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七百三十四章 去意 文 / 在南方的毛豆
王路也笑著搖搖頭,王橋所謂的發配云云,其實是變著法子將基地的力量轉換到王路直接領導下的崖山,以這種蠶食的方式,逐漸轉變崖山基地聯盟的強弱主從關係。(百度搜)這一個月內,先後找了不少借口處理了一些中層幹部,對個別平日有對王路不敬言語的刺頭,乾脆一殺了事,手下全扔到崖山,一來二去,如今單以武裝力量而言,崖山和基地已經不相上下了。王路甚至還埋怨過王橋,這短時間人員塞過來太多,自己不好「消化」。
基地來人多是青壯,更妙的是帶著槍支而來,這一下,極大改善了崖山缺乏自動火力的尷尬境地,這也促使王路更放心地組織這次行商。
周春雨翻了翻資料:「別的也沒什麼了……噢,對了,鄞州人民醫院受到一夥不明身份武裝分子的襲擊,對方有槍,醫院裡的人員和許多醫療設備都被搶走了。」
王路一怔,他知道鄞州新區是王橋大力發展的一塊新地盤,鄞州人民醫院更是守衛要點,布下重兵把守的,他連忙問道:「查清楚對方是誰嗎?需要不需要我們支援?」
周春雨道:「報告裡說對方是在一個雨夜偷襲了醫院,死者都是死於槍彈,但幾個醫生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藥品、醫療設備都拆了個乾淨,連x光機都被搬走了--對方看來是有備而來啊。等王橋收到警報趕去時,對方已經撤退了。對方有數名神槍手,醫院旁邊的定居點曾想救援,可被狙擊手壓制得出不了門,對方還有干擾裝置,不僅切斷了電話線。連電台也無法使用,所以王橋在月湖直到天明才收到警報,再救援卻來不及了。」
王路皺了皺眉,醫生嘛,肯定是當了俘虜了,卻無性命之憂,末世裡的醫生可是緊俏貨色,不會有人愚蠢的無端端殺他們,事實上一些高端技術人員在老巢受到襲擊時。都會老老實實束手就擒,反正到哪裡都能憑手藝混飯吃。
搬空一個醫院的設備就能看出對方的實力了,這需要大型車輛和起吊設備,雖然佔了偷襲的便宜,但能做得這樣乾淨利落。也著實不凡。
王路驚疑不定地道:「哪裡來的這樣實力強大的倖存者團伙?王橋和王比信不是都說甬港市區已經盡在他們掌握之中嗎?」
周春冷笑了一聲:「這話聽聽也就算了,王哥你還當真啊,這末世藏龍臥虎,誰知道哪裡還隱藏著實力驚人的團伙,別的不說,你別忘了鎮海那兒還有群不好惹的呢。」
王路一怔,是啊。如果是11號方案的要點防守部隊,倒有這樣的實力--他有點膩味,這不是崖山第一次碰上防守鎮海石化工業園區的部隊了,真不知道他們守著這樣珍貴的資源。為什麼不散給周邊的倖存者使用,有了這些物資,好歹大夥兒對抗喪只能添不少助力--這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痛,王路自己怎麼不把新打下的糧食派送出去?為了刻意製作崖山和基地之間的差異。他甚至剋扣了運往基地的糧食,雖然夠吃。卻不能趟開肚皮吃。
周春雨放下手裡的資料道:「我倒覺得這次襲擊不打什麼緊,明擺著,對方並不想和基地全面開戰,只是搜刮一下醫療物資,要不然,也就用不著這樣藏頭露尾的了。」
王路下意識地敲著桌子,腦海裡轉著念頭:看起來,自己等會兒得給王橋、王比信打個電話,他們兩個變成智屍後,心態有了極大的轉變,對於周邊喪屍智屍的清剿行動已經完全陷於停頓,原本急劇的四處擴張的腳步也放緩了。這不好,很不好,王路還想著讓基地繼續給自己當一段時間打手呢,沒有基地的橫暴,哪裡顯出崖山的寬厚來,總要讓江湖上的好漢們提到基地時罵一句「王橋這個人渣喪盡天良」,提到崖山時誇一聲「王路大哥果然是義薄雲天」,這才不負自己在後面的一翻手腳。
王路有些後悔,似乎自己當時讓王橋不可殺人的命令有點作繭自縛了。有時,該殺還是要殺!
