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零一回中千世界(二) 文 / 蕭瑟朗
第三百零一回中千世界(二)
而中千世界之中,卻有個叫做須彌山的所在,這與大千世界之中的須彌山實際上屬於同一種概念,都乃是世界的中心,理論上只要毀掉了須彌山,就會導致整個世界的塌崩,日月無光山海不存。
只是大千世界之中的須彌山,有四天王之宮殿,分上中下三級七寶階道,直上無曲折的山道兩旁,有七重寶牆、七重攔、七重羅網、七重行樹,其間之門、牆、窗、欄、樹等,皆為金、銀、水晶、琉璃等所成。花果繁盛,香風四起,無數之奇鳥,山頂有三十三天宮,為牟尼老祖居住之處。
中千世界之中的須彌山則沒有這麼多名堂,只是一座光禿禿的小山,和周圍所有的山巒並無二致,隱匿於群山疊嶂之中,最是不易發覺。
按說這須彌山的所在,唯有施法者才能準確尋得,而如今妙色居然一眼便瞧出了須彌山的所在,如何能夠不讓畢三觀大驚失色?眼前這二人禪力通玄,若想要毀掉須彌山,雖不能說是輕而易舉,可是恐怕頓教上下,也沒有人能夠阻攔於他們。
妙色可謂是不動聲色的給頓教掌門畢三觀出了一道難題,究竟是要護那玳瑁,還是護住這須彌鏡。
其實妙色也不知道,這畢三觀究竟是否知道關於金之寶樹之事,但是不管知道與否,顯然,這須彌鏡中的中千世界,對於頓教卻是更為重要。七寶妙樹再如何珍貴,始終也只是七分之一而已,即便頓教留住了金之寶樹,以他們的實力,恐怕很難有機會聚齊這七棵寶樹,可是,若是須彌鏡被毀,那畢三觀立刻就將成為頓教的千古罪人。
從剛才畢三觀出現之後的一切表現來看,他是一個相當懂得隱忍的人。明明之前那弟子已經打算揭穿妙色的謊言了,畢三觀如何可能不知這玳瑁絕非什麼妙色等人家養之物。但是他卻依舊可以笑臉相迎,並且還將卓知遠與妙色都帶進這須彌鏡中的中千世界裡來,甚至於並無惡意,只是希望可以用些手段化解他們之間的糾結而已。
所以妙色才會觀察了一番之後,立刻指出了須彌山的所想,相信這個如此懂得隱忍的畢三觀,是真的如同他表現的這般無爭,那麼,相信他雖然會感覺到有幾分辱沒了,但是依舊還是會從權,讓妙色等人從容取走金之寶樹。
說著話間,眾人便已經到了頓教的大殿。殿中倒是簡陋,也無有香煙繚繞,也無有雕樑畫棟,而是一派清清爽爽的模樣,顯出幾分清心寡慾來。廳中也只有幾把木椅,旁邊擺著單獨的茶几,再無別物。見有人進來,早有弟子奉上了香茶。
「叫二位禪友見笑了,雖然外頭幹著伽稜江上最大的買賣,可是教中卻極為簡陋。二位請坐,可不知二位吃得慣齋菜否,既然來到此地,便是你我之間的緣法,倒是想與二位禪友酌上幾杯素酒。也不知二位是否賞面?」讓卓知遠和妙色坐下,畢三觀也自落座,然後笑容滿面的說道。
妙色和卓知遠互相看了一眼,心裡都在嘀咕,這畢三觀也不知真是如此這般清心寡慾,還是老謀深算到了完全可以不動聲色的地步。
但是既然人家盛意相邀,他們若是連杯素酒都不肯吃,反倒是弱了氣勢。於是卓知遠拱拱手道:「有勞掌門前輩,如此便叨擾幾杯。」
畢三觀微微一笑,隨即派人安排筵席,這邊陪著卓知遠和妙色說了會子話,儘是些禪理佛說之類,時間一晃過去,筵席也便準備停當,只等三位入席了。
去了旁邊的一個小廳,廳中擺放著一張八仙桌,桌旁放置了三把凳子,畢三觀招呼卓知遠二人坐下,自己落座之後又說:「門下弟子多有雜務,幾名長老又都在清修,只有老夫陪同二位,還望恕罪了。」
卓知遠和妙色也趕忙道:「前輩客氣了。」
剛開始的時候,這酒還吃的有幾分拘謹,不過三杯過後,卓知遠和妙色發現畢三觀還真是健談之人,而且眉目之間似乎坦坦蕩蕩,並無半點旁騖,是以卓知遠和妙色也自然便放開了許多。
待到酒足飯飽,卓知遠和妙色正不知如何與畢三觀繼續攀談,門外忽有弟子敲門,隨後之前那名大弟子陳玄感走了進來,在畢三觀耳旁低語了幾句,畢三觀微笑頷首,似乎早有預料一般,擺擺手,讓陳玄感退了出去。
卓知遠和妙色對視一眼,情知定然有什麼事情發生,心裡正在疑惑,千萬莫要是月小猜那邊出了什麼問題。而這時,畢三觀也緩緩的開了口。
「原來是卓知遠卓禪友以及妙色仙子二位禪侶,呵呵,老夫有禮有禮。」
