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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一起下地獄或上天堂 文 / 在南方的毛豆

    電光火石之間,盧鍇下意識地伸手死死卡住了鄭佳希的脖鄭佳希在他懷裡拚命掙扎著,使勁伸長脖子想咬他的手,兩隻胳膊也一陣亂撓,幸運的是,盧鍇的力氣遠比鄭佳希大,身上又穿著衣服,鄭佳希一時傷不到他。

    但盧鍇面對剛剛死而復活的鄭佳希根本不捨得下重手,雖然明知道自己再怎麼下死手掐鄭佳希的脖子,她也不會因此窒息而死,可偏偏下不了重手。兩人一時僵持了下來,鄭佳希撓不破盧鍇的衣服,轉而向他的臉龐抓去,她手上留的指甲較長,真要撓上了,輕易就是一道口子.

    王路遠在石階之下,根本沒看到兩人之突發危機,而且就算是看到了現在撲過去救盧鍇,也來不及了。

    就在此時,盧鍇低喝一聲:「住手!」

    面對鄭佳希的突發攻擊,盧鍇救命之舉只是一聲「住手」?!沒錯,事實上,鄭佳希有可能的攻擊,早就在盧鍇預料之中,他也早就有了解決方案,那就是自己身上剛剛發現的異能,這異能幫助他從皎口水庫抱著流著血的鄭佳希一路衝了出來,路上無數的喪屍智屍都在他一聲斷喝中扭頭就跑,那就應該同樣對變身成喪屍的鄭佳希有效。

    所以,面對鄭佳希的攻擊,盧鍇喊了聲「住手」。

    然而神奇的是,鄭佳希隨著這聲低喝,真的住手了。

    有門!盧鍇一陣欣喜,自己的冒險成功了!

    鄭佳希似乎有些迷惑,她抽了抽鼻子,齜了齜牙,眼睛盯著盧鍇的鼻血,似乎又有些想蠢蠢欲動。

    「住手。」盧鍇又是一聲低喝。

    這一次的呵斥聲音更輕了,甚至並沒有帶著多少火氣,就像一個主人正在和自己的寵物狗玩鬧,小狗玩發了性突然露出了牙齒,主人輕喝一聲阻止它一樣。聲音中,甚至帶著一絲溺愛。

    鄭佳希愣住了,她臉上的神情有那麼一瞬間呆滯然後,她突然尖叫一聲:「阿鍇,我、我怎麼了?我剛才居然想吃了你!我、我一定是瘋了!」

    直到這時鄭佳希才發現,自己雖然被盧鍇摟抱著,但身上卻不著寸縷,只有一張床單裹身,而且兩人居然是身處野外,她更加心慌意亂,一把抱住盧鍇的胳膊:「阿鍇,這、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怎麼在這裡?我、我不是應該在西山閣賓館裡嗎?我記得我肚子痛,你煮了蛋給我吃。奇怪,為什麼我的肚子不痛了?」

    鄭佳希一掀床單,在月光下,她的身體暴露在稍有涼意的夜風中然而,鄭佳希並沒有感到那風吹拂過自己***身體的涼意,她能感受到的是自己的心,一分一分沉下去。

    月光下,自己曾經平坦光潔的小腹,如今卻有條觸目驚心的大疤,黑色的線頭,歪歪曲曲地趴在自己細膩的皮膚上,就像一條醜陋到了極點的怪蟲。

    鄭佳希顫抖著伸出了手指,觸了觸腹部的傷疤,她沒有感覺受到嚴重傷害的腹部沒有感覺,探進傷口的手指同樣也沒有感覺但是她知道,傷疤是真實存在的,因為傷疤裡滲出了一絲黑色的液體,沾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鄭佳希舉起沾著黑色液體的手指,舉到自己眼前,對著月光死死盯著,那液體,她很熟悉,在喪屍的身上,到處都能看到。

