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三百九十九章 麵包會有的牛奶會有的 文 / 在南方的毛豆
王路一直走到綠地和旅館前面小河的橋上,才站定腳跟,轉過身來,他掃視了一圈底下的眾人,咳嗽了一聲:「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關新的手術非常成功,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一個月後,就可以完全康復了。」
這個消息,此前封海齊和封詩琪已經向大家透露過了,但親自從王路口裡宣佈出來,大家還是很高興,這並不僅僅是因為關新是市區新來者的帶頭人,更因為這證明了崖山有著良好的醫療衛生設備和人才,今天關新能得救,今後自己也一樣能有生命的保障,所以聽了這個好消息,大夥兒因為剛才爭吵而沮喪的神色,終於重新開顏,甚至有人稀稀拉拉拍了拍掌。
王路招了招手,讓裘韋琴站在自己身邊,提高聲音道:「我這裡還有一樁好消息要宣佈,這位是裘韋琴裘高級工程師,在她的帶領下,就在剛才,皎口水庫電站和崖山之間的供電網絡全面恢復了,很快,我們崖山將用上穩定的電源,像昨晚因為發電機故障而發生的停電事件,再也不會發生了。」
這個消息一下子令所有人都哄動了,人人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神色,激動地竊竊私語,電,市區新來者並不是沒見過,有的強力的倖存者團隊,就掌握有小型柴油發電機,但在市區柴油供應非常緊張,幾乎每個加油站都是倖存者反覆爭奪的目標,有的團體就算是有了發電機,也不捨得用。敢於在夜晚亮燈的建築,無一例外都是強力團隊的地盤。
但是在崖山,王路他們居然擁有一座水庫電站,能夠源源不絕提供長期穩定的電源!一想到有了電,大夥兒就能重新過上以前的現代化生活,所有的人眼睛裡都在閃閃發亮。崖山,可算是來對了。這是福地啊。
王路笑瞇瞇地等著下面眾人的低語聲稍稍靜下來之後,伸手向裘韋琴一引:「我們能用上電,都是裘韋琴高工的功勞,來,讓我們鼓掌感謝裘高工為崖山作出的貢獻。」說著,王路帶頭鼓起掌來,立刻台下的掌聲響成一片。
這種領導講話,表彰先進。大夥兒鼓掌的情景,有多長時間沒見了,但這種國人最熟悉不過的職場生態早就深深烙在骨子裡了,連小孩子也不例外,小學裡還隔三差五有校長講話咧,一見到王路鼓掌,眾人下意識地也鼓起掌來,一開始稀稀拉拉的,但很快掌聲響成一片,大夥兒是真心高興能用上電。對裘韋琴的功勞也是誠心實意地感謝。
裘韋琴沒想到王路把功勞全算到自己頭上--當然,這功勞原本就是皎口水庫的。王路屁事也沒幹,但他能這樣坦誠地將這功勞公之於眾,而不是搶到自己頭上,貪功為已有,還是令裘韋琴吃了一驚。
裘韋琴扭頭不無感激地看了王路一眼,回頭對眾人連連點頭:「不用客氣,不用客氣。以後用電方面有啥問題,大家儘管來找我。」
王路知道裘韋琴看向自己時心裡的想法,她眼裡的感激之情再明顯沒有了。把這功勞歸裘韋琴是應該的,而且王路想得很明白,裘韋琴就算是有天大的功勞,以後在崖山她就是個技術官僚的角色,絕不可能拉幫結派立山頭,所以根本不需要打壓她,該給的榮譽要給,該承認的功勞要承認,如果不是匆促中沒有準備,王路甚至不介意給裘韋琴戴朵大紅花。
王路等掌聲稍為平息後,示意裘韋琴下台,又招手叫上封詩琪,滿臉帶笑高聲道:「最後,我還要宣佈一個好消息,一個月後,關新就將康復出院,屆時,崖山將為關新和封詩琪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
