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百零九回【錯愕】 文 / 蕭瑟朗
第四百零九回【錯愕】
「太師,那小子來了,不過,九大神獸都沒來,跟他一起來的只有小郡主。」一個教書先生模樣的男子,輕輕的叩響了房門,在門外很是恭敬的說道。
書房之中,傳來月仲奕的聲音:「你們退下吧,他與小猜若是到了,便讓他們自去後院。」
在太師府的後院,有一個小小的花園。當然,這也只是看上去是個花園而已,其實內裡卻是龐大無比。卓知遠曾經進去過一次,便是那次取到七寶妙樹藏匿寶圖的時候,一進入後院花園的籬笆小門,內裡便能看到一條長長的山谷。當然,那也只是卓知遠所看到的山谷,而這個後院花園,之所以從來沒有人敢在月仲奕不允許的情況下進入,一定不是這麼簡單。那裡邊必然有重重機關,稍有不慎,怕是連第七層末那識的高手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只是,得到允許之後,卻是絕見不到那些機關的,而卓知遠也從未相信過,自己所見的那條山谷,就是這個後院花園的唯一面貌了。
「太師……你是打算獨自面對那小子麼?」教書先生模樣的男子,依舊不肯離去,臉上盡皆都是焦急之色,顯然,他此刻也感覺到了卓知遠的強大壓力。雖然跟隨月仲奕多年,也對月仲奕的實力有足夠的信心,但是卓知遠的成長也是一直都在他們眼中的。原本他們還在盤算太師府的實力和卓知遠那邊的對比,終究是覺得半斤八兩。雖然太師府也有不少第七層末那識的高手,但是卓知遠那邊也有九大上古神獸相助,還有個劍僕,即便卓知遠對上月仲奕仍然處於劣勢,加上九大神獸卻是可以拉平了。
現在見卓知遠居然是孤身前來,這些人便覺得彷彿是三指捏田螺,穩穩當當了。是以早早的嚴陣以待,準備好了一切就只等卓知遠入彀了。可是,萬萬沒想到,月仲奕居然打算一個人面對卓知遠,即便是他最為忠誠的手下,也不知道月仲奕心裡的算盤究竟是怎麼打的。如果不是月仲奕下了死命令,這些人其實早就去找卓知遠的麻煩了。
聽到男子的聲音,月仲奕終於放下了手裡的書卷,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服飾,這才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見到房門被打開了,門外的男子退了一步,可是一直在不遠處望向書房大門的另外七人,卻都圍了上來。
這八人,服飾各不相同,但卻都有各自典型的特點。
除了教書先生一般的男子意外,其餘七人之中甚至於有兩名女子,一個雞皮鶴髮,看起來甚至於比當初的陳老頭還要老上幾分。銀灰的頭髮上斜插一朵大紅花,那短對襟的打扮,無論如何看都是個媒婆的模樣。
另一個女子倒像是個小家的媳婦兒,恬恬靜靜低眉順目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其餘五人,一個農夫打扮,一個樵夫打扮,一個漁民打扮,一個賬房打扮,最後一個是獵人的打扮。相映成趣,這陡然站在一處,確實頗為扎眼。
這便是月仲奕手下最強悍的八個人,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絕活兒,所用的兵器也各不相同。教書先生所用一把戒尺,媒婆的武器就是頭上所插的那朵紅花,農夫用鋤頭,樵夫用短斧,漁民是釣竿,賬房用一支禿筆,獵人卻是短刀弓箭的搭配,而那個小媳婦兒,武器更是獨特,居然是一根小小的繡花針。
這八人給人看上去,雖然似乎沒有什麼威脅,但是,他們之中修持最低的就是那個用繡花針的小媳婦兒,但是也達到了第七層末那識第五鏡小混沌鏡圓滿的地步,其餘最高的就是這個教書先生,更是已經距離第八層阿賴耶識只有最後一個大時天鏡沒有突破了。
「太師!」八人分兩邊排開,等到月仲奕走出來之時,一齊躬身說道。
月仲奕掃了他們一眼,點了點頭道:「休要總是那小子那小子的叫,他始終是我的親生之子,你們也當叫他一聲少爺的。」
那個媒婆第一個開了口,聲音宛如老梟戾鳴,刺耳已極,讓人一聽就不由的心都皺成一團,渾身更是雞皮疙瘩起了一大片。
「太師,少爺不少爺的我們管不了,我們都是太師救下來的孤魂野鬼,有人要想和太師動手,需是要先過了我們八人這關的。他若好好的,我們便稱他一聲少爺自是無妨。但若他決意與太師為敵,眼中沒有我們這些老僕,那我們眼中也是沒他這個少爺的。」