    鄭佳希整個身體,都顫抖得像一片秋風中掛在樹梢的枯葉。

    她想起了一切,盧鍇抱著自己衝出皎口水庫,在衛生院門口求王路救命,自己被送進手術室,王路抽血輸給自己,醫生給自己開刀,然後自己就感到身體越來越沉重,越來越無力,身邊似乎有許多人在忙碌,想搶救自己,但自己的眼睛卻漸漸閉上了,直到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盧鍇悄悄伸過手,想摟住正在發抖的鄭佳希,鄭佳希猛地推開了他,猛地從石桌上跳到了地上,她像一頭野獸一樣露出牙齒,尖聲怒吼:「別碰我!」

    盧鍇的手停住了,他的喉嚨動了動:「佳希······」

    「別叫我佳希!」鄭佳希又退後了一步:「我、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我已經死了!我已經死了!」最後一句話,從喃喃自語變成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夜空,遠遠傳了出去。

    盧鍇站在愛人身前,看著她眼裡無聲地流出兩道黑色的液體,心如刀絞。他不顧一切地撲上去,緊緊摟住纖細瘦弱的身子,「佳希,你沒有死,你不會死,你永遠都不會死。」

    鄭佳希在盧鍇懷裡奮力掙扎:「我死了,我死了,我現在是只喪屍,我是只喪屍!」她想尖叫,她想慘嚎,可最後從喉嚨裡發出的,卻是串意義不明的嗚咽聲。

    盧鍇摟著鄭佳希貼著愛人的耳朵,一如他以前貼著她說過無數的情話:「別怕,別怕,佳希,你不是喪屍,你不是喪屍,你怎麼可能是那些腐爛發臭的喪屍呢,你看,你能說話,你還能聽得懂的我話,你有思想,你有情感,你真的不是喪屍。」

    鄭佳希在盧鍇的呢喃中,漸漸安靜了下來,她軟軟●′靠在盧鍇的懷裡,半晌才道:「阿鍇,你不要騙我了,我知道,我已經不是活人了。我沒有一點感覺,你這樣抱著我,我連你的體溫都感覺不到。我的身體上有那樣大一個疤,我卻一點痛都沒有。還有,我的身體裡一直有種**,想要活生生地吃掉你。阿鍇,我已經不是活人了。阿鍇,你曾經跟我說過有種很聰明的喪屍,那個王路管它們叫智屍,我,就是一隻智屍。」

    盧鍇的眼淚一滴滴滴落在鄭佳希的身上:「佳希,不管你是什麼,你永遠是我的佳希,我永遠是你的阿鍇,我會一生一世和你在一起。」

    鄭佳希抬起頭:「阿鍇,你說的是真的?哪怕我變成喪屍那樣可怕,你還依然愛著我嗎?」

    盧鍇拚命點頭:「佳希,我已經失去你一次了,我絕不會次讓你離開。你是智屍也好·你是活人也好,我永遠愛著你。」

    鄭佳希沉默了半晌:「阿鍇,你要是真的愛著我,那麼·就和我,一起變成智屍吧。」

    盧鍇愣住了,他緊摟著鄭佳希的胳膊漸漸鬆開,鄭佳希離開他的懷抱,光著腳,站在涼亭的磨石子地面上,她盯著他的眼睛:「阿鍇·你願意成為智屍嗎,只要讓我咬你一口,你,就會和我一樣了。只有那樣,我們才會真正永遠在一起。」