現場靜了靜後,轟一聲暴發出比剛才聽到恢復供電時更大的歡呼聲,封詩琪到圖書館營地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她心地善良,幫過不少人,就算是愣頭青看在關新面子上,也會賣她幾分面子,所以營地裡許多人都很喜歡她。這時聽得這個好消息,大家紛紛向臉蛋紅得和蘋果一樣的封詩琪祝賀,心急的人已經在談論著到時候送什麼結婚禮物了。
王路眼見著現場一片歡樂,靈機一動,大力拍了拍手掌,示意大家安靜一下:「如果這裡各位有誰也願意和他人共結連理的,可以和我來說一聲兒,到時候,我們乾脆舉辦一場集體婚禮。」
人群中不知哪個小伙子大著膽開了句玩笑:「王哥,這沒房沒車的,沒資本討老婆啊。」
王路一本正經地道:「什麼叫沒資本有資本,能好好保護著你身邊的人,這就是最大的資本。要說有房有車,那還不簡單,鳴鳳山莊、皎口水庫乃至衛生院,都有住宿的地方,好歹也是套房,如果有人想獨門獨戶過日子,那也容易,鄞江鎮上有的是樓房,咱們把裡面的喪屍清理一下,就是各位的新房了。」
有人笑道:「王哥,新房是好,不過那不是要和智屍喪屍做鄰居了?這些傢伙要是上門來打醬油,可有點吃不消。」
王路揮揮手道:「這算什麼事兒,咱們手裡不是有刀斧嗎?殺光這些發臭發爛的傢伙,就當是給房間清除蟑螂。再說了,到時候我們架設個電網,把整個鄞江鎮圍起來,那就成了真正的世外桃源了。」
裘韋琴連忙捧場道:「王哥說得是,以皎口水庫的電力,配上足夠的電線和變壓器,假以時日給整個鄞江鎮架設起一道環形電網都不成問題。近期內的話,給獨立的房屋或者一小片街區架設電網,那就更簡單了。」
擁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令很多人怦然心動,說實話,除了極個別下半身指揮上半身,滿腦子精蟲的傢伙,絕大多數人還是嚮往一個正常的家庭的。以前缺衣少食,一些女人不得不用身體交換食物和安全,但也有比較固定的「戶頭」,雙方之間,多多少少也有了些感情,甚至有男人因為「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發生關係換取食物而爭風吃醋過。與其如此,乾脆大家好好湊一起過日子吧。你不是道德君子,我也不是什麼貞潔烈女,大家都是為了生存而在掙扎,放下以往的不堪回首的一切,好好過日子,有什麼不好。
有心切的男人,就開始偷偷打量女人。甚至盤算著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競爭對手,怎麼才能打動女人的芳心。也有精明一點的女人,就想著誰誰誰對自己都「很好」,如果真要認準一個結婚,又該找誰,如今的衡量標準自然不是有房有車有軟妹幣,但也一樣要考慮對方是不是有能力讓自己過上好日子,崖山不像市區需要整日和智屍喪屍拚命才能換口食物,會幹農活的,也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這樣一來,除了考慮對方的實力。也得想想他的品性,找人過一輩子嘛,總是找老實本份的好。
不說在場的眾人各有懷抱,連沈慕古這廝看著場中的女人們也賊眼溜溜,但視線掃到笑嘻嘻的謝玲時,神色一暗,和謝玲相比。這些女人個個都是豆腐渣。
就在這時,大門口傳來聲音:「呵,好熱鬧。王哥,有啥喜事啊?」
王路踮著腳一看,卻是周春雨和李波一起回來了。李波邊大步而進邊高聲道:「王哥,我們在衛生院沒看到人,想著你是到鳴鳳山莊來了,果然沒錯。王哥,電已經通上了。」
