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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三百九十一章 她死了也是我的女人 文 / 在南方的毛豆

    陳薇點點頭,何止因為大家都是女人,更重要的是,兩人都是孩子的母親,母親的心思,只有母親懂得。

    陳薇走出王路的病房,正好碰上封海齊帶著圖書館營地的眾人向樓下走,陳老頭和崔老太雜在中間,向七嘴八舌盤問的眾人介紹著:「山莊裡房間管夠,原本是個農家樂,都有獨立的浴室,還有太陽能熱水,大夥兒到了後,先洗個熱水澡,就能在席夢思上美美睡一覺了。」

    圖書館營地的眾人原來聽說黑燈瞎火的又要趕往什麼山莊,正有點不滿意,但好歹剛才又是方便面又是年糕吃飽了肚子,現在聽得有床有熱水澡,而且封海齊封詩琪父女又一起同行,就安心了許多,說說笑笑著一起湧去。鄭佳希的死他們看在眼中雖然有兔死狐悲之感,可這年頭死的人多了去了,他們又不認識這女孩子,所以傷心一下後就撂開了手。有的人機靈,見到走廊旁含笑點頭招呼的陳薇,曉得這就是崖山首領的妻子,今後就要在她手底下混飯吃,便也忙著打招呼,「陳師傅」、「陳阿姨」亂叫一氣。

    目送著圖書館營地的人吵嚷聲消失在樓梯口,陳薇收起了臉上的笑,緩步向手術室走去。

    剛到手術室門口,門吱呀一聲開了,卻是錢正昂走了出來。

    陳薇迎上去道:「錢醫生,你怎麼還在手術室,我以為你去休息了。」

    錢正昂現在的心情已經恢復了,他臉帶疲憊地道:「我剛才檢查了一下關新的傷勢,他情況還好,出門的時候,碰到那個叫盧鍇的小伙子,他求我把鄭佳希的腹部刀口縫合一下。說不忍心她這樣子殘缺著身子離開人世。我剛才縫合了刀口才出來。」

    鄭佳希死了後,腹部上還留著一個大洞呢。如果不經處理。可憐鄭佳希還真是死無全屍了。

    陳薇輕聲道:「錢醫生。辛苦你了,早點休息吧。」

    錢正昂點點頭,轉身向自己房間走去,他已經決定。回去就去看書,看衛生院裡以前醫生留下的各類醫書。自己絕不能永遠只是個牙醫,在自己的手下,再也不能發生看著病人活生生死去的一幕了。

    陳薇推開了門。手術室裡的各盞燈光都已經滅了。只留著一盞應急燈照著明,鄭佳希的屍體躺在手術床上,**的身體上蓋著一條白色的床單,只露出小小的臉。

    盧鍇站在床頭,癡癡地看著閉著雙眼的小臉,就在今天白天。她還在向自己微笑,可現在她的身體。已經如冰一樣冷。

    林久扶著鄭佳彥,坐在牆角,鄭佳彥雙眼發直,視線全無焦點,似乎自己的魂兒已經隨著妹妹的逝去而飛走了。

    裘韋琴和李波站在一邊,看著盧鍇的背影,默不作聲。

    陳薇暗暗歎了口氣,剛要勸說眾人節哀,盧鍇突然動了,他連著床單一起,抱起了鄭佳希,就如他抱著她從皎口水庫來求救一樣,抱著她,大步向外就走。

    裘韋琴一驚:「小鍇,你要做什麼?」

    盧鍇睬也不睬她,視她如同一個陌生的路人,抱著鄭佳希的屍體,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就要出門。

    裘韋琴想攔,半張開手,卻又怕刺激了盧鍇,讓他做出更匪夷所思的事來,硬生生頓在當場。

    陳薇忙迎上去道:「孩子,你這是要去做什麼?」

    盧鍇面對陳薇,卻極尊重,陳薇全力救治鄭佳希的所作所為,他都一一看在眼裡,當下哽咽著道:「阿姨,我送佳希最後一程。」

    陳薇一愣,轉而知道盧鍇是要去處理鄭佳希的屍體,雖然這孩子胡作非為,這才害了鄭佳希,可看他如今這樣子,也同樣是個可憐人,只得歎了口氣,讓開了路。

    盧鍇大步而出。

    裘韋琴想追,卻又突然停住了腳,現在所有的事都已經無法挽回,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考慮今後的路,該怎麼走。