    盧鍇胸膛重重起伏著,嘴唇情不自禁發著抖,臉上的肌肉一陣陣抽搐,突然·他閉起了眼,慘笑一聲:「佳希,你的命是我害的·好、好、好,我就還你一條命。」

    「你咬我吧。」盧鍇穩穩站在鄭佳希一步之遙的地方,甚至伸長了脖子,等著鄭佳希那致命的一咬。

    我的愛人,讓我們一起下地獄,或者,一起上天堂。

    半晌,盧鍇感到自己的脖子上傳來一絲涼意,但那並不是尖利的牙齒,而是熟悉的輕柔的雙唇。

    他睜開眼·只見鄭佳希正吻著自己的脖子,哽咽著道:「阿鍇,阿鍇,你永遠是我的阿鍇。」

    盧鍇心頭一陣狂喜,他知道,從這一刻起·鄭佳希才算是真正復活了,她不再是智屍,被嗜血的**所支配,而是自己深愛著的那個純真得像山泉一樣的女孩子。

    兩個身影在黑夜中緊緊相擁在一起,似乎從此以後,再也沒什麼東西能將他們分開,甚至連死亡也不能。

    半晌後,鄭佳希輕聲問道:「阿鍇,我們以後怎麼辦?」

    盧鍇得意地道:「我帶你來這裡前就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了。等會兒,我會去殺一隻喪屍,把它弄到這裡來燒了,然後埋起來,對別人說,我把你的屍體埋在這個亭子邊了。接下來就簡單了,你在附近的村子裡隨便找個房子住下,反正這一帶空房子多得是,只要你不靠近皎口水庫和鄞江鎮,誰也想不到你依然活著。我會經常來看你的,還會想辦法給你帶些吃的來。」

    鄭佳希一驚:「阿鍇,你別亂來,千萬不要為了我殺人。」

    盧鍇道:「佳希你在想什麼啊,誰說我要殺人了,我只是想辦法給你帶些活的東西來吃,像活雞活鴨什麼的,這些東西肯定找得到的,上次林久那笨蛋不就看到過活的雞嗎?我現在有了異能,在喪屍裡來去不成問題,活動範圍大了,總能找到活物給你吃的。」

    鄭佳希摟著盧鍇的脖子,輕輕吻了一下他的臉:「阿鍇,你對我真好,我都變得這樣子難看了,你還和以前一樣喜歡我。」

    盧鍇道:「誰敢說我的佳希難看了,老子捶死他!」

    鄭佳希傷心地道:「你別安慰我了,我、我的肚子上有那麼長一道疤。」

    盧鍇忙道:「這有什麼關係,我媽是剖腹產生的我,她的肚子上也有一道長長的疤痕,我從小看慣了的。

    等我給你找到房子安頓下來,我們再想法子把你的傷口好好處理一下,唉,都怪那個姓錢的醫生,縫扎的時候居然這樣粗手大腳的。」

    鄭佳希忙摀住盧鍇的嘴:「阿鍇,別,那個錢醫生還有王路,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雖然說他們最終還是沒有救活我,可、可我還是很感謝他們。」說到這裡,想起雖然愛人盧鍇對自己不離不棄,可自己畢竟不是個活人,鄭佳希又傷心起來。

    盧鍇見了,忙轉移話題:「對了,佳希,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林久那個傢伙也一直偷偷喜歡著你呢,我臉上的傷就是他打的。切,看不出來,林久那傢伙居然是個悶騷男。」

    「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八卦永遠是女人的天性,就連女智屍也不例外,鄭佳希果然轉移了注意力。

    盧鍇脫下自己的衣服,給裸著身子的鄭佳希穿上,抱起她道:「走,我們先下山,邊走邊說。」

    鄭佳希伸出雙手勾著盧鍇的脖子,任他抱著自己一步步下山,嘴裡還數落著林久的傻樣兒,兩人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石階下,遠遠只傳來他們的對話聲:

    「阿鍇,你說為什麼我變成智屍後·還會說話呢,而且,也不傻頭傻腦的?」

    「哈,那當然是老天爺保佑我的佳希嘍·不忍心看你受苦。我沒覺得你和以前有不一樣啊。」

    過了一會兒,鄞江邊傳來摩托艇發動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大,又逐漸遠去。

    望江亭下的灌木叢一陣抖動,從裡面鑽出一個人影,不是王路又是哪個,只見他舉起手·對著黑沉沉的天空豎了下中指:「靠,明明是我的血的功勞好吧,關你這賊老天屁事啊,自打我一家混在這生化末世,你這賊老天除了捉弄人,又幹過哪件好事了。」

    王路罵罵咧咧,因為被兩個孩子無視自己的功勞而有點沮喪,但他看著鄞江裡摩托艇駛過時留下的隱約的白浪·又搖了搖頭:「唉,真不愧是看著流星花園長大的90後啊,沒腦子·又敢作敢為,膽大抱天,又真性情,這他媽不是活生生的人鬼情末了嗎?還是重口味版的,人家黛咪愛的是個靈魂,盧鍇你小子有種,直接拍拖上智屍新娘了。真見鬼,這他媽是什麼三觀啊,難道是我王某人真的已經老了,現在的孩子真是讓人看不懂啊看不懂。」

