台之上。
「天下劍法,原本也不能說有什麼高下之分,可是的確有的劍法精妙,有的劍法粗淺。你們既然一心想要學得上乘劍術,我便把它教給你們吧。」
唐近樓心裡一震!
風清揚道:「這門劍法博大精深,極難修煉,今天我先教你們總決,切記此總決乃是這門劍術最為精要的部分,不僅要將它熟記,每日更要朝夕念誦,細細體味。」
二人齊聲道:「弟子謹記。」
風清揚忽又歎了口氣,道:「在傳劍之前,我還要問你們。你們學了這門劍法,將來不會後悔嗎?」
令狐沖心想:學習上乘劍術,又有什麼後悔的……是了,這門劍法想來並非華山劍法,因此風太師叔有此一問,只不過師父並不禁止我們學習別派武功,常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風太師叔實在是多慮了。再說了,這石壁上的武功,不要說華山派劍術,五嶽各派劍術我都看了個遍,連魔教刻上的破解之法也是牢記在心,聽太師叔所說,他要教的,必定是一門極高深的劍法,我能夠蒙他指點,真是天大的機緣。
當下答道:「這是徒孫畢生幸事,將來只有感激,絕不後悔。」
唐近樓更是斬釘截鐵:「弟子絕不後悔。」
風清揚點點頭,道:「你們記好了。歸妹趨無妄,無妄趨同人,同人趨大有。甲轉丙,丙轉庚,庚轉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風雷是一變,山澤是一變,水火是一變。乾坤相激。震巽相激,離兌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當下洋洋灑灑說了三百餘字之後才停下來,問道,「你們記住了多少?」
二人都道:「大部分都記住了。」
風清揚笑道:「好,好,你們記性不錯,我教起來也就好辦多了。來來,你們先背給我聽。」
令狐沖首先背誦,他記性也是極好,三百餘字背下來,竟然只錯了幾句,風清揚糾正過後,唐近樓又來背誦,他原本記得跟令狐沖差不多,但令狐沖背過一次之後,他已經將原本不甚明朗的地方都糾正了一遍,當下背了一遍,竟然一字未錯。風清揚又讓令狐沖背過,這次令狐沖也沒有出錯。
兩人都將這段背下,風清揚又開始講下一段。這篇總決足足有三千多字,三人用了兩個時辰才將它背完。風清揚囑咐二人勤加念誦,熟記在心。隨即便離開了。風清揚每日都在午前指點二人,估計到送飯人快要到思過崖時,便會離開,到第二天又來指點二人。
兩師兄弟早已熟知風清揚的習慣,見他離開,兩人也離開了石洞,搬起石頭將洞口堵上。不一會,果然送飯之人在洞外喊了起來。
兩人出了洞去,見送飯來的竟然是高根明。齊聲問了起來。一人問的是「小師妹呢?」,唐近樓則問道「小雁兒怎麼沒來?」
高根明先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令狐沖臉色一紅,唐近樓卻也嘿嘿的笑,不以為意。
高根明將飯菜擺出,三人就在思過崖的青石上吃了起來。按照華山的門規,思過崖上送飯的弟子是不允許和思過的弟子一同吃飯的,但這半年多來,思過崖幾乎成了唐近樓的地盤,唐近樓卻不是上來思過,而是上來修習內功的。每日蘇雁月上來都會與他一同吃飯。這漸漸簡直成了華山的新規矩,就連令狐衝上來之後,送飯的人也都是吃過了才下山去。
高根明道:「小師妹正纏著師娘教她玉女十九劍,大師哥你最近幾天恐怕是看不到她了。蘇師妹卻是下山去了,怎麼,七師弟,你的表妹沒有跟你說過麼?」
唐近樓對高根明的揶揄毫不在意,想起蘇雁月之前確實說過要回清泉鎮一趟,過的,只是沒有說回去幹什麼。」
高根明道:「好像是掃墓吧。」
唐近樓心中一震,筷子定在了半空。細細思索,當年那件事情,正是這個時節發生的。唐近樓心中忽的一片內疚:小雁兒對父母的死,只怕不只有傷心吧。還有對兇手的刻骨仇恨。只是那些山賊都被老岳殺死,她沒有機會去報仇而已。只是罪魁禍首,卻並非那些山賊啊。
「左冷禪……」唐近樓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
高根明伸手在唐近樓眼前晃了晃。
「幹什麼?」
「沒什麼。」嘴裡說沒什麼,高根明卻是擠眉弄眼,顯然是「有什麼」。唐近樓心領神會。午飯之後,令狐衝進洞休息,唐近樓看著高根明將碗筷收好放到籃子裡,說道:「有什麼事情,快說吧。」