    明擺著,皎口水庫已經歸崖山所有了,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她沒有能力也不會癡心妄想到改變這一既成事實。

    既然人在他人屋簷下,就不得不低頭,崖山眾人對皎口水庫等人說得上一個「恩」字,別的不說,王路身為首領卻獻出了那樣多血,這就是天大的恩情,皎口水庫要是無視這一點,就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但這天大的恩情,同時也是個非常好的契機,讓皎口水庫眾人融入崖山的契機。

    皎口水庫以前對崖山抱著極大的警惕,雙方關係連友善兩字都說不上,今後雙方人員要相處在一起,又是以崖山居首的這樣一個態勢,以前的隔膜搞不好就會成為雙方相處的大問題,而這後果,只有皎口水庫的人來承擔。

    裘韋琴不希望看到這一點,所以,她要做的就是藉著王路救鄭佳希的恩情,全力搞好皎口水庫和崖山眾人的關係,要以切實的行動讓崖山眾人感受到,皎口水庫眾人真誠地感謝並願意接受對方的領導--臣服,而且是滿懷感恩的臣服。

    盧鍇可以率性一走了之,連向王路說聲謝謝都沒有,裘韋琴可不能幹出這樣的事來--裘韋琴相信,如果現在自己跟著盧鍇一起離開了,就算有千萬個理由,王路都會當晚就帶著人馬把皎口水庫給端了。

    裘韋琴必須留下來,而且還得乖乖呆在王路眼皮子底下,以自己最本份的姿態,展現皎口水庫的順從。

    這一切,都是裘韋琴為了盧鍇的未來,而盧鍇的未來,則掌握在王路手裡,身為母親,她想追上哀痛欲絕的兒子,但正因為身為母親,她又不能離開,而要想方設法為盧鍇今後的在崖山的生存,爭取一個盡量好的地位。

    這就是身為母親的難處。天下又有哪個孩子,知道自己的母親在背後為他或她操碎了心,哪怕她們做出了一個錯誤的甚至傷及自己孩子的決定。但那也永遠是以母愛的名義。

    裘韋琴硬生生頓住了自己的腳步,看著盧鍇的身影一步步遠去。張了張嘴。卻最終沒有出聲,她又何嘗不知,隨著盧鍇的離去,兒子的心也在遠離自己。盧鍇分明是把鄭佳希之死怪責到了自己身上。可現在這一特殊環境下,她甚至都無法追上去挽回母子之情。

    李波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他看了看盧鍇的影子,又看了看裘韋琴不無絕望的眼神,可是。他一向來和盧鍇並不親近。這個時候摻和進去,搞不好就在盧鍇面前鬧個沒臉,被劈頭罵回來都有可能。

    這時,手術室裡突然站起來一人,卻是林久,他大步向盧鍇的背影追了過去。和裘韋琴擦身而過時,匆匆扔下一句:「裘阿姨。我會照顧好盧鍇的。」

    裘韋琴提起的心終於放下了,林久也是少年人,少年人的心事,也只有少年人能開懷,林久一向穩重,有他陪著盧鍇,就算是盧鍇一時衝動,也有他扶著,出不了大事。

    裘韋琴聽著走廊上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壓下內心的悲傷,轉過身來對陳薇道:「王路首領身體還好嗎?」

    陳薇道:「還行,只是因為獻血太多,一時體虛。你的孩子--那個盧鍇這樣跑出去,沒關係嗎?鎮江鎮上雖然喪屍不多,卻也有幾隻的。」

    裘韋琴道:「多謝陳老師(她聽著封海齊等人這樣稱呼,這時便學上了)關心我那不爭氣的兒子,這孩子有點特殊的能力,倒也不怕一般的喪屍。」她話鋒一轉:「陳老師,不知道這衛生院有沒有休息的地方,我就在這裡等盧鍇回來。」

