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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六百章 槍聲 文 / 在南方的毛豆

    陳瓊咬著牙,自己有什麼能幫上爸爸的?

    原本爸爸帶著自己冒險進入基地,是想用自己的異能來影響轉變成智屍的老大的,但如今肯定是用不上了,但自己的「淨化」功能,只能派這個用場嗎?

    陳瓊想到了自己感受到的這座監獄裡關押著的幾隻喪屍和智屍,也許,自己可以利用它們,在監獄裡引發騷亂。

    「淨化」,實質應該是一種腦電波的干擾,從本質上說,腦電波無好壞之分,那只是自己給它人為給予的定義,以往自己的「淨化」,都是以善良的情緒,去替代、改變喪屍智屍惡的一面,但誰又規定,自己的「淨化」只能傳達美好的事物呢?

    喪屍和智屍原本就對人類有著發自最原始本性的貪婪,只是監獄裡的這幾隻,被基地的異能者控制住而已,如果自己能夠利用腦電波對它們施加影響,貫注入惡的情緒,挑逗、刺激它們,讓它們狂性大發,在監獄中搗亂,肯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這就是「淨化」的另一面,「污染」。

    為善還是為惡,只在陳瓊一念之間。

    陳瓊悄悄地探出了自己的腦電波,她要尋找一個絕好的時機發動,雖然自己看不到「單間」外的事物,但是喪屍智屍有眼,就是自己的眼……

    同一時間,封海齊帶著關新等人來到了天一閣歷史街區的那座半倒塌的小樓。

    關新依然沒有找到合適的從下水道進入湖心島的路線,他甚至冒險前往了中山西路上的地鐵工地,想從地鐵工地潛入。然而,正如他事先曾經預料到的那樣,地鐵工地已經變成了一條巨大的地下暗河。地鐵內的水原本是依靠一系列繁雜的管道、蓄水池和大型泵站處理的,如今地鐵只建成了大半,相應的設備並沒有建成,所以長達一年的雨水早就已經將工地整個兒淹沒了。

    眼看天光將明,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尋找新的通道了。封海齊當機立斷,立刻帶領所有人員,潛入天一閣歷史街區。

    封海齊當先領路,在上樓時,擔心上面持槍的馮臻臻誤會,還壓低嗓子喚道:「馮臻臻,是我,老封。」

    房間內悄無聲息。封海齊推門而入,卻看到地上放著那支槍,馮臻臻卻蹤影皆無。

    關新帶著人湧了進來:「怎麼回事?馮臻臻呢?不好,我們被基地發現了!馮臻臻一定是被抓走了!」關新話才出口。就知道自己想岔了,真要是基地抓走了馮臻臻,又怎麼會把槍留在這兒?

    封海齊撿起槍,摸了摸槍管,金屬槍管涼涼的,又湊過鼻子嗅了嗅槍膛,也沒有火藥味,這槍,並沒有發射過。

    馮臻臻是自動捨棄了這槍。離開這兒的。

    封海齊深鎖著眉,半晌才道:「我看馮臻臻可能遇上喪屍了,她不想開槍暴露自己,所以想辦法逃了出去。」

    關新忙道:「我這就派人去找她。」

    「不!」封海齊斷然阻止了關新:「我們離基地這樣近,稍有動靜就會洩露行藏,我不能為了救馮臻臻一人,而將王路以及所有人置於險境。」

    關新知道封海齊的決定是正確的。但還是有點詫異,封海齊對馮臻臻極好,甚至有時隱隱將她當自己的另一個孩子一樣對待,可現在他的態度卻是這樣決然,似乎、似乎並不為有可能正被喪屍追逐的馮臻臻擔心的樣子。

    封海齊在黑暗中低聲道:「放心,馮丫頭看起來柔弱,其實勇於常人,她上次和我在五散房分手後。孤身一人也在喪屍遍地的環境裡活了下來。我相信,這一次她也一定能平安脫險的。這孩子啊,可異於常人。」

