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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四百六十七章 難弄就不要弄了 文 / 在南方的毛豆

    鄭佳希一呆,她緩緩轉過身,只見一隻智屍站在自己面前幾米遠處。

    這是只智屍,雖然它穿著挺括的風衣,皮鞋刷得能照出人影,但它的確是一隻智屍。

    這是鄭佳希遇到的第一隻會說話的智屍。

    雖然鄭佳希相信,自己會說話,那麼肯定有別的智屍也應該會說話,可此前,她從來沒遇上過。

    鄭佳希小孩子心性,她脫口而出道:「好厲害,你居然會說話啊。」

    穿風衣的男智屍依然一板一眼地道:「使者,你、你為什麼這樣做?」

    鄭佳希好奇地道:「使者?你是在叫我嗎?」

    風衣男智屍呆滯了半晌才道:「使者,你、我,我們,使者。」

    看起來,這只智屍的語言能力實在不怎麼的,似乎,它恢復語言能力並不久,鄭佳希試探著用腦電波感應它,但風衣男智屍卻擋住了她的觸摸--這只風衣男智屍智商覺醒程度較高,即使如鄭佳希,也不能完全違背它的意願,強行命令它。

    但鄭佳希卻還是感到很高興,自從成為智屍後,除了盧鍇,就再沒有人或屍和自己說過話,這如何讓這個天性活潑的小女生受得了,好不容易有人,不,有屍陪著她說說話,自然是格外的興奮。

    她轉眼看到旁邊有個西餐店,便邀請到:「這兒人太多了,我們到那兒坐一坐吧。」

    風衣男智屍點頭同意了鄭佳希的意見,還伸手示意鄭佳希先請,鄭佳希進門後,將梨頭放在一張沙發上,讓兩隻喪屍狗看顧著,自顧自翻找了一陣,找出了半瓶咖啡、奶精等物,因為有電,很快就用礦泉水燒了壺水。沖了兩杯咖啡來,端給自己和風衣男智屍。

    鄭佳希往咖啡裡加了好幾塊方糖,輕輕啜了一口,閉了閉眼睛:「真好喝。」

    風衣男智屍看了看鄭佳希。學著她的樣子也喝了一口,木木地道:「沒有……感覺。」

    「歐吉桑,這是情調,情調好吧。」鄭佳希白了風衣男智屍一眼--其實她自己也同樣沒感覺。裝腔作勢而已。不過話說回來,以前跟著姐姐去咖啡店喝什麼拿鐵,鄭佳希也明明沒感應還得表示「真的好好喝噢。」

    風衣男智屍顯然生前沒學過日語,並不知道歐吉桑是指他這個中年怪叔叔。其實冤枉,風衣男智屍也就20多30歲不到,大好青年,如果不是現在板著個木板板的殭屍臉,想來以前也能迷倒不少象鄭佳希這樣的小女生的。

    風衣男智屍放下了咖啡杯,再次問道:「使者,你、你為什麼這樣做?」

    鄭佳希好奇地道:「使者?你又提這個詞了。我說,你為什麼叫我使者啊?」

    風衣男智屍卡殼了半天。才結結巴巴道:「有個使者,他、他告訴我們的,我們、我們都是使者。神的。使者。」

    鄭佳希撅了撅嘴:「什麼啊,我說,那個告訴你是使者的什麼使者,到底是誰啊,是男是女,是智屍……還是人類?」

    風衣男智屍再次當機,好半天後才口吃著道:「使者,就是使者,我們,一家人。同伴。友好,教導我們。」

    如果馮臻臻在場,她肯定會一眼認出來--這分明是一隻經過王璐洗腦的智屍。只是看起來,這智屍也沒完全覺醒,居然連王璐是男還是女也說不出來。

    鄭佳希失望地歎了口氣,可真夠累了。比和幼兒園孩子說話還費勁,如果這只風衣男智屍開放腦電波的話,自己倒是很方便就能瞭解到前因後果,只是鄭佳希畢竟有著女孩子常有的心軟,不願意硬逼。