周春雨終於結束了自己的報告:「總的來說,崖山周邊太平無事,就算是王哥你走出一段時間,也沒有大礙。」
王路點點頭:「辛苦你了,就這樣吧,明天我率商隊起程出發。」
周春雨問道:「你不想瞭解一下商隊組建的情況?」
王路擺擺手:「有啥好問的,老封親自在抓這件事,我放心得很。」
周春雨不知想到了什麼趣事,臉上浮起了促狹的笑:「那好,我在這裡先祝王哥你一路順風了。」
王路哈哈笑道:「多謝多謝,崖山的安危也托付給你和關新了。」
周春雨出門後,王路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此次崖山首次外出行商,有自己的異能在,想來是有驚無險,說起來,自己這次外出,倒有幾分是為了躲家裡的冷戰,在外面清靜清靜也好。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爸爸,吃飯了。」卻是陳瓊。
王路趿著拖鞋下了樓,飯桌旁,早已經坐了陳薇、謝玲、封詩琪、梨頭,王比安和陳瓊、關文靜忙著布碗筷。
王路坐到桌子邊時,陳薇衝著他點了點頭,道了聲「來了」,謝玲擺弄著筷子,封詩琪叫了聲「王哥」,陳瓊忙遞上剛盛好的飯碗,王比安叫了聲「爸」,關文靜高聲嚷道:「王比安爸爸好!」--看起來一切正常,可正是這「正常」,讓王路壓抑得難受。
他胡亂應了聲,拖開椅子,坐下來就開始扒飯,只想快快吃完飯回樓上的辦公室。
封詩琪邊吃飯邊埋怨,說什麼自打自己懷孕後,關新給自己申請了一個體力較輕鬆的崗位,可這樣一樣,打到工資卡裡的錢也少了不少,自己如今吃得又多。短短一個月,腰身就胖了一圈。關文靜又天天來王哥家裡蹭飯吃,說爸爸關新燒的菜好難吃,偏偏陳薇老師又不肯收自己的飯錢,搞得自己和女兒像沾王家便宜一樣。說什麼也得讓陳薇把自己的工資卡收了,要不,自己吃飯也沒滋味。
陳薇拗不過,只得笑著告訴封詩琪,關新暗底裡早就自己卡裡的錢打到王路賬號上。為的就是讓封詩琪吃好睡好養好胎,封詩琪滿臉幸福,嘴裡卻不依不饒:「他現在不嫌棄我肚子裡的是怪胎了?哼,還不是因為錢正昂檢查說孩子各項指標正常,他這才稍稍回心轉意。」
關文靜在旁邊小聲地道:「媽媽。你就別怪爸爸了,爸爸他很關心你的,我回家後,他天天問我一遍你在王叔叔家裡過得好不好,連吃了幾碗飯都打聽得清清楚楚。」
面對著這些嘰嘰喳喳,王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匆匆扒下了一碗飯。放下筷子,咳嗽了一聲:「那個,我明天就要參加商隊外出了。」
桌子上調羹和筷子丁丁噹噹響著,大夥兒卻不發一言。崖山組建商隊的事兒,早在半個月前就訂下來了,王路卻從來沒在家裡說起過,甚至連自己會不會參加商隊也沒提。現在卻突然宣佈要離家出走了。
還是陳瓊打破了沉默:「爸爸,你在外面小心點。」
王比安動了動唇。卻看到謝玲瞪了他一眼,趕緊低下頭,王路把這一幕全看在眼裡,心裡歎口氣,以退為進這一招也不靈光了,看來陳薇和謝玲心裡對自己還有氣啊。不過自己是活該,誰讓自己在外面劈腿呢。這可是一輩子的污點了。
不過,他還是硬著頭皮道:「這次外出,我打算帶王比安去。」
房間裡一下子靜了下來,連咀嚼聲都聽不見了,王比安最先歡呼起來:「真的?老爸萬歲!」
「不行!」「為什麼不是我!」陳薇和謝玲幾乎是雙雙脫口而出。