    關新歎了口氣:「希望馮臻臻她好運,要不然,詩琪可要傷心死了。」

    封海齊悄聲對擠在房間內的眾人道:「大家就在這裡好好休息,這裡有食物和水。千萬不要發出任何動靜,等我的命令,隨時準備向基地發起突襲。」

    當陳瓊在監獄內試探著用「淨化」的另一面「污染」影響周邊的喪屍智屍,封海齊帶領的突襲隊已經潛入基地的鼻子底下時,王比信和張駿也沒有閒著,兩人裝著早鍛煉的樣子,正在環月湖旁跑步--好吧,凌晨4點多一個穿著雨衣掮著槍的槍手和一個拐子一起早鍛煉實在有些怪異。

    只不過,基地的人很少會多管他人的閒事,那是因為基地裡不少人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太過好奇的人,死得最快,所以除了巡邏隊稍盤問了兩句,並沒有旁人理睬小步跑著的王比信,和拖著一條腿拐啊拐啊勉強跟著的張駿。

    王比信和張駿再一次經過了盧宅前,這才是兩人早鍛煉的目標,王路和陳瓊這兩個王比信「最親」的人都被關在監獄裡,他哪裡能在張駿家裡坐得住,除了三隻智屍實在面部表情太過呆板,不適合外出在家裡留守外,王比信拖著張駿說什麼也要在盧宅外守候著,以備一有突發情況,就能援手。

    張駿覺得自己的那條斷腿再跑下去又得再斷一次了,他氣喘如牛地壓著嗓子道:「王比信大爺,不成了,我可真跑不動了,再跑下去,我就沒力氣救王路了。」

    王比信放慢了腳步,扭頭看著盧宅:「見鬼,裡面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張駿扶著斷腿道:「沒有動靜那才是好信息咧。王路和陳瓊雖然被關在『單間』裡,可以他們的能力,總能鬧出一些動靜來。王比信啊,我看咱們還是鎮之以靜,亂出手搞不好反而壞了王路的計劃。」

    王比信盯著張駿的眼睛:「哼,你小子該不會是想臨陣反水吧?關在裡面的不是你的家人,你當然不在乎。」

    張駿苦笑道:「你以為我現在還能反水走回頭路,哼,我沒在老大辦公室揭發你們,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這倒是實話,張駿單身一人在老大辦公室時,是他背叛王路的最後也是最好的機會,他當時沒叛變。以後就算是再向老大告密,老大也非殺了他不可--誰都不會在自己身邊留一個叛徒。就算是反水的叛徒也不行。你能背叛我一次,就能出賣我第二次。

    王比信點了點頭:「你明白這點就好,現在你和我們一家人都在同一條船上,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張駿連聲應是,但在心中卻搖了搖頭,王路和陳瓊的異能真是好厲害。這王比信身為活人時,六親不認,現在居然這樣關切家人,甚至不惜以身犯險。唉。如果自己也經王路和陳瓊的手變成智屍,天知道他們會在自己的腦袋裡搞什麼花樣,媽的,如果讓老子變成智屍後,也叫王路「爸爸」,可不噁心死人。

    就在這時,一隊隊全幅武裝的人員從湖心島外面湧入進來,人人神情嚴肅,幾個頭目大吼大叫著:「一級警戒!一級警戒!立刻按照演習預案。進入陣地!快快快,動作快點!」

    「啟動高壓電網預備電源!」

    「升起吊橋!」

    「挖掘機呢?快,開到各處關卡!」

    「布設防撞墩和地釘,準備好高壓水槍和汽油!」

    王比信和張駿呆在旁邊看得不明所以,一個頭目向兩人吼道:「你們兩個,傻站著做什麼?老大已經發佈了一級警戒命令,快。馬上歸隊,準備防守!」

    王比信和張駿互視了一眼,知道事情大條了--出大事了!