卓知遠一聽,心裡便微微一緊,不過妙色在桌下輕輕的握了握他的手,笑道:「看來果教的消息已經傳到掌門耳朵之中了,也不知掌門打算如何面對我二人呢?」對於畢三觀所言的禪侶,雖然多有誤解,但是妙色自然不會去解釋,這本就是妙色心中所想。
畢三觀呵呵一笑:「二位不必多疑,若是老夫有任何敵視之意,也不會留二位吃酒了。其實適才我便隱約猜想到,這位該是卓禪友,身上那股氣息,雖然只有第六層意識第三劫天劫圓滿的修持,但是卻散發出遠遠高出於天劫的氣勢來。或許老夫我孤陋寡聞,可是卻也聽得卓禪友大名,真要說起來,卓禪友其實對於天下禪修門派都有大恩,若不是卓禪友與清源山那一場大戰,也斷然沒有我等如今這開枝散葉的逍遙勝景,恐怕還需在清源山的『淫』威之下唯唯諾諾。二位此番前來,怕是為了那玳瑁以及其守護的金之寶樹吧?」
卓知遠見話已經挑明了,便也再不隱瞞,直接說道:「雖然晚輩也知道這樣有些無禮,可是這七寶妙樹,晚輩卻是勢在必得。如若掌門前輩能行個方便,他日但有任何差遣,知遠都必盡全力。」言下之意很明顯,如若不肯捨棄那金之寶樹,今天也不怕和你們惡戰一場了。
畢三觀依舊微微笑著,輕捻頜下長鬚,雪白的長鬚更讓畢三觀顯出有幾分仙風道骨來。
「其實二位禪友,適才在江面之上之時,老夫便已經知曉二位所來為何,只是卻不敢肯定二位的身份罷了。我也知道這天材地寶乃是有德者居之,出現在我頓教所轄範圍之內,卻未必該合我教取用。這些年來,我教中弟子也沒少打那棵寶樹的主意,只是卻一直拿那只玳瑁神獸無可奈何,偏偏它又是上古瑞獸,我等也還不敢太過於放肆,以免觸怒天顏。適才我見妙色仙子已經和那玳瑁打了商量,只是不知妙色仙子卻有無和它達成什麼統一的意見?」畢三觀的話裡,也隱約透露出一個意思,那就是若是那玳瑁願意帶著金之寶樹跟你們走,我們便也不去阻攔,但是若是你們也是強取豪奪,那我們也是要誓死捍衛的。
妙色掩口輕笑:「若不是不想與貴教發生衝突,適才我們便可以直接帶著那玳瑁走了。」
畢三觀拈鬚頷首,又道:「我聽聞卓禪友已有兩棵寶樹在手,其一乃是清源山始教的瑪瑙寶樹,其二乃是匕挈海果教的硨磲寶樹。老夫也曾見識過那金之寶樹的萬丈光華,羨艷不已。只是不知卓禪友可否滿足老夫小小好奇之心,借那兩樣寶樹於老夫一觀?」
妙色皺了皺眉頭,似乎擔心畢三觀有什麼詭計,但是卓知遠卻是坦坦蕩蕩的說道:「呵呵,這也沒什麼不可的,既是掌門前輩要看,晚輩便取出來與你們一觀就是。」
妙色又在桌下捏了捏卓知遠的手,卓知遠卻回頭沖妙色一笑:「放心吧,我看掌門前輩乃是寡慾之人,一心清修,並無染指七寶妙樹之意。但與他們看看無妨。」
卓知遠都把話說明了,妙色便臉色微微一紅,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了。而畢三觀卻是眼中微微閃現幾分光輝,眼神完全落在卓知遠身上,似有無限欣賞之意。
隨即,卓知遠便取出了那兩棵寶樹,最後,又將玻之寶樹也取了出來:「其實晚輩身上還有一棵玻之寶樹,卻是天岳澤通教之物,便一併給掌門前輩觀賞一番吧。」
畢三觀臉上露出意外之喜,但是很快,便被那三棵寶樹綻放的光華所吸引,看了半天,猶自感慨不已。
足足看了一個多時辰,畢三觀這才依依不捨的對卓知遠說:「多謝卓禪友了,還望如果有朝一日卓禪友集齊了這七棵寶樹,也能給老夫我帶個信兒,老夫著實想要看看,這傳說之中的七寶妙樹究竟是何模樣。如今,還請將寶樹收起來吧,那玳瑁以及金之寶樹,但憑二位取走。金之寶樹落在我頓教所轄之內,也算是替我教增加了幾分緣法,如今也到了該放手之時了。」
卓知遠這才將三棵寶樹盡皆收起,然後和妙色一起謝過了畢三觀的寬容,畢三觀親自將二人送出須彌鏡,看著二人找到月小猜,取了寶樹,然後收了那玳瑁,飛遁而去了。最讓畢三觀以及頓教眾弟子驚訝不已的是,那與他們爭鬥了數十年之久,一直凶狠無比的玳瑁,此番卻縮成不過五尺見方,任由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騎在它的背上,騰雲而去,這不得不說,就是卓知遠等人的緣法了。門下弟子雖然初時還頗有異議,但是等到看到玳瑁和月小猜的親近之態,又兼之畢三觀從旁點撥,他們很快便也明白了,這七寶妙樹恐怕就是注定要在卓知遠的手中被收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