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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五十五章 識時務者為俊傑 文 / 在南方的毛豆

    船老大知道,大勢已去,沒了自己這些首領壓陣,長城防線在山民們的攻打下很快就會失守--不,甚至有可能,山民已經和崖山商隊勾結了起來,此時此刻,長城上肯定正打得熱火朝天。

    他在心底暗歎了口氣,說到底,這場戰爭的失敗,也有自己私心成份在內,正是因為和山民長時間的戰爭,強蛟半島內部缺衣少食,自己也日夜擔心長城能不能守得住,於是找了個借口,將自己等三位首領和幾個最鐵桿的下屬,安置到了這艘最大的船上。甚至將僅剩的少量柴油,都運到了船上,打的就是一旦長城被突破,自己一行人立刻乘船就逃跑的主意。卻沒想到,就是因為這一點私心,被偷襲的崖山商隊抓住,區區4個異能者和智屍,再加幾隻喪屍,就把強蛟半島上的中樞一鍋端了。唉,如果自己依然堅守在長城上,左右全是兄弟姐妹,崖山的人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就這樣無聲無息就制服自己。

    這時,隔壁船艙又響起一陣打鬥聲,不一會兒,李詠和丁偉又押進了三名水手,向王路匯報道:「王隊長,碼頭附近一公里再沒有旁人了,所有的敵人都在這裡。」

    王路得意洋洋,正要開腔,那船老大突然道:「王隊長?你就是崖山基地聯盟的首領王路?好膽色,好本事,你一個擁有上千號手下的首領,卻敢只帶著幾個手下就闖我的強蛟半島,我輸得心服口服。王首領,王隊長,我沒別的話好說,只求你饒過我們兄弟幾人的性命,就是把我們趕出強蛟半島也認了。」

    王路沒想到這船老大如此光棍。輸了就輸了,該求饒時就求饒,倒也是個直腸子的漢子。

    他故意冷笑道:「饒了你們的性命?哼,你忘了,我一進門就說了,想要你們性命的另有旁人,我們只不過是受人所托罷了。」

    船老大頓時一怔,但是他並不是蠢人,稍一轉念。就想明白了,相比以往從無交道的崖山,還有哪些人更希望他們這些漁民的首領們去死,他脫口而出道:「該死的山裡佬,他們、他們好毒啊!雖然我們和他們爭鬥不休。可我們一直留著情,沒下過殺手,他們倒好,居然一心想要我們死!王隊長,王老哥,你幫幫忙,放了咱們哥三個。我、我一輩子記你的大恩!」

    王路暗中點頭,這個船老大倒是聰明人,馬上分清了誰是真正的敵人,誰是真正的朋友。而且當機立斷,向自己服軟,並隱隱有效忠之意。

    他故意歎了口氣:「唉,我這個人一向最好說話。雖然說你們的老三和我們有點過節,但畢竟我們並沒有大的損失。這好端端的非要殺你們幾個人,實在是不忍心啊。我們這些倖存者已經夠少的了,你們在長城上都能手下留情,我又怎麼下得了這黑手,對你們說殺就殺?」

    船老大聽話知音,連忙道:「是、是、是,王隊長,我們如今倖存者已經夠少的了,我正是因為眼看著喪屍智屍肆虐,咱們這些倖存者走投無路,這才帶領大家打下了這個強蛟半島。王隊長,我徐猛挺這一輩子,從來沒害過人,手上沒有沾過無辜者的血,倒是從喪屍口下救過不少倖存者。王隊長你好人有好報,把我們兄弟幾個放了吧,我、我把所有的船都給你!」

    原來這船老大叫徐猛挺,看他身高體壯,倒的確稱得上一個「猛」字,不過他剛才的話卻不盡不實,他要真是天下為公,一心一意為倖存者,又何苦與山民們打一仗,至於把所有的船都給王路,更是空頭人情。

    只不過,王路很欣賞徐猛挺的態度,果然是個識實務的,而且身段柔軟,不是那種一根筋的,這樣的人,是最好的合作對象。徐猛挺絕對稱不上忠心,但只要自己代表的崖山有足夠的實力,他就不會自不量力地與自己為敵。