    鄭佳希衝著風衣男智屍舉了舉杯:「那,喝點吧,我想你有很長時間沒品嚐過人類的飲食了吧。」

    風衣男智屍一口就將滾燙的咖啡灌了下去,盯著鄭佳希很認真地道為:「使者,不要阻擋我的工作。」

    鄭佳希正在可惜自己精心調配的咖啡白白糟蹋了,聽到風衣男智屍的話,不禁瞇起了眼睛:「工作?什麼工作?」

    風衣男智屍呆板著臉道:「尋找初吻,聖餐。」這廝倒把王璐的話記得緊,連這幾個專有名詞都鸚鵡學舌學會了。

    鄭佳希歎了口氣,果然,自己邀請智屍喝咖啡實在是個很失敗的主意,什麼初吻、聖餐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但立刻,風衣男智屍就給了她答案:「吃人,聖餐,覺醒。我們,神的孩子。我們,地球是我們的。」

    鄭佳希,高中生,女生。

    高中生,懂得的東西已經很多了,她很快就將風衣男智屍前後的語言組織了起來。

    鄭佳希放下了手裡的咖啡,皺著眉:「你是說,有一個人,不,應該是智屍,告訴你、和別的智屍,說只要吃人,就能覺醒--嗯,就是恢復智商,然後統治全球什麼的對不對?」

    風衣男智屍點了點頭:「吃人,吃很多很多的人。」

    它頓了頓:「這裡,有人,你不要,阻擋。」

    撲,半杯滾燙的咖啡潑在了風衣男智屍臉上。混濁的咖啡液一滴滴從它的臉上滴落到那件風衣上。

    潑咖啡的,正是鄭佳希。

    她怒目圓睜:「滾出去,滾出這個鎮子。」

    風衣男智屍感應到了鄭佳希狂怒的腦電波,但它不為所動,再次堅持道:「吃人,這裡有好多人,我們,使者,覺醒。」

    鄭佳希纖弱的身子顫抖著,如果是放在以前,她一個高中生,是絕不敢對著一個中年怪叔叔潑咖啡的,對方一巴掌就能將她扇倒在地。但在智屍的世界裡,智商和覺醒程度,才是衡量實力高低的尺碼。

    鄭佳希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她重重一拍桌子:「這兒是我的家!我不允許你、你們吃任何人!」

    面對鄭佳希的憤怒,風衣男智屍說了三個字:「人,食物。」

    鄭佳希身子一僵,忽一下舉起了自己手裡的咖啡杯,似乎想向著風衣男智屍扔過去,然而。她最終只是無力地放下了杯子。

    她無法欺騙自己,風衣男智屍說得沒錯,人,只是食物。喪屍和智屍的食物,在它們眼中,人,和豬牛羊沒有區別。

    這世上,也許只有自己,才是不吃人的。

    但即使不吃人,自己依然還是只智屍。

    鄭佳希無力地坐在桌子邊。撐著自己的小腦袋:「你們還是走吧,離開這裡,離開這個鎮子。我不會允許你們在這裡吃人的。」

    風衣男智屍感受到了鄭佳希堅定的意志,雖然它無法理解,但能確定,鄭佳希會想方設法來阻止自己,以及自己的夥伴們。

    風衣男智屍用它覺醒並不久的腦袋瓜兒盤算著,鄭佳希如果出手干涉。雖然自己這一方智屍較多,可也無法抵銷她對喪屍們的影響。更重要的是,這處鎮子上的活人。真的很厲害,在近一星期的進攻中,夥伴們死傷纍纍,卻連一個活人也沒抓住。

    風衣男智屍點了點頭:「我們,走。」

    鄭佳希大喜:「真的,那、那可太好了。謝謝你喔。對了,我可以送你們不少吃的--不,不,不,你可別誤會。我指的可不是人,是一些方便食品,罐頭啊方便面啊什麼的,這些東西也一樣可以吃的。」