陳薇搶過話頭道:「這怎麼可以?王比安年紀才這樣小,你就要帶他出遠門?」
王路撓了撓頭:「王比安也不小了,這孩子個頭和我已經差不多高了,再說他也是有異能的,我覺著,在崖山呆著,他已經學不到什麼了,是該外出歷練歷練了。」
陳薇急道:「在崖山王比安也不經常和武裝部外出嗎?不一樣可以鍛煉的?何必跑這樣遠的路?這又不是以前旅遊,一路有飛機高鐵,誰知道路上有什麼危險,就算是喪屍智屍不會做怪,還有倖存者團體咧,想想家園的那些入侵者,就知道那些倖存者沒一個省油的燈。」
王路歎了口氣:「我知道你不捨得孩子,我也不想和你說什麼慈母多敗兒的大道理,反正這一次,我決定帶王比安出行。」開什麼玩笑,這次行商,實際是要開通一條武器自私大通道,這樣的命根子,當然得掌握在自家人手裡,王比安終是要繼承崖山的,這樣的命脈,他此時不掌握,更待何時?
拍,謝玲一拍桌子:「那好,我也要去!」
王路直視著謝玲的眼睛:「不行。你如今身體雖然痊癒了,但肺部的後遺症太嚴重,稍運動一下,就會喘不上氣--你在操場上偷偷鍛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能去,而且,崖山還得你和陳薇一起打理。」
陳瓊在旁邊小心翼翼地道:「爸爸,我能不能跟你走?我也是有異能的,而且我的異能比哥哥還強一點。」她一心想跟著王比安一起走,根本不管王比安在旁邊聽著她自誇比自己強,一個勁兒翻白眼。
王路依然搖了搖頭:「不行,你要監控咱們崖山這樣多的特殊的--病人,還得在家幫著你媽照顧謝玲姐、封詩琪阿姨還有梨頭,哪裡脫得了身?」
王比安在旁邊早就喜歡得恨不能手舞足蹈,但他卻機靈,知道這次能不能跟著老爸遠行,關鍵在於陳薇的態度,忙向陳薇道:「媽,我這次跟著爸爸出去,一定老老實實聽他的話,絕對不擅做主張,老爸叫我走100米,我絕對不多走半米。再說了,封伯伯也一起去,有他在。肯定不會有危險的。」
陳薇看了看一臉認真的王路,再看看躍躍欲試的王比安,自然知道總不可能永遠像老母雞一樣護著王比安,只得歎了口氣,衝著王路道:「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要帶王比安長長見識,學這末世裡保命的手段,我是不該攔著。要不倒好像我一昧溺愛孩子了,只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王路道:「什麼事?你儘管說。」
陳薇道:「這次出行,事事以封所長為主,要不以你那帶路的本事。又不知該把大夥兒帶到那條溝裡去了。」
這「帶溝裡」云云,卻自有來歷,王路末世前喜歡自駕游,偏偏用的導航地圖是盜版的。有次去福建土樓,沒想到導航儀將王路帶到了一條舊路上。偏偏王路又死不承認自己有錯,結果在滿是石子和沙坑的山道上掙扎了數小時,終於開上了正規公路。仔細一看,居然已經在土樓景區裡面了。王路正得意不花一文錢就能看景,天色卻暗了下來,於是一家子再出景區大門。下山住宿,次日再度從正規的大門買票進景區。就這事,被陳薇當把柄反覆敲打王路,數落他一是自大。二是聽不進別人意見,三是死不認錯。一條道走到黑……
王路撓頭,這次行程以去東海艦隊各駐地為主,依然是在甬港大市範圍內,哪裡就會走錯路了,但臉上卻極端正,一一應了。