    王路嘴裡念叨·但如果有人在場,卻會發現他臉上隱約含笑,其實在王路心裡,盧鍇和鄭佳希的現狀,未免不是最好的結局,也許·在年輕人心裡,愛,真的能包容一切。反正舊世界早已經崩潰了,愛智屍,和那些愛貓愛狗甚至不惜上高速公路哭哭啼啼攔車的人相比,誰也不比誰更瘋狂多少吧。

    陳薇守在病房裡,睜著眼睛,等著王路回來,今晚出了那麼多事,王路又是拖著病體追出門,她哪裡睡得著。

    走廊裡傳來重重的腳步聲,陳薇剛支起身,門推開了,陳薇打開了手電筒,門口的王路舉手擋了一下刺眼的光:「怎麼還沒睡?」

    陳薇看王路安然無恙,鬆了口氣:「這不是等你回來嘛。」

    王路脫鞋上了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這不是好好的嘛,行了,睡吧。」

    陳薇忙道:「盧鍇那孩子找到了?他還好吧?」

    王路閉著眼睛嘟囔道:「還行,他把鄭佳希的屍體燒了後埋了,就在鄞江邊一處風景秀麗的小山頭上,倒也配得上鄭佳希那孩子。盧鍇正在傷心,等他情緒平復了,自然會回來的,這小子有特殊能力,喪屍傷害不了他。」王路真是佩服自己,這謊話說得太溜了,都不用打草稿。

    陳薇歎了口氣:「這樣也好,人總是要往前看的,盧鍇年紀還小,希望他接受這次教訓,今後好好做人。」得,班主任腔調又來了。

    王路嗯了一聲,嘟囔著:「但願盧鍇那小子做事穩重些,別讓人看出了破綻。」

    王路這句話極輕,陳薇沒聽明白,她道:「你說什麼?」

    王路忙道:「沒說什麼,睡覺,睡覺。」

    陳薇道:「你等一下,我重新給你把輸液掛上。」

    王路道:「算了,太麻煩了,我蒙頭睡一覺就把營養補回來了。

    陳薇嘀咕道:「你獻了那麼多血呢,也不知道啥時能補回來。要是再來這樣一次,我可受不了啊。」

    王路失笑道:「你把我當人型血袋子啊,怎麼可能經常做這種獻血的事,現在崖山的人多了,就算是真要獻血,也不可能只盯著我一個人啊啊呀,不對頭!」

    王路突然從床上騰一下坐了起來,旁邊的陳薇嚇了一跳:「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王路支支吾吾地道:「沒事兒,我只是突然想到件事兒,想到那個明天要和皎口水庫的人談談拉電的事兒,哈哈,沒事兒,真沒事兒,睡吧睡吧。」

    王路重新躺了下來,陳薇見他身體並沒有什麼異常,這才關了手電,安心睡覺。

    王路縮在被窩裡,咬牙切齒,盧鍇啊盧鍇,你小子可把老子害慘了,你帶走鄭佳希玩人屍情末了,老子不怪你,可你千萬記得保密啊,這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鄭佳希智屍的古怪之處,稍有點頭腦的人都會想到是老子輸的血產生了這樣特殊的智屍。

    這消息一旦傳出去,任誰都會想弄點老子的血貯藏起來,在死之前注射進體內,也能變成一隻有極高智商的智屍,只要能活著,人能殺神誅佛,什麼事兒幹不出來。老子那可真是成了唐僧肉,人人都想吃上一口。天,那我王老大可不得被活活抽成一個人干!

    盧鍇啊盧鍇,算老子求你了,你要在暗地裡包養一隻智屍當小蜜也由得你,只是一定要保密啊!王路突然發現,自己無形中居然成了盧鍇這愣頭青的監護人,時時刻刻要準備給他擦屁股。王路暗暗啐了一口,***,那老子不就成了傳說中的「乾爹」了?人家找小姑娘當乾爹,白天是乾爹,晚上是爹干,自己卻找了個青春叛逆期的毛頭小子,屁個好處都沒有,反而要為他操心,王路有點體會裘韋琴的難處了,這個乾兒子,可真不是省心的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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