高根明道:「你這是什麼態度,五師哥今天不是來求你辦事的,不需要看你臉色。」他一副得意洋洋的臉色,看起來很是興奮。
唐近樓眼睛一白,道:「敢問五師哥有何指教。」
高根明嘿嘿一笑,湊了過來。小聲說道:「姥姥的,告訴你,五師哥我歷經千難萬險,度過了九九八十一道難關,終於把那套該死的劍法忘了一小半了,哈哈哈……」
唐近樓張大了嘴:「什麼,你真的能把它忘記掉。」
高根明點點頭,道:「不錯,已經成功了一小半。雖然剩下了一大半,但是我只要每天堅持,總有一天,我能將那該死的劍宗劍法忘得乾乾淨淨的。」
唐近樓嘴唇動了動,只覺得說任何話來形容這件偉大的事情都是蒼白無力,最後只有喃喃說道:「你太有才了。」
高根明得意洋洋的說道:「這件事情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你五師哥還是有長處的嘛,雖然我記性的確不是很好,但是我要忘東西,那可是一流的本事。嘿嘿……記東西誰不會,要能忘記,那才是真本事!」高根明做出這件事情,自己是極為得意的,但是其它的師兄弟們都不知道,他更不敢對老岳說,因此他能炫耀的對象,實際上只有唐近樓一個人而已。這也是他今天積極的代替蘇雁月上來送飯的原因。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高根明這才心滿意足的下了崖去。
唐近樓看著高根明離開,心裡仍是疑惑不已:已經記下的東西怎麼能夠強行遺忘呢?要說是慢慢的讓記憶變淺倒還有可能。
這天下午,唐近樓和令狐沖兩人都沒有怎麼練習劍法,而是一遍遍地背誦著那篇獨孤九劍的總決,當然,令狐沖此時還不知道這門劍法的名字。
兩人都知道這門劍法非同小可。因此用功極深,到了第二天風清揚再來考察時,這篇總決兩人都已經熟記在心了。
風清揚傳授了兩人第一招,總決式。風清揚道:「這招『總決式』總共有三百六十種變化,用以體演這門『獨孤九劍』的總決,你們每日都要勤加練習,爭取能早日學會此招。當年我僅學這一劍,就花了整整三個月,你們二人或許用不了這麼長時光。」
令狐沖第一次聽到這「獨孤九劍」的名字,心中起伏,道:「『獨孤九劍』……好霸道的名字。」
風清揚道:「創出這門劍法的前輩,名字叫獨孤求敗,他老人家畢生求一敗而不得,真真是個了不起的劍客。」
令狐沖不禁心馳神往。
風清揚說二人或許不到三個月就能學會這招總決式,果然如此。兩人都在第二個月的時候學會了這招劍法。總決式說的清清楚楚,是用來體演總決的劍式,唐近樓練習越多,體會越多,對創出獨孤九劍的獨孤求敗前輩就越是佩服。
獨孤九劍,號稱破盡天下武功,可是獨孤求敗絕非盡閱天下武學,又如何敢稱能破盡天下武功?!
九劍的總決,卻是將獨孤求敗一生所得的劍術至理寫的明明白白。「歸妹趨無妄,無妄趨同人,同人趨大有」,這些話放在以前,唐近樓卻是看也看不明白,但修習朝陽一氣劍時,他曾經苦學過易經,知道這些都是易經之中的方位。易經可以說是中國最為古老,也最為神秘的一部著作,中國的三教九流,各種學問,都與易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唐近樓雖然下過苦功,卻也只是知道一些粗淺道理而已,但他雖然自己並不甚明瞭易經,也知道武學中也與其他各種學問一樣,多有借鑒易經之中的道理。甚至曾經威名赫赫的降龍十八掌,就是前輩高人從易經之中演化而來。
獨孤九劍的總決中,句句不離易經,唐近樓細細體味,雖尚不能明其意之萬一,但已經是如同醍醐灌頂一般。
唐近樓自覺劍術又上了一個台階。他一直都知道,「獨孤九劍」號稱能夠破盡天下武功,是一門「料敵機先,攻其破綻」的武功,獨孤九劍的後八式正是破盡天下武功的劍法。
但獨孤九劍的總決卻跟這個「破」字,無論如何無法聯繫到一起。獨孤九劍的總決,卻是完完全全的用劍至理。憑著唐近樓目前還很粗淺的認識,他也能夠看出,這些道理,不僅是用劍至理,各行各業,甚至天象輪轉,又何嘗不是如此。
一陰一陽謂之道,一開一闔謂之變,往來不窮謂之通。
唐近樓又想起風清揚和定閒師太都跟他說過的話:
「殊途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