王路大喜,連忙對陳老頭道:「陳伯,麻煩你去看一下,相關電器都通電了沒?」陳老頭應了,匆匆進了大廳。他很快就回來了:「有電了,有電了,嘿,這水庫來的電果然和柴油發電機發出的電不一樣,好像水庫的電力道更足,連冰箱壓縮機的聲音都比原來響多了。」
眾人聞言差點笑倒,還是第一次聽說電有啥不一樣的,倒是裘韋琴一本正經道:「陳伯,你說得沒錯,柴油發動機的電這樣遠距離輸送過來,電壓肯定有點不穩的,所以電器運行不暢,長期用這種不穩定的電,很容易損壞電器的。不過以後好了,水庫的電經過一級級變電站輸送過來,電壓非常穩定,你老就趟開用吧,反正只要有水,電又不化錢,像空調什麼的,一天24小時開著都沒問題。」
王路趁熱打鐵道:「大家也看到了,咱們崖山今後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但是——」他的臉色突然一正:「有些醜話我說在前頭,以前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我王路在這裡過往不糾,但是從今天起,在崖山我絕不容忍有人胡作非為。誰要是做出什麼狗屁倒灶的事兒來,你他媽的就給老子滾蛋!有人要是不服氣,老子手裡的斧頭也不是吃素的。」
場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有人低頭沉思,但也有人梗著脖子,斜著眼瞟著王路,眼裡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這也難道,因為王路除了獻血1200cc展示了一下他的爛好人形象外,就他的個體形象來說,並不是那種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絕頂強者形象,他這樣人五人六的放言,誰會真心服氣。
這時,沒有人指揮,封海齊、周春雨、沈慕古、錢正昂一個接一個走過去站在王路身前,到最後,連林久和李波,也站了過去。
現場一下子緊張起來,有個年紀較小的女孩子雖然不明白情況,卻也被現場的緊張感給嚇怕了,哇一聲哭起來。
突然有個蒼老的聲音重重歎了口氣,正是老俞頭,他站在人群中大聲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咱們現在是崖山的人,自然該聽從王首領的話。各位,市區裡的日子咋樣,我們是吃夠苦頭的,誰會想去受二遍罪二茬苦?沒錯,以前在市區為了生存,大夥兒是做過一些沒屁眼的事,連我這老頭子,也從人家手裡搶過食。可現在不一樣了,王首領為我們大家創造了這樣好的生存條件,就連市區裡的團隊也不見得過得比這好,大家還有什麼不滿的?既然王首領說了既往不咎,那從今後,咱們就踏踏實實過日子吧。別人我不敢說,我老頭子,第一個服王首領的命令。」
刀疤女搶著道:「老娘也服氣!我倒要看看有誰不服?誰不服就滾他娘的蛋。」
場中各人亂糟糟地道:「張麗梅,也沒人說不服氣啊,你這樣凶幹啥。」
「就是就是,有這樣的好日子誰會不願意過。那真是腦子進了水了。王哥,沒說的,你說啥就是啥。」
王路沒想到,自己的人還沒唱黑臉呢,這老俞頭和叫張麗梅的刀疤女,倒是將戲都給唱了,嘿嘿,這樣也好。省得自己親自走上衝突第一線。
王路爽快地笑道:「好啦好啦,這位張麗梅大姐,口氣是沖了點,但也是為了大夥兒好。各位,我王路啥話也不多說了,從今往後,咱們勁往一處使,一起打拼出一個幸福的生活。」
王路扭頭對陳老頭崔老太道:「陳大伯崔大媽,今天晚上我們大家就在鳴鳳山莊聚餐了,還得麻煩你們的手藝了。對了,準備些酒和飲料。我們好好慶祝慶祝。」