這晚,不說王路在臥室裡和陳薇、謝玲低語了良久,不說王比安和陳瓊說了些不為人知的悄悄話,在崖山,還有不少人在為商隊的遠行而牽腸掛肚。
裘韋琴看著盧鍇在鄭佳彥幫助下打包裹,強忍了半天道:「盧鍇啊,兒大不由娘,我也知道再怎麼說,你是一定要參加商隊的,去就去吧,有你王路叔叔,封海齊伯伯在,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只是你的跳脫的脾氣該改一改了,這出門在外畢竟不同在崖山,行商又是需要和各色人等打交道……」
盧鍇不耐煩地道:「媽,行啦,你都嘮叨了多少遍了,放心,我這次外出,不惹事不找事還不行嗎?」
鄭佳彥是知道盧鍇為什麼非要參加商隊的,他這一次倒並不是為了玩兒,實在是因為這是一次難得的離開崖山四下打探鄭佳希的好機會,只盼天可憐見,有別處的倖存者看到過鄭佳希的蹤跡。就算是找不到鄭佳希,也比盧鍇悶在崖山,在金陸村的小樓裡發呆來得強。所以她也並沒有和裘韋琴一起勸說盧鍇留下,反而用自己的工資買了些額外的補給品,塞在了盧鍇的包裡。--只是不知道,如果,萬一,盧鍇在外面真的找到了鄭佳希,他和她,還會回崖山嗎?
在鎮廣播電視台裡,朱亞珍和王伯民也在對話。
「你真的想去嗎?這行商和你們效能辦公室可沒什麼關係啊。」
「我雖然在效能辦公室掛了個主任的名,其實工作離了我一樣轉,特別是增添了康寧院轉業過來的人手啊,效率可比我親自管著還高。」
「這倒也是,我聽民政部和財務部的一些人說,現在崖山上下最怕遇到那幾位來聽取民聲,往你身前一坐,錄音筆一放,一張臉石刻的一樣,渾沒有半點表情,當真是鐵面無私。誰也不知道同事背著自己會在他們面前說什麼話來,有人倒是想套近乎,可從來沒成功過。」
「你明白就好,你該曉得,我其實對這四下打探的活兒並不在行,其實心裡並不情願做這事。我不是不知道,有人在背後罵我錦衣衛、特務、克格勃,相比之下,我更喜歡以前在武裝部的工作,雖然危險,可兄弟們情同手足。」
「什麼情同手足,就是這些混賬王八蛋出賣了你!」
「我知道,所以對王隊長將我安排到效能辦工作,我還是很感激的。正因為如此,我更要參加這次行商,我就認準一條,王隊長做的事,絕對沒錯,跟著他,為他出一份力,也絕對沒有錯。」
「跟著王哥絕對沒有錯!」財務部的辦公室裡,沙青壓著嗓子厲聲對沙林道:「你苦著個臉幹啥?進了崖山後就沒什麼長進,只想著安安樂樂混飯吃,雖說進了武裝部,可凡事都縮在後頭,你這樣子,有什麼出息?」
「王路這個人,只要你聽他的話,幹活賣力,他的回報同樣大方。想當年,我在加油站外,只是和他並肩殺喪屍,他就立馬給了我一個中層幹部的職位。你再看人家王伯民,老實本份做事,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撂擔子,在洞橋鎮甘當人體炸彈,結果王路一回崖山,立刻讓他當了效能辦的主任,這職位,比武裝部還重要。你啊你,就不會學著點嗎?如今崖山人才還不多,正是你冒頭的好時機,等以後來投奔的人多了,你這樣沒實在本事的傢伙,還有出頭之日嗎?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次行商後,崖山肯定還會有一次飛躍式的發展,你不緊緊抓住這次機會,真想就這樣混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