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百二一回【驚天大局】(三) 文 / 蕭瑟朗
第四百二一回【驚天大局】（三）
月仲奕緩緩的搖了搖頭：「不是我非要找尋一個對手，而是我要在我和你之間做出一個最優的選擇。」
卓知遠愣住了，腦子飛快的轉動著，很快，他就明白了月仲奕想要幹些什麼。
「你是想說，我殺了你之後，再繼續去完成你這些年所佈的局？」
月仲奕緊盯著卓知遠的眼睛，重重的點了點頭：「是！」
卓知遠放聲大笑，笑得不能自禁，整張臉都扭曲了，就差沒有倒在地上打兩個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到笑得滿臉都是淚水的時候，卓知遠才終於止住了笑聲。就那麼戛然而止，沒有一點兒迴旋的餘地。上一刻還是放聲狂笑，這一刻就已經完全停止了下來，在月仲奕布下的這個陣法當中，再也沒有哪怕半點兒聲音，寂靜的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月仲奕，你有病麼？」卓知遠看著月仲奕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
月仲奕緩緩搖了搖頭：「我很正常，我知道你一定會幫我完成這個心願的。」
「哈哈哈，你做夢！」卓知遠又笑了兩聲，隨即說道：「你是想用激將法麼？你的如意算盤就是這個？我說我不會替你完成你這個所謂的局，然後你說我一定會，於是我激動之下便與你打賭，留下你的命，讓你看著我絕不會幫你完成心願？哈哈哈，月仲奕，你真的糊塗了麼？你以為我還是三歲的娃娃？我現在就殺了你，無論結局如何，對於一個已經化為飄散在空中沒有半點殘餘的芥子元力而言，你什麼都看不到了。」說著話，卓知遠就準備一掌將月仲奕擊成碎片，化作芥子元力。
月仲奕笑了笑，喊了一聲：「慢！」
卓知遠不屑的望著月仲奕：「你果然還是怕死！」
月仲奕緩緩搖了搖頭：「現在就算你不殺我，我也沒有活下去的打算了。我只是還有些話要對你說完罷了。」
卓知遠很不耐煩的冰冷著臉：「說罷，我給你足夠的時間。你不要以為拖延下去就能活命。」
對此，月仲奕也只能苦笑了，搖了搖頭之後，他又道：「牟尼老祖手下有十七名金尊，加上他自己，便是十八金尊。那十七名金尊的實力，一定比你遇到的奎宿稍高，但是還達不到你剛才使用生靈之力的時候的程度。奎宿的實力你見識過了，他是欲界第六天的弟子，一共二十七人，加上欲界第六天本人，乃成二十八宿。我從欲界第六天那裡得知，他個人的實力應該要比牟尼老祖稍弱，但是極其有限，牟尼老祖可以打敗他，但是想要殺了他，幾乎不可能，除非牟尼老祖願意和他天上地下上萬年的對戰下去。但是他偕同二十八宿的力量，應該和十八金尊完全相同，換句話說，那二十七宿要比牟尼老祖座下十七名金尊稍強一點點……」
卓知遠聽不下去了，毫不留情的打斷了月仲奕的話：「你跟我說這些沒用，我只想做個逍遙散人，帶著小猜過沒有人管我的生活。你那些所謂佈局，又或者你認為你是在為天下蒼生謀一個自由自在，那是你的事情，我絕不會替你完成的。」
月仲奕點了點頭：「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做它就不會發生的，就好像你這三十餘年的遭遇，除了殺了我替你母親報仇，又何嘗有任何一件事是你想要做的？能力越大，責任越重，有些事情你無法逃避。這些先不管，我只想告訴你仙界和欲界的實力對比……」
接著，月仲奕根本無視卓知遠的反對，將仙界和欲界的整體情況都向卓知遠做了一個完全的介紹，然後又道：「雖然欲界實力較弱，但是若是你全力相助欲界，待你那【大雷音寶幢佛光】徹底大成之時，仙界十八金尊必然不是對手，其餘金仙、天神之流更是不足為慮。可是你千萬不可如此，你若助欲界第六天扳倒了牟尼老祖，那麼欲界第六天將會是第二個牟尼老祖，甚至於，他會比牟尼老祖更加可惡。你必須保存好你全部的實力，周旋於此二者之間，並且發展自己的力量，最終三足鼎立，不求庇佑整個大千世界，但求護佑一方。也如同他們那樣，成就一個與仙界、欲界相並立的地方。」
卓知遠越發的不屑：「你不過是第三個牟尼老祖，第二個欲界第六天罷了！這些也休要再說了，你還有什麼話快些說完，我懶得多與你廢話。」
月仲奕也不懊惱，似乎他知道，卓知遠無論如何都會替他完成這個心願，而他這數十年來，所有想要做的一切，也無非就是開宗立派，成就仙界、欲界之外的第三個飛昇之處，從而使得整個飛昇之後的地方三足鼎立相互制約，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也唯有如此，方能讓仙界之人再不對通玄界虎視眈眈，而通玄界也才能得到更大的自由。當通玄界自由了，天下也再沒有通玄界和凡人界的劃分，所有人都可以修煉，每個人都有機會飛昇，整個大陸都將成為通玄界，瞭解禪宗、欲界以及卓知遠所創立的教派的歷史淵源。唯有瞭解，才有自由！
