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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零八回天地不仁 文 / 蕭瑟朗

    第三百零八回天地不仁

    妙色也趕忙勸慰:「知遠,此刻只是你的猜想而已,畢竟,這七寶妙樹只是一個方面,我們上古九大神獸,卻是小猜的爹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奪走的。不出所料的話,此地守護銀之寶樹的將會是檮杌,待你收了檮杌之後,那混沌見到我等九大神獸之八都已經齊聚,必然也是再不需你花費什麼氣力,便會自行加入的。到那時,即便小猜的爹爹搶了你的七寶妙樹,他也終究不能讓上古九大神獸齊聚他的身旁。有我等九人守護於你,便是大羅金仙來了,也傷不得你!」

    卓知遠聽到這話,方才覺得胸中鬱結之氣稍稍平息,但是,他轉眼間也已經想到,自己如今在月仲奕面前,也不過是數招之內就可能被他秒殺的,即便到時候身旁有九大神獸護體,可是,這九大神獸終究只有妙色一人修成了人形,戰鬥力上絕對是打了一個很大的折扣的。即便是加上自己以及劍僕,而最終緋羽和渡天童也能幫助自己,可是月仲奕身旁也是高手如雲,想當初他手下那些個護法之人就已經都是第六層意識的修持了,如今一去經年,以月仲奕的驚才絕艷,怕是早就幫助手下這些人提升到第七層末那識的修持,恐怕到時候又是一場惡戰。即便如此,恐怕卓知遠也依舊是輸多贏少,更何況還有一個不知道何時就會陡然現身的伽羅僧非恩。那個老和尚,為了殺掉卓知遠報仇,暫時的和月仲奕委曲求全也未可知之,反正不管如何,他始終也不可能真的能扳倒月仲奕的。

    如果自己現在已經是第七層末那識的修持,又或者身旁除了妙色的七大神獸也都能修成人形,那倒是還有機會和月仲奕一戰!

    可是,最後的心劫,卓知遠也曾嘗試過去衝破,但是似乎也遇到當年渡天童的情況,始終無法勘破心劫。心劫這個東西,要說渡過了,便是簡單至極,但是若說還沒渡過,卻又始終無法摸到任何一絲頭緒。不如其他的劫難,卓知遠都能想到辦法主動應劫,唯獨這心劫一關,卻是絕對的被動應劫,換句話說,也就是修禪之人根本無法掌控何時何地才能衝破心劫。

    其實,卓知遠也知道,自己的心魔無非便是對月仲奕的刻骨之恨,恨他殺了自己的母親,恨他將尚在襁褓之中的自己置之不理,恨他居然將親生之子埋伏在清源山中,並且數次幾乎罹難,也都依舊不聞不問!卓知遠想不通,是一種什麼樣子的力量,才能讓月仲奕居然如此鐵石心腸,毫無人間情分。這樣的人反倒能修成末那識的修持,甚至於,卓知遠都懷疑月仲奕是否已經達到第八層阿賴耶識的修持,只是用了個什麼法門,居然沒有飛昇至仙界,強行滯留在人間罷了。

    而這世間千千萬萬的修禪之人,卻連第七層末那識的邊都摸不到,這不得不說是造物弄人!仙界那幫傢伙,以及開天闢地製造一切規則的傢伙,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何讓月仲奕這種冷血無情之輩能夠成為通玄界第一高手,並且手下網羅了無數高手,可是那些孜孜不倦只為長生,只為求禪的苦心修禪之士,卻不得其門而入!這狗屁的禪法,又是什麼禪法!還度人厄困,還大道彼岸,什麼禪法無邊,什麼金光莊嚴,統統都是遮羞布。說穿了,也無非強者為尊,也無非弱肉強食,也無非萬千手段只求上天徹地而已,和人世間的一切別無二致,同樣是拳頭大的才有話語權!

    他月仲奕便是心懷天下麼?他月仲奕便是大公無私麼?這大公無私的背後,卻又藏著對於親己的多少極度的自私?所謂大公,無非不公,所謂無私,也只是自私到了極限而已!

    以對妻子兒女乃至於父兄姐弟的極度殘酷,來換取所謂的濟世清名,這是大公?這是無私?那麼為了成就月仲奕這濟世清名,而冤死的卓鳳儀呢?為了幫助大胤皇朝真正做到一統天下而從小便不知父母為誰,今日過了便不知明日身在何處是否會死無葬身之地的卓知遠呢?他們又是什麼?難道就是成就某個金尊的棋子麼?憑什麼天為棋盤,而蒼生便要做那棋子?