    王比信一把握住肩上的槍,就想動手--現在殺進盧宅,應該還有機會救王路。

    張駿死死拉住他,咬著牙低吼:「你瘋了,這兒人這樣多!你一動就是個死!就算你是智屍也一樣!」他飛快地道:「快去我家叫上那三個傢伙,沒有充足的槍支火力你連監獄大門都衝不進。還有立刻用對講機通知封海齊他們。沒有他們的裡應外合,我們就是從監獄裡搶出了王路和陳瓊,也逃不出甬港市!」說著轉身就走。

    王比信一把拉住他問道:「你去哪裡?」

    張駿咬著牙道:「我去殺老大。只有殺了老大,我們才算真正的安全,要不,就是逃回崖山。也要面對基地無休無止的報復。」

    王比信沒想到張駿居然還在這膽色,果然,兔子急了也要咬人。雖然不知道老大是從何種途徑發現了王路不對勁兒,但似乎並不清楚王比信和張駿已經「投敵」了,要不,現在早就有人來捉捕兩人了。雖然如此,張駿現在前去刺殺老大,一樣風險極大,很可能才一露頭,就被一向多疑的老大一槍殺了。

    但已經沒有多加考慮的時間了,多耽擱一秒,王路就多危險一分。時間就是生命,拼了吧!

    王比信斷然道:「好,分頭行動!」轉身就跑。

    月湖湖心島的騷動,被天一閣歷史街區廢墟裡的封海齊一行人看了個真真切切,關新舉著望遠鏡急道:「不對勁兒!」

    封海齊也早就發現了:「他們在增強防守--該死,一定是知道有敵人要偷襲!」

    偷襲的關鍵是隱秘,一旦被敵方發現行動提前防禦,那就不是偷襲而是強襲了。一字之差,死傷卻是以道里計。

    封海齊眼見著基地的大批槍手進入了一處處預設陣地,雙拳緊握得指關節發白,就在這時,對講機滋拉滋啦響了:「我是王比信。」

    封海齊一把搶過對講機劈頭問道:「怎麼回事?!基地正在佈防!你們暴露了嗎?」

    王比信道:「我和張駿都沒有被發現,老大也沒派人捉我們,到現在為止,我們的活動還是自由的。」

    封海齊一愣,王比信的信息完全在他預料之外,老大如果知曉了王路的計劃,第一步就該捉住內鬼,為什麼王比信至今還能自由活動,甚至能用對講機聯繫?

    封海齊飛快地在腦海中計算中,但毫無頭緒,他一恨心,不管了,說到底,還是要以自己的武力說話,他飛快地問:「王路怎麼樣?還活著嗎?」

    王比信道:「我不知道,應該還活著。」

    他媽的。什麼叫應該還活著。

    封海齊知道,自己不能對一隻智屍指望太多,他斷然下令道:「我命令,王比信你集合手中所有力量,前去營救王路和陳瓊!五分鐘後,以月湖外我的槍聲為令,我會盡量吸引外圍的火力,給你在內部行動提供方便。」

    王比信簡短應了聲「是」。就關閉了對講機。

    封海齊深吸一口氣,舉起了手中的槍,沉聲對所有人員道:「等我槍響後,以廢墟為掩護。向前衝!」

    他對裘韋琴點點頭:「高壓電網交給你了。」

    又對幾個手持「單打一」的王德承等人道:「等會兒我手裡的自動步槍打完子彈後,把你們手裡的槍依次交給我,由我來提供持續的火力掩護大家進攻,你們只管裝子彈。」

    他最後沖關新道:「給我計時,五分鐘。」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關新低聲報著時,「倒數4分鐘……3分鐘……2分鐘……」