    合作,是的,合作。王路此次冒死橫渡海峽,親手擒獲三位船老大,就是為了合作,而不是為了周建平來殺人的。

    只要自己保住了三位船老大的命,出於自保,船老大不得不抱住自己的粗大腿,借此和山民們對抗。

    王路原以為自己還要費一番口舌來說明船老大們,可沒想到漁民們的頭號大哥徐猛挺這樣上道,一看局勢逆轉,立刻毫不遲疑就來抱自己的大腿。

    王路故意為難地皺著眉道:「這,我們遠在崖山,你就算是把船隊給了我也沒用啊。我的弟兄們之間,連個會開船的都沒有。你這番心意,我是很感激,只是看起來要白白浪費了。」

    徐猛挺聽到王路的話,眼睛頓時一亮,他有點不敢置信地看著王路,只見王路似笑非笑,果真有諸葛之亮兼關雲之長,他立刻大聲道:「王隊長,沒關係,誰都不是天生就會開船打魚的,你派人來強蛟,我們兄弟手把手教他們。從今後,我們三兄弟,不,我們強蛟半島所有的漁民,都是你的手下。」他轉了轉眼珠:「那些山裡佬這樣不講情面,同為倖存者都下得了黑手,還請王隊長和崖山保我們這些打魚的一條賤命。」

    同樣是相求王路,只片刻之間,徐猛挺就從央求王路「饒命」變為了「保命」。好,果然是個聰明人。這只一字之改,就確立了崖山對強蛟半島漁民的主從關係。

    王路正在歡喜,李詠突然匆匆進了船艙:「王隊長,馬路上來了一隊人,帶頭的我認識,是那個山民的首領周建平。」

    王路衝著徐猛挺一笑:「你想不想知道究竟是誰這樣急切地想要你們三位船老大的命?」

    徐猛挺聽到周建平的名字時,瞳孔就是一縮,這時聽到王路的問話,他立刻道:「不管是誰想要我們的命,我們的命都是王隊長你的,只要你不點頭。誰都拿不走。」

    周建平帶著自己的一群心腹手下匆匆沿著陳橋線,向磨盤山碼頭趕來,長城一線的戰鬥在10多分鐘前終於全線停火,山民們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除了極少數的漁民因為激烈反抗而被槍支擊傷了手腳外,數百名強蛟半島上的倖存者最後都選擇了主動投降。

    周建平這才帶著人匆匆向碼頭趕來,他有些疑惑,因為據他的手下報告,崖山商隊的王伯民、盧鍇、沙林等人都在駐地沒有外出。就連王路的兒子王比安也在,如果不是王路、封海齊等人不見蹤影,周建平絕對要懷疑自己托付王路殺三名船老大這件大事,是不是被放了鴿子。

    周建平遠遠的就看到碼頭上晃蕩著一群喪屍,帶領喪屍的。正是王路的手下丁偉,太好了,王路已經奪下碼頭了!

    周建平三步並做兩步,就想往船上闖,丁偉卻攔住了他:「周首領,等等,我去通知一下王隊長。」

    周建平一怔。繼而有些發怒:「通知什麼?這強蛟上下都是我們的,我到了自己的碼頭,上自己船,還需要王路同意嗎?」他一揮手。示意緊跟著自己的一行人:「上船!」這明擺著,是想先下手為強,將整支船隊掌握在自己手裡,原本答應過王路給他半支船隊的事。早就成了過耳春風。卻是吃死了王路除了這幾隻喪屍,手下並沒有幾個人。而周建平自己帶的隊伍,卻是個個持槍。

    丁偉如何會吃周建平這一套,他除了服從王路,任何人都不放在眼裡,他立刻指揮喪屍們圍了上來,周建平哈哈一笑,隨手一揮:「滾開滾開。」頓時,迎面的十多隻喪屍頓時轉身就走--卻原來,周建平的異能和盧鍇的滾蛋功能有點類似,但效力更強,算是群發。