    風衣男智屍居然點了點頭:「有些夥伴,也吃。」

    鄭佳希喜笑顏開:「真的啊,你帶的夥伴也有吃方便食品的啊?我就說了嘛。不吃人肉我們也一樣可以活的。」

    風衣男智屍木然道:「活人,太難弄了。」其實它是想說「太難抓」,可說出口的,卻是甬港地區人說慣了的「太難弄」土語。

    這幾個字,倒是字正腔圓,看起來,倖存者的激烈抗爭讓它印象深刻。

    鄭佳希拍了拍風衣男智屍的手:「難弄就別弄了,叔叔,跟我來,我知道鎮子裡有幾個超市,能找到鑰匙幫你們打開,你和夥伴們帶上食物就離開這個鎮子吧。」

    於是,經過和平談判,鄭佳希在付出了兩個超市裡所有物品的代價後,揮手送別了風衣男智屍一行。

    當然,後續的屍潮還在滾滾而來,不過,鄭佳希堅信,只要有愛與和平,自己一定能幫王路看守好鄞江鎮的。

    王路睡得很香,直到被王比安呼叫電台的聲音吵醒,他還沒睜開眼就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身邊,卻摸了一把空,謝玲早起床了。

    虧大了,昨晚太累,硬是什麼也沒幹,只摸了摸小手。

    王路打了個哈欠,決定賴床。

    他撅著屁股,抱著留著謝玲髮香的枕頭,迷迷糊糊聽著王比安在進行例行的每日發報。

    聽著聽著,他忍不住苦笑起來。

    王比安這廝,頗有父風,將王路當年做官方媒體人的把戲學了個十成十,那就是報喜不報憂,文過飾非。這孩子在電台裡,將崖山此次與屍潮的戰爭說得天花亂墜,總體思想是在英明神武的王路和封海齊、周春雨、裘韋琴等人的領導下,崖山上下將屍潮打了個落花流水,不僅殺死了大量喪屍智屍,而且己方卻一個人也沒死。

    他倒是一句不提鄞江鎮被突破,崖山眾人退守龍王廟的事兒。

    果然是深得王路喉舌的優良作風啊。

    這孩子說的拆開來看句句是實話,只不過是沒有說另外一些實話而已。

    我靠,如果再來一句「你幸福嗎」那就齊活兒了。

    聽著王比安在電台裡把自己的老爹王路吹得跟《隋唐英雄傳》裡第一好漢李元霸一樣,在屍潮裡七進七出連毛也不掉一根兒,王路老臉火燙--這次鄞江鎮保衛戰,封海齊才是最大的功臣。自己只不過是最後跑了次龍套而已。

    王比安的播報終於結束了,王路看他關了電台,這才道:「你小子,在電台裡瞎叨叨什麼?你以為寫作文啊,盡胡編。」

    王比安有點委屈:「這些話都是封伯伯教我說的,他說了,這可以給別處的倖存者以希望。我們沒什麼能幫別人的,聽到我們戰勝了喪屍,那些正被屍潮圍困的人們,才有繼續戰鬥。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王路張口結舌--說起來,封海齊以前可是派出所所長,這維穩河蟹大神安定人心的一套太極拳,他打起來也是熟門熟路。不愧大家都是體制內混飯吃的啊。

    不過在王比安「好人好事」式播報的字眼間。王路倒是發現了一件重要的事,他問道:「蔡春雷怎麼樣了?嗯,他那個--沒事吧?」

    王比安收拾好電台,隨口道:「蔡春雷叔叔啊?他沒事兒,活得好好的,早上還吃了兩個大饅頭。」

    雖然已經在王路預料中,但他還是興奮地一下子從被窩裡坐了起來:「當真?好!好!好!這可是天大的消息!」

    現在距蔡春雷被喪屍咬傷已經超過12小時了。他至今沒有變異,看起來斷臂求生真的起作用了!