    房間裡,除了茅麗,大家都在不停擦手心的汗。以崖山的斧頭砍刀等熱兵器和基地的長槍大炮作戰,簡直是送死無疑,封海齊的槍法再准,也對抗不了對方布設完備的陣地啊。

    沙青湊近沙林耳邊道:「機靈點,別送死!」

    沙林點了點頭。

    關新報時道:「最後一分鐘倒計時,60秒、59秒、58秒……」

    就在這時,呯的一聲槍響傳來。眾人一眼看到,月湖周邊的一處崗樓上,一個槍手一頭栽了下來。

    這一槍,並不是封海齊開的,槍聲,是從外面傳來的。

    有人,在向基地開槍。

    有除崖山、基地外的第三方,在開槍。在進攻。向著基地。

    第一槍。就打倒了基地一名人員,彈無虛發。

    當槍聲響起時,老大正在他守衛森嚴的辦公室裡咆哮:「立刻通知所有定居點,派出全部的武裝力量,到湖心島固守!」

    辦公室裡的幾個頭目齊齊一怔,有一個頭目小心翼翼地道:「老大。我們已經派出所有直屬支隊在湖心島佈防了,如果把定居點的武裝力量也全都調回來的話,那定居點就沒人守衛了,剩下的人都是女人和孩子,這、這風險太大了吧?沒有槍手和異能者守護,一小群喪屍就能突破高壓電網的。」

    老大一把拔出槍,直指那個居然敢出言頂撞自己的頭目,頭目嚇得雙腿直打顫。總算老大在暴怒中還有一份理智,知道現在敵人殺上門來,還需要手下人賣命,臨陣殺將,只會動搖軍心,這才將槍口一偏,呯一槍射在旁邊的牆上。

    老大怒吼道:「你這頭蠢豬,基地所有的重要物資--糧食、油料、醫藥用品、槍支、彈藥,全在湖心島和月湖周邊,不守住月湖,定居點一樣撐不下去,但只要我們守住月湖,有物資在手,有的是東山再起的機會。」

    那頭目連聲道:「是、是,不過--」他遲疑道:「我聽說是因為前往發電廠和石化廠的特別支隊出了問題,才全面戒嚴的,這個,是不是小題大作了?我懷疑發電廠和石化廠那兒有沒有倖存者團體敢於襲擊我們的特別支隊,那可是上百號人槍啊。如果真有那樣的倖存者團體,他們早就利用發電廠和石化廠的資源四處擴張了,我們怎麼可能一點消息也打聽不到?特別支隊出發前也做過情報調查,雖然聽說那兒有槍手,但力量並不強啊。我的意思是,萬一特別支隊的消息有誤,我們把定居點的武裝力量都調回來,那、那有個萬一,不是虧大了嗎?我們也是好不容易才打下的這些地盤,如今倖存者不多了,人死得太多,對我們基地來說,也是不可挽回的損失啊。」

    平心而論,這個頭目的話確是中肯之言,倒也是實打實的為基地的發展考慮,可在老大眼中看來,這個頭目卻是個反骨仔!媽的,老子才不管定居點的人是死是活咧,老子只要自己活著就行了!老大立刻決定,這次事件過後,一定要將這個膽大包天的頭目給暗地裡清除了--基地不允許任何質疑自己的聲音存在!

    但此時,他還不能當場將這名小頭目擊殺,畢竟眾多手下都眼睜睜看著,從他們的眼神裡也看得出來,大多數人也心存疑慮,如果不把全面情況和盤托出,手下人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將差事應付了事,那可就大糟特糟。

    這就是老大一意實行**的缺陷,也是強人政治的通病,在高壓環境下,雖然老大能夠用恐怖手段從表面上壓服人心,而且做到令行禁止。但在私底下,因為人人都在壓力下工作,時間一長,就會失去上進心,因為人人都是奴隸所以得不到自我價值的認同,工作只是一種苦差事,在老大看不到的地方,就會偷奸耍滑,甚至陽奉陰違,磨洋工。老大神通再大,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他可以在自己發現時,殺幾個人立威,可畢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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