    丁偉的手下一共才30來只喪屍,他連忙指揮別的喪屍上前堵截,這時,只聽見嘩拉啦一陣響,周建平身後的10來個山民將槍口頂上了丁偉的腦袋。

    周建平理都不理丁偉,正要抬腿上船,突然船甲板上一陣匆匆的腳步響起,一夥漁民衝到了船舷邊,舉槍瞄準了船下的山民們,其中一人大聲嚷道:「周建平,你想做什麼!?」

    周建平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頓時像遭了雷擊一樣,結結巴巴地道:「徐猛挺?!你、你怎麼沒有死?」他的腦袋如同一鍋糨糊一樣,為什麼徐猛挺和他的手下還活著,手裡還拿著武器?難道王路的突襲失敗了?可為什麼王路的手下丁偉又率領著喪屍保護著船隻和碼頭?

    這時,船頭響起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周建平老同學,說什麼死不死的,你們山民和漁民都沾親帶故的,鬧點小意氣倒也算了,何苦非要人家的命,大家團結起來在這強蛟半島上共建和諧家園不好嗎?聽我一句,別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多傷和氣啊。」

    周建平猛地抬起頭,只見船頭笑嘻嘻地站著王路,身後是封海齊和李詠,三人都持著槍,槍口朝向碼頭。而這時,原本已經受到自己異能影響的喪屍突然回身,將自己一行人包圍了起來,發出陣陣貪婪的吼叫,蠢蠢欲動,任自己怎麼施展異能,都不再服從。

    只一瞬間,周建平就知道自己被王路坑了,這個王八蛋,居然不知怎麼的和打魚佬結成了同盟,眼見著自己好不容易整合山民,在長城上苦苦拚殺了近一個月,才打下強蛟半島,王路卻輕輕鬆鬆將這個勝利果實吞下了肚。

    周建平眼睛發紅,正想不顧一切讓自己手下的人開火,在碼頭上和王路與船老大們火拚,殺一個算一個,這時,背後又匆匆傳來眾多人的腳步聲,只聽見崖山的盧鍇高聲大氣地嚷道:「太好了,碼頭上的船隻都在,啊哈,咱們王隊長和你們的周建平首領也在。」山民們的小吳首領則嚷道:「船上的是徐猛挺船老大嗎?放下槍吧,咱們大夥兒不要再打了,你放心,我們在長城上也沒下殺手,大夥兒都活得好好的。」

    徐猛挺高聲嚷道:「多謝各位手下留情,我已經向崖山的王路首領投降了,從今後,咱們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共抗喪屍。」他這一句話卻含糊,將山民、漁民以及崖山,都算成了一家人。

    但匆匆趕到碼頭上的山民們卻異常興奮,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他們順利攻克了長城,擔心碼頭上的漁船趁亂逃跑,在王伯民、盧鍇等人的「提醒」下,率隊狂奔而來,沒想到碼頭上一應船隻全在,船老大徐猛挺更是已經投降--至於是向誰投降。性格大條的山民們毫不在意,他們只知道,戰爭真的結束了,而且還是完勝,有了強蛟半島豐饒的土地。有了船隻,他們今後的生活將更美好。碼頭上頓時歡騰起來,甚至有人衝動地向天開著槍。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死盯著船頭上王路的周建平長歎了口氣,餒然放下了手裡的槍。大勢已去,非人力可挽回。

    颱風眼過去了,天又開始下雨。那一輪滿月也再次被厚厚的雲層遮住了,但老於世故的人都知道,颱風已經登陸,大自然最狂暴的時候已經過去。風雨將越來越小,到了明天,又是風平浪靜,碧空如洗。

    雅戈爾動物園。辦公樓。

    一樓職工餐廳的廚房裡,一隻砂鍋正在煤氣灶的小火下。哧哧的冒著熱氣,一個圓臉的姑娘打開了蓋子,取過勺子,舀了半勺,盛到碟子裡,又取過筷子嘗了嘗,微微點了點頭:「火候到了,這銀耳蓮子枸杞羹用砂鍋燒果然比高壓鍋要好吃。」