    王比安嘀咕道:「不過封伯伯說還得繼續禁閉起來觀察,因為蔡春雷叔叔有點發燒。」

    王路信心十足地道:「這倒沒關係,斷了半條胳膊有些併發症很正常。只是累了你媽媽,不能立刻回家了。」

    這時,謝玲走了進來:「起啦?快穿衣服吧,這天越來越冷了,水管都結冰了。燒個早飯都得去後山挑水。」

    王路起床後在廚房匆匆扒了兩口小米粥和饅頭,就甩著手向石窟而去。

    石窟裡空蕩蕩的,只有那間充做監護室的石洞前站著個武裝部的小伙子當衛兵。見到王路過來,遠遠就大聲打了招呼。

    王路笑道:「大夥兒人呢?」

    衛兵道:「封部長帶著大夥兒砍樹去了,說要把石窟好好改造一下,洞口要裝上圍欄,住宿區要鋪上木架,還得造個廁所,砌個大灶--」

    王路一怔:「這樣麻煩做什麼?大夥兒在石窟裡住上幾天,等屍潮退去了,馬上就下山的。」

    那衛兵笑道:「是咧,大夥兒也有人這樣說呢。不過封部長說以後再遇屍潮,少不了還得避到這石窟來,趁早改造得舒適些也方便大家生活。大伙聽著有理,所以聽了早飯就都去幹活了。」

    王路摸了摸鼻子,這可--真是夠難得的,封海齊居然主動說出避開屍潮的話兒。他可一向是迎難而上的,右傾逃跑主義可不是他的風格,那是自己的專利。

    那衛兵卻是個嘮叨的,他滿臉笑容道:「王隊長可是來看蔡春雷的,啜啜,這傢伙真是好命啊,幸虧王隊長你下手快,雖然斷了胳膊,可這條小命卻保住了。了不得,了不得,以前怎麼就沒人想到這個法子呢?王隊長,這要是按鄉間的說法,你就是活菩薩,這一個點子就能活人無數啊。」

    王路連連擺手:「當不起當不起,成不成還兩說呢,聽說蔡春雷還在發燒?這危險期還沒過呢。」

    這時,洞口人影一閃,陳薇掛著兩個黑眼圈走了過來。

    王路連忙趕上去,握住她的雙手:「老婆,你辛苦了。」

    那碎嘴的衛兵道:「陳部長可真是好人,咱們幾個衛兵還能換崗睡個覺,陳部長硬是一夜沒睡呢。」

    王路何嘗不知,自己將老婆推出來為人民服務,不就是為了贏得人心嗎?但嘴裡卻還客氣道:「這算什麼,熬一夜不睡又不是什麼大事,以前在家裡打遊戲,都是沒日沒夜的。」

    衛兵笑道:「王隊長和陳部長也打遊戲?」

    王路呵呵笑道:「誰沒有個年少輕狂時啊。」說著,已經拉著陳薇的手進了石洞。

    蔡春雷睜著眼睛,五花大綁在床上,他早聽到了王路的聲音,這時勉力抬起頭道:「王隊長,謝謝救命之恩。」

    王路連忙放開陳薇冰冷的手,快步走到床前道:「這種虛話就不要說了,你是為了保衛咱們崖山受的傷,該我謝謝你才是真的。唉,可惜不能保住你的胳膊。」

    蔡春雷道:「能保住命沒變成喪屍,已經是我天大的福氣了。只是可惜我這殘疾人今後不能再為王隊長你殺喪屍了。我就是一吃白飯的廢物。」

    王路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膛:「這算什麼?咱們崖山人人省一口飯,就能養活你,你也只不過斷了半條胳膊,又不是全身癱瘓,等你養好了身體,雖然殺不得喪屍,可跟著民政部的娘們幹些輕鬆的活不成問題。」

    蔡春雷勉強笑了笑:「王隊長,混在那堆整天嘰嘰喳喳個不停的娘們裡,我可受不了,還是讓我去陳老伯的農業部吧。」

    王路點了點頭,看起來,蔡春雷求生意志還很強烈,不錯,果然是從末世裡混出來的,誰都不是孬種,想來蔡春雷恢復後,崖山又多了一條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漢子,只是可惜了,是個殘疾人。

    王路又說了幾句場面話,看蔡春雷有些疲倦,便結束了領導慰問,拉著陳薇的手退了出來。

    陳薇的手很涼。

    她一到冬天最是怕冷,穿著再厚的衣服,手腳都是冷冰冰的,以前在陽光城時,一到冬夜陳薇就最喜歡抱著王路這個人體暖爐,將冰冷的腳往他懷裡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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