「父子之間,又能有多大的仇?既然他已然知曉太師是他親父,他居然還不思悔改,這等少爺,又豈能落入我們眼中?」這次,是脾氣暴躁的樵夫所說。
月仲奕也不阻止他們,只是等待著這些人一一說完,不過,除了獵人又補了一句,也是相同的意思之外,其餘五人對此事卻都默不開言。
見無人再說話了,月仲奕這才道:「他是我兒子,要殺我,我是他父親,當初我也殺了他母親。這三十餘年來,我未曾對他有過半點撫育之情,卻在他甫一落世之時就將他丟到一個柴房的手中,而後也算是吃盡千辛萬苦,他能活到今天都頗為不易。他心中有鬱結,要來殺我,那便讓他來就是。難不成你們以為我連自己的親生之子都收拾不了麼?」
「太師!你與那小……呃……少爺之間的恩怨本不是尋常的道理可以說得通,當初您殺了夫人,這麼多年了,您也一直不曾續絃,我等皆知您心中的苦楚。當初您為何要殺了夫人,我等並不知曉原因,但是跟隨太師也數十年了,太師所有作為,都上對的起天下對的起地,中間對的起黎民蒼生,一身浩然正氣,我們都相信您殺了夫人是事出有因,您有您的苦衷。今日那……少爺來了,若是能聽太師解釋,我等也自無他言,如若不然,我們豁出命去,也要擋在太師身前,斷不能讓他對太師有任何不利。」漁夫是個沉穩之人,拱了拱手,恭敬的說出了這番話,中途幾經猶豫,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過於難聽之語。
月仲奕笑了,即便是這些跟隨了他數十年的老家臣,也很少見到月仲奕的笑容。只是,今日月仲奕這一笑,卻有幾分疲憊之態。
「我瞭解你們的心思,也知道你們護主心切。不過,我與知遠之間的恩怨,不能說明,也無法說明。唯有等到我與他之間只剩下一人之時,這答案我方能說之出口。原本我想等到我與知遠之間的恩怨處理完畢再對你們囑托的,但是既然你們此刻不肯散去,我便先將這件事與你們分說一番。」
八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月仲奕的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更是不明白為什麼月仲奕一副囑托後事的模樣。
沒有人開口詢問,他們都在等待著月仲奕的答案,月仲奕再度環顧了一圈之後方才說道:「如果我與知遠這一戰之後,是我勝了,那麼毫無疑問,他一定會死在我手裡,我與他本就是不死不休的結局。我若勝了,一切也無需囑托什麼,我自然會帶著你們去做我當作的事情。但是,如若最終走出來的人是知遠,那麼,我要求你們從此以後就像是效忠於我那樣的去效忠他,他便是你們唯一需要聽命之人。什麼替我報仇之類的話,都不要再說了,更不許爾等去做。如若不然,我便是輸也輸的不甘心。我需要你們做的是,現在給我一個確定的承諾,承諾在知遠殺了我之後,會對其絕對效忠,無論他要求你們如何,你們都必須去做。」
一席話,聽的這八人都愣在了當場,一時之間根本沒有人能夠說出任何的話來。
月仲奕歎了口氣:「我贏了,是我贏了,我若輸了,我便贏得更大。我苦心經營了數十載,今日終於便要花開石落了,老懷甚慰啊。爾等休要驚疑難定,現在便各以自身的禪心起誓,必當聽從卓知遠的一切吩咐。如若不然,我現在便替他除了你們,也免得你們再給他增加什麼麻煩。不過,如果他能夠與我一戰而勝之,你們八人怕是也無法對他產生什麼威脅了。」
八人還是面面相覷,如墜雲霧之中,哪裡能夠明白月仲奕這些話的意思?是什麼導致父子居然要如此決戰,並且戰敗之後還要求自己的親信向對手投誠。這實在是令人無法理解。
「你們不理解麼?」月仲奕又問,那八人當然的點頭稱是,月仲奕道:「無需你們理解,但是待到我與知遠這一戰之後,你們肯定能夠知道答案。不過,知道答案之後,以你們的個性,說不定還想為我報仇,又或者乾脆是放棄一切主動實話,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無論是知遠還是我最終勝了,我們都需要大量的幫助,而你們,則是能夠提供給我們最大幫助的人。快,時間不多了,你們皆以本命禪心起誓,若是堅持不肯的,我現在便親手殺了你們,也省的你們耽誤我這數十年來苦心經營的一切!」
月仲奕臉上露出決斷之色,手掌也微微揚起,似乎這八名忠心耿耿的手下只要不肯起誓的,他便隨時準備將其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