    陳薇微微頷首:「衛生院倒有幾間病房,條件說不上好,只能委屈大家將就一下。」

    陳薇扭頭看了看還坐在牆角邊發呆的鄭佳彥,對裘韋琴道:「我們把這孩子扶過去吧。」

    裘韋琴上前和陳薇一起扶起鄭佳彥,但她的手剛碰到鄭佳彥,鄭佳彥卻猶如觸到蛇蠍一樣,猛地奪回手,衝著陳薇靠過去。陳薇忙將這個顫抖著身子的小姑娘摟在懷裡,輕聲安慰。

    裘韋琴半伸著手,表情尷尬,半晌,才木著臉站了起來。

    陳薇扶著鄭佳彥在前,裘韋琴和李波在後,向空閒的病房走去。李波看看眼前陳薇的背影,悄悄靠近了裘韋琴,壓低嗓子道:「裘高工,你別難過,我知道,你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孩子們將來好,只是孩子們年紀還太小,不懂得這一番苦心。」

    裘韋琴長歎一口氣,只有為人父母,才知道當父母的難處啊。

    她輕聲道:「李工,我也不和你來虛的,你為人一向老實本份,咱們今天起就是崖山的人了,萬事你不用管,只要和以前一樣維護好水庫和電站,王路首領便不會虧待了你。皎口水庫鬧到這般下場,我裘韋琴是最大的罪人,我對不起你,不過王路首領為人仗義,一腔真心待人,在崖山,李工你只會比在我手下更好。」

    李波連連點頭:「那是,那是,王路首領的人品那是沒話說,1200cc的血啊,那可是性命交關的大事,他說抽出來就抽出來了。就沖這一點,我就服氣。」

    陳薇推開了一間病房的門,病房裡放著三張病床,她扶著鄭佳希躺上床後,回頭對裘韋琴、李波道:「床頭櫃裡有毯子,大夥兒將就著休息一晚吧,我就在隔壁病房照顧王路,有啥需要的,儘管來和我說。」

    裘韋琴答應了,送陳薇一直到門外。

    關上門,陳薇手裡的電筒光隔絕在門外,病房裡頓時一片漆黑。

    裘韋琴摸索著躺上了床,突然一陣心灰意冷,天意啊,都是天意啊,正是因為皎口水庫眾人對王路滿懷戒心,拒絕了他拉電的請求,而因為沒有穩定的電源,導致在搶救鄭佳希時衛生院突發停電耽誤了寶貴的時間。還記得盧鍇當時面對王路拉電的請求時,是那樣堅決地一口反對,他可曾想到,這個決定在今天,卻成了鄭佳希的死亡判決書!鄭佳希之死,是天意。其實更是**,皎口水庫的每一個人。都在推她向地獄的道路上。有意或無意的,伸出了手,生生將那無辜的孩子,推向了死神的懷抱。

    衛生院外。林久正在路上飛奔,終於在溪邊。追上了抱著鄭佳希屍體的盧鍇。

    盧鍇將鄭佳希放在沙灘邊,正準備發動摩托艇,林久已經趕了上來。只見他猛地大吼一聲。撲到摩托艇上,衝著盧鍇就是重重一拳。

    盧鍇猝不及防,被打得鼻血長流,但這一拳卻把他從失神中打醒了,他怒吼道:「林久你他媽的幹什麼?!」

    林久也不答話,又是一拳砸過去。盧鍇連忙閃身,這一拳從他臉龐刮過。

    盧鍇可不是光挨打不手的主兒。從小不吃虧的脾氣,見林久沒頭沒腦亂打,立刻出拳還擊,兩人頓時在狹窄的摩托艇上扭打成一團,摩托艇小,嘩拉一下,兩人雙雙翻落水下,只是這岸邊水淺,只到兩人膝蓋,盧鍇和林久站起來身後,淌著水又互毆了起來。

    盧鍇打了幾下就發現那林久發了瘋,他根本不抵擋自己的拳頭,咬著牙一味揮拳猛擊,盧鍇也打出了火性,乾脆也放棄防守,兩人互擂。只見在月光下,兩個少年咬牙切齒,你一拳我一拳打得是拳拳到肉,一滴滴血從頭上流下來,滴落到水裡。