    圓臉姑娘關了火,將銀耳蓮子枸杞羹盛到一個保溫瓶裡,又取了一幅碗和調羹,用盤子托著,出了廚房。

    走廊被颱風帶來的雨水給淋濕了半邊,幾個男子正在用鐵鏟和拖把清理積水,看到圓臉姑娘端著一盤子東西過來,忙提醒道:「韓蓉姑娘,小心腳滑。」

    那圓臉的韓蓉小心地踩過積水,笑道:「你們辛苦了,這三更半夜的,還要打掃清理。」

    其中一個男子道:「這點子積水倒還好,剛才有陣風兒太大,吹斷了好幾處樹枝,打破了一扇窗戶玻璃,還吹倒了園子裡的幾棵大樹,你爸爸正帶著人到園子裡巡邏,看看還有沒有受損的地方。」

    韓蓉腳步稍一遲疑,但看了一眼盤子,雖然擔心爸爸,但手裡的活更重要,便向幾位男子點了點頭:「這颱風已經登陸了,接下來風力也弱了,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韓蓉一直來到二樓的總經理房間,因為兩手都端著盤子,只得輕聲喚道:「小畢,幫我開下門。」

    門立刻開了,一個長髮高挑個兒的女子笑著道:「可來了,剛才那陣風雨那樣大,我都擔心你被淋濕了。」

    韓蓉邊進門邊道:「我在廚房幹活,又怎麼會被淋濕。姑娘還好嗎?」

    小畢道:「姑娘還沒睡,一直在看書。你把銀耳蓮子枸杞羹送過去吧,吃了這碗羹,再過會兒也該睡下了。」

    韓蓉應了,腳下不停,到了臥室門口,小畢忙幫她開了門,門內一女子正半躺在床上,蓋著一床薄毯,就著一盞檯燈看書,聽到門口動靜,抬起頭來,笑道:「小韓,辛苦你了,天天給我弄什麼宵夜,我要是再這樣吃下去,非變成胖子不可。」

    韓蓉和小畢齊齊笑道:「姑娘你身材這樣好,連模特兒也做得了,吃點宵夜哪裡就會胖了,再說,你這身子……正是要補營養的時候。這銀耳質量極好,沒用硫磺薰過,姑娘快乘熱吃了吧。」

    說著,小畢已經在床上架了一條平板小餐桌,韓蓉將銀耳蓮子枸杞羹從保溫瓶裡盛出來,擺在了小餐桌上。

    那姑娘放下了手裡的書,接過小畢遞上的溫毛巾,擦了擦,取過調羹,在銀耳蓮子枸杞羹裡攪了攪,那銀耳蓮子枸杞羹熬得適到火候,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蓮子清香,韓蓉道:「姑娘吃吧,這蓮子可是剛採下來的新鮮蓮子,去了蓮芯和蓮衣,我還放了點冰糖,正好可以敗敗火去去濕氣。雖說如今已經快到中秋了,不過天氣還是有點濕熱。」

    床上的姑娘聽到中秋兩字,長長的眼睫毛忽扇了兩下,小口小口將銀耳蓮子枸杞羹吃了,又接過小畢遞上的濕水,涮了涮口,吐到韓蓉遞上的痰盂裡,又重新接過熱毛巾,擦手擦臉。

    等韓蓉和小畢收拾好碗具和小餐桌,姑娘道:「我要睡了,你們也下去休息吧。」

    韓蓉忙道:「姑娘,你剛吃過宵夜,倒頭就睡對胃可不好。」

    姑娘笑道:「我哪裡就這樣弱不禁風了,又不是林妹妹,沒事兒,你倆也忙了一天了,都去睡吧。」

    小畢道:「那要不我給姑娘量一下心跳血壓什麼的?」

    姑娘拗不過,只得道:「我看我要是不量一下,小畢你睡覺也不踏實,那就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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