陳老頭崔老太應了,如今崖山也有大大小小近40號人了,聚餐的話差不多要四桌,幸好大夥兒剛剛從田里收來不少蔬菜,再加上原有庫存的真空包裝肉食,搞起來也蠻豐盛的。陳老頭崔老太找了幾個慣下廚手藝好的女人自去廚房忙碌。
陳薇得了空,忙著找封海齊、裘韋琴商量給孩子們開班授課的事。
封詩琪見孩子們在田里忙了一天個個不是一身汗就是一身土。忙帶著他們去洗澡,一邊還張羅著給他們找些新衣服。
鳴鳳山莊頓時熱鬧非凡,王路在旁邊笑瞇瞇地看著。這時,周春雨悄悄挨到了王路身邊:「王哥,要不要我盯著那小子?」說著,手虛虛一指。
王路抬眼一看,只見周春雨指的正是和那張麗梅吵架的小伙子,他正和另一個小伙子頭湊著頭竊竊私語著什麼,王路淡淡地一笑:「不急,等有些人耐不住性子跳出來再說。」
鳴鳳山莊原是座農家樂,有著所有農家樂慣有的俗氣,餐廳裡拉著一串串的色燈,牆壁上還掛著辣椒型的燈泡,一閃一閃的,餐廳前頭有個小小的主席台,可以用來表演節目,上面擺著話筒和卡拉ok機,天花板上還有個球型射燈,一打開,就四射出五彩的燈柱。
晚餐時間到了,餐廳裡燈火通明,開了四張飯桌,眾人滿滿擠了一堂,陳老頭崔老太手藝還真沒話說,短時間內居然也湊了個七盆八碗出來,甚至還有紅燒河鯽魚、真空包裝北京烤鴨等葷菜,照著王路的吩咐,白酒、紅酒、啤酒以及冰鎮的可樂、王老吉、橙汁都上了桌,惹得幾個年紀小的孩子一個勁吞口水。
王路大步走上了主席台,伸指敲了敲話筒,喂喂喂,試了試音,餐廳四角劣質的音響裡傳出了聲音,餐廳裡的眾人安靜了下來,齊齊側過身注視著王路。
王路抬眼掃了一圈,咳嗽了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打印紙,謝玲在下面看見了,悄聲問身邊的陳薇:「姐,哥什麼時候寫了這樣一大張講話稿啊?」
陳薇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你哥以前是搞文字工作的,寫份講話稿可是拿手好戲。」
王比安在旁邊瞅了瞅王路手裡的那份稿紙,又看了看冒著熱氣的紅燒魚和烤鴨,吐了吐舌頭:「但願老爸講快點,我快饞死了。」
陳薇又好氣又好笑道:「裝什麼樣,什麼時候少你吃過了,雖然不能說雞鴨魚肉天天有,可你也沒少見過油水,倒是那些新來的小朋友,你看他們個個面黃肌瘦的,不知有多久沒吃到肉味了。」
王比安抬頭一看,果然,旁邊一桌子的幾個孩子盯著肉菜在拚命吞口水呢,那眼神像極了以前自己剛到崖山時,爸爸千辛萬苦殺喪屍找來火腿腸時第一次嘗到肉味的眼神。
這時,裝腔作勢的王路終於開口了:「同志們(雖然同志這兩個字被腐女和gay們已經糟蹋得不成樣子了,但王路想來想去,這同志的稱呼還是比老少爺們兄弟姐妹要霸氣,大家共同的志向就是殺喪屍過好日子嘛。)同志們,麵包會有的,牛奶會有的,這世界上沒有神仙也沒有救世主,幸福的生活,靠我們雙手來創造!乾杯!」說著,把手裡的講話紙一扔--那上面是一片空白,舉起旁邊的王老吉,一口喝乾。
眾人沒想到王路的講話這樣短,那一頁講話紙只是和大家開個玩笑,愣了一愣後,才亂糟糟舉起杯子敲著面前的桌子嚷嚷道:「乾杯乾杯!」
這一頓聚餐,一開始眾人之間還有點拘束,因為王路是把崖山、皎口水庫、市區新來者之間打散了坐的,原本陳老頭安排了崖山眾人自坐一桌,王路硬是拆開了,四張桌子上,每一桌子都有三方人馬,大家有的是初次見面,連名字也叫不上來,更不要說親近二字了。但吃著吃著,眾人的興致就漸漸上來了,尤其是喝了酒的人,話兒就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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