    你月仲奕倒是成為了聖人,可是那些為了你的成聖,而無端付出一切的人呢?這裡頭,不光是卓鳳儀,也不僅僅是卓知遠,包括陳老頭,還有那些許多年來為了達成月仲奕和虞江的所謂大一統的野心,而在和清源山的爭執之中無辜死去的人們。或許他們死的時候都不曾明白,自己不過是一枚小小的棋子而已,可是如果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月仲奕或者虞江為何不能自己親自去和清源山爭鬥呢?卻偏偏將許多無辜的人牽連進來。

    所謂聖人,也不過如是!聖人不仁,則以百姓為芻狗!

    還有天上那些所謂的神仙,什麼牟尼老祖,什麼十八金尊,說來說去,不也是為了一己私慾麼?真若是禪心慈悲,真若是大禪無邊,只為度人厄困,解救彼岸,當出現欲界第六天的時候,他們為何便捨不得放棄?又要和欲界第六天爭個你死我活?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所謂的天下、江山,只是,他們的天下和他們的江山,乃是萬千虔誠的凡人們的膜拜和發願罷了。如果說,凡人是依靠糧食穀物存活的,那麼神仙們就是依靠凡人的發願而存活的,沒有凡人的發願,也支撐不了整個仙界的運轉。所以,欲界第六天才會和牟尼老祖不斷的爭奪仙界的控制權,其實,他們所爭的,根本就是誰能享受更多的凡人發願罷了!

    什麼仙界不干涉凡人界的自行運轉,甚至不干涉通玄界的運轉,哪怕是從前的門派遭到覆門之難,他們也不動聲色,這絕不是什麼禪定之心,更不是什麼慈悲為懷,而是徹頭徹尾的虛偽和自私。他們所需要的,無非凡人的發願,而無論他們是否管理凡人界的這些事情,凡人依舊會樂此不疲的發願,給仙界提供源源不斷的助力,那他們為何要理會凡人界的事情?而從捨與得的角度來說,凡人既捨,就當得到一些什麼,可是,仙界的那些人,卻是只管取之,從不予回,便是從禪法之中最簡單的予取之道來說,那些神仙們的作為,也都是令人髮指的。得了好處卻從未有過回報,在人世間定然會被稱之為白眼狼,可是到了仙界,卻彷彿反倒成為了萬千功德,這又是憑什麼?

    只可歎,這千萬年來,似乎從未有人想過這個道理,又或者,偶爾有人想到了這些,也都被仙界的那些人給除掉了吧?說到了底,仙界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們,金尊們,也不過就是和凡人界的皇帝,以及從前通玄界的清源山始教一樣,都是希望得到更多的回報,而從不想自己付出什麼,跟這些人的做法如出一轍!看似大公,看似無私,其實是徹頭徹尾的虛偽,是道道地地的自私!

    「哼!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則以百姓為芻狗。聖人也好,天地也罷,也不過是一幫虛偽的小人罷了!我若登不上仙界倒也罷了,若是待我飛昇到仙界,我必然要當面呵斥那牟尼老祖,問問他這個道理!說什麼度人厄困,這數千上萬年來,你又曾度了誰去?說來說去,也只是度了你們自己那逍遙快活的日子!雖然欲界第六天也未必安了什麼好心眼,但是比起你們,至少也還多了一層坦誠!」卓知遠突然就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倒是把身旁的妙色以及月小猜弄得驚愕不已。

    至於麒麟和玳瑁,也是愣在當場,但是他們反倒很快有了一種直抒胸臆的感覺,一種徹頭徹尾的暢快感,從它們的腳底緩緩沿著經脈上升,居然匯聚成了一股小小的洪流,開始自行在它們的經脈之中運轉了起來……

    不光他們,就連回到了卓知遠祖竅穴之中的紫龍,以及那兩頭已經被卓知遠打成芥子元力,如今只是殘存了一絲上古神獸氣息的饕餮和窮奇,也彷彿感應到了卓知遠所說出的這番話,同樣有一股很異樣的情緒在它們的身子之中開始激盪了起來,卓知遠本人更是感覺到了這一點,身上熱流亂竄,就彷彿有一種不受他控制的真氣,在他的身子裡到處流動,並且流動的毫無規則可循。

    「這便是你們的招數麼?想要造出個走火入魔的假象?哈哈!」卓知遠大笑三聲,跌坐在地,也不知道為何,他左手掌的勞宮穴裡,那貔貅爪主動的延伸了出來,攀上了他的左臂,然後迅速的在他身子的表面結成了一層厚厚的鱗甲,坐在地上的卓知遠,此刻看起來倒不像是他自己,反倒像是一頭貔貅,正在以一種古怪的姿勢盤腿坐在地上,五心向天,如意煉寶訣自行便開始了運轉,隨即,在卓知遠身子裡亂竄的洪流,便都朝著卓知遠的丹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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