    終於,兩個少年都打不動了,撲通一聲坐倒在江水裡,四條胳膊卻還死死糾纏在一起。

    月光下,盧鍇突然看到,林久臉上除了血,還有兩道淚痕,他猛地醒悟過來,林久為什麼突然衝上來毆打自己,他慘笑道:「原來、原來林久你也喜歡著佳希!」

    林久喘息著,用無力的拳頭打了一下盧鍇:「閉、閉嘴,不許你說她的名字,你這個王八蛋,你、你沒資格說她的名字。是你害死了她!」

    盧鍇衝著林久吐了口唾沫,掙脫他的手臂,跌跌撞撞回到沙灘邊,抱起了鄭佳希的屍體:「是,是我害死了佳希,可她永遠是我的,無論是活著,還是死了。她永遠是我唯一的愛人。」

    林久坐在水裡喘著氣:「你混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和鄭佳彥糾纏不清,你他媽的就是個臭流氓,只知道玩弄女孩子,要不是你亂搞,鄭佳希怎麼會得什麼宮外孕?」

    盧鍇冷笑著瞪著林久:「你懂個屁,佳希喜歡我是真心的,她是心甘情願和我在一起的。沒錯,我以前也對鄭佳彥有意思,可從今以後,我只屬於佳希,就像佳希只屬於我一個人一樣。」

    林久破口亂罵著:「放屁,放屁,你這狗雜種,懂什麼叫真心?」

    盧鍇也不理林久,重新抱著鄭佳希,上了摩托艇,林久從水裡掙扎起來,死死拉著摩托艇不放,嘴裡亂嚷著:「把鄭佳希還給我!」

    盧鍇怒道:「佳希是我的女人,你算什麼東西,只會躲在後面看她的背影的傢伙,懂什麼叫愛?連愛這個字你都不敢當面對她說,只是等她死了,你才敢站出來,呸,慫種!」

    林久怔在當場,半晌才喃喃自語道:「沒錯,我是個膽小鬼,膽小鬼!平時只會討好你媽媽,一門心思想學管理水電站的技術,明明喜歡鄭佳希,卻又不敢當面對她說。我如果早點向她表白,她肯定不會再上你這個王八蛋的當,也不會被你的髒手玷污,更不會這樣小的年紀就白白送命。我、我也是個混蛋!」

    就在這時,江水裡突然冒出一個黑影,一隻水喪屍突然從水裡鑽了出來,向摩托艇嘶吼著撲了過來,卻原來是盧鍇和林久扭打時的血滴落到水裡,吸引來了水喪屍。

    林久啊地一聲驚叫,手一鬆,連退了幾步,那喪屍卻也不追趕,因為鄭佳希身上的血腥味更濃,它轉而向盧鍇和他懷裡的鄭佳希屍體撲去。盧鍇也不躲閃,衝著水喪屍大吼一聲:「滾你媽的蛋。」

    水喪屍停住了身子,一個轉身,撲進水裡,溜走了。

    盧鍇扭過頭,衝著發呆中的林久冷笑著:「佳希活著時,你沒能力保護她,佳希死了,你一樣沒能力保護她。能保護她的,永遠只有我。」

    摩托艇發動機轟鳴著,在江中拉起一道白色的波浪遠去。

    林久看著摩托艇消失在黑暗中,半晌,才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頭,踉踉蹌蹌地向衛生院而去。他不是盧鍇,能以一聲吼喝退喪屍,在這裡呆得時間長了,誰知道水喪屍會不會再度潛回來襲擊。

    林久握著雙拳走在路上,時而憤恨時而羞惱時而後悔,他喃喃自語:「盧鍇為什麼能用吼聲嚇退喪屍?這是異能嗎?異能,我一定要有異能,有了異能,才能保護自己心愛的人。在這生化末世,什麼東西都靠不住,只有異能才能靠得住。該死,盧鍇那個混蛋為什麼有那樣特殊的異能,對了,還有裘高工,她好像也有異能,不怕電擊。為什麼他們都有這樣特殊的異能,而我卻沒有?如果我有那樣神奇的特殊異能,我早就可以帶著鄭佳希離開皎口水庫了!可笑裘高工將皎口水庫當成寶貝一樣,她沒想到,只有異能,才是在這個世界上立足的真正依靠。林久啊林久,你一定要學到異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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