「你就不想知道，我這些年來，做了這麼多的佈局，究竟是為了什麼？」月仲奕盤腿坐下，彷彿要和卓知遠促膝長談的模樣。
卓知遠冷笑道：「人間的富貴如同煙雲，你早已看不上眼了。你要的，是和牟尼老祖以及欲界第六天一樣平起平坐的地位。牟尼老祖當然不會願意，欲界第六天也不希望除了他還有人可以跟牟尼老祖抗衡，但是欲界本身岌岌可危，雖然至少還有數萬年的平安日子，但是若是格局再不改變，他遲早有一天會被牟尼老祖消滅。是以，他也唯有希望你真能使得整個仙界呈三足鼎立之態勢了。唯有如此，至少他能手握三分之一天下。說穿了還是權欲熏心，什麼斷絕七情六慾，這首要的權欲，你們便都逃之不掉。」
聽到這番話，月仲奕也不去解釋，只是笑著說：「或許是，或許不是，本就是未知之數，我也不能盡知。不過你知道麼？當初我突然有一天醒悟過來，覺得仙界也不過是一個更加高高在上的大胤皇朝的時候，我也和你現在的表現一樣，想的是禪宗也無非沽名釣譽，也無非權欲熏心，也無非是些蠅營狗苟之徒。但是你的母親卻告訴我，即便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只要成就了仙界和欲界之外的第三界，方才能夠達到一個真正的平衡。唯有平衡，才能三千圓滿。你可知道，為何世界乃是三千世界，而不是兩千，也並非四千五千？」
「大中小三千而已，又還如何分成……？」卓知遠順口答音，但是話剛出口，自己也便意識到了不對，口中不由喃喃，「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便是三千世界的緣故麼？盤古大聖便是那道，不，是芥子須彌便為其道，乃生小千世界。有小千世界便生中千世界，而後有大千世界，是以山嶽河川萬種生靈……」越說卓知遠的聲音越低，他開始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月仲奕也不去打斷卓知遠，只是隨著他自行思考，他知道，卓知遠遲早能想通這一切，遲早能明白為何需要三足鼎立。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卓知遠口中喃喃，聽在月仲奕的耳朵裡，卻是如同厚鼓重錘，振聾發聵。
「道常無名，而無不名。道常無為，而無不為。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月仲奕越聽越覺得驚心動魄，忍不住開口問到：「何謂道？」雖然道這個字在禪宗之中也常有提及，但是，這道都是仙界所制定的規則，顯然與卓知遠所說的又不是一回事。
「道者，萬物之奧，善人之寶，不善人之所保。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辯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聖人不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此乃道也。」
月仲奕雖然並未完全聽得明白，但是卻也知道這裡頭玄機甚多，卓知遠所說的這些話裡，每一個字都有太多的內涵，縱然月仲奕也是天縱奇才，並且和卓知遠從某些方面堪稱心意相通，但是卻還是無法完全明白卓知遠的意思。
「若道如此，豈非道之不道，不道又道？」月仲奕此刻完全是下意識的問出的口。
卓知遠哈哈大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此二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道恆無為。」
「道恆無為？」月仲奕訥訥接口。
「道恆無為！」卓知遠肯定的說道。
「你要廢除天道麼？」月仲奕追問。
卓知遠哈哈大笑：「天道本不存在，何來廢之？既是無為，自當不治。人恆治人，恆治於人。仙恆治仙，恆治於仙。仙界欲界本為一體，何來三足鼎立？盡數破之罷了！」說罷，一揮袍袖，掌心之間便閃現一道光刃，月仲奕攔腰被切成兩截，飛向空中。
兩截身子落下，血雨灑遍整個陣中，月仲奕又哪裡還有命在？
只不過，月仲奕的魂魄從肉身之中飛出，猶自歎道：「我當以為自己已然是鴻鵠之志，殊不知與我子比較起來，不過微塵而已。知遠，我去了，天地之間再沒有你半點牽掛。」
卓知遠微笑著看著由於月仲奕的死去而逐漸崩塌的大陣：「我有小猜！」
月仲奕的魂魄笑而不語，卻將目光凝視在陣外的月小猜身上。卓知遠順著月仲奕的目光望去，卻看到月小猜的身子似乎變得有幾分虛幻，就彷彿魂魄即將消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