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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155章他的醋意 文 / 風宸雪

    第155章他的醋意

    「謝謝楚總的肯定,我相信,盛世一號和滄海新城一定會如並蒂雙生花一樣,在未來五年內,成為鵬城地產界最大的亮點。」

    辰顏溫柔動聽的聲音適時地響起,她伸出纖白如雪的手,等待楚彤的相握。

    台下的鎂光燈再次不知疲倦地閃起,映得楚彤的臉煞白煞白,襯得辰顏的臉燦若桃李。

    一白一紅,兩道倩影,站在台上,一個冷若冰霜,一個笑意盈盈,哪怕再賞心悅目,卻依然有著一絲的不和諧,而這分不和諧,來自,早已深積下的一些過往是非。

    每個男人所希望擁有的女子,張愛玲曾做過最貼切的詮釋:

    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辰顏的心裡忽然想起這句話,但她若是紅玫瑰,那麼,白玫瑰,也必定不會是楚彤。

    除非她願意放棄,否則,不論是紅玫瑰還是白玫瑰,她都不會讓眼前這個女子成為他心中的硃砂痣或者明月光。

    「是,我也但願這次的嘗試,可以成為璃和和永達建築史上的里程碑!」半晌,楚彤才握住辰顏伸來的手,她的力度很大,但握到的,僅是辰顏柔若無骨的小手。

    她的力氣再大,都捏不到辰顏的主心骨,握得的,無非是此時的軟膩滑細。

    辰顏的眼中滿是笑意,因為她聽到葉蒼霆對那些高端客戶做出最後一個關鍵性的結束語:

    「如果各位對於滄海新城有興趣,可以在本月的22日,參加滄海高爾夫球會邀請賽,邀請函會由專人送至府上,僅需您現在在各自的置業顧問處留下意向簽名和聯繫方式。」

    鵬城的高端客戶就這麼多人,他們彼此間也會形成各種互相有聯繫的團體,所以,與其通過發售現場,守株待兔,不如,藉著盛世一號這次成功的策劃,有針對性地現在這群目標客戶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可否認,司徒霄這次的策劃是出色的,而她不過藉著他的出色,完成自己的目的。

    辰顏淡淡地笑,眸光若有若無地望向始終站在人群後的司徒霄,他修長的手指,此刻正把玩著透明的水晶玻璃杯,杯內是深褐色的美酒,波光瀲灩間,眼鏡的閃爍,讓她看不清他的神情,或許,這樣,更好吧。

    藍皓的手得體地輕攬住她纖細的腰,辰顏正好收回和楚彤相握的手,她轉身,迎向藍皓慵懶的笑意,輕聲:

    「謝謝。」

    隨著這句謝謝,他已攬著她,一起走下台。

    台上,接下來,是完全留給楚彤的時間,辰顏相信,她會更加珍惜這剩餘的時間。

    辰顏已經滿意地看到,台下,那些高端客戶正向彼此的置業顧問詢問關於滄海新城市的事宜。

    既然楚彤在媒體面前,不得不承認是雙方嘗試的合作,所以,這些置業顧問無形中更充當了璃和地產登記者的角色。

    等到散會後,再問她們將意向客戶名單收上來,是一舉兩得的事,簽名意向客戶的聯繫資料也將為兩方所共享。

    這樣的合作性嘗試,真的令人十分期待。

    「grace所有突發奇想的事中,只有今晚的這件,是我最樂意效勞的。」藍皓的聲音,帶著悅耳的磁性,他有一副十分動人的嗓子,有著做主播的潛力。

    「我也沒有想到grace真的會幫這個忙,畢竟,牽涉到的投資項目不是一個小數字。本來,我以為是她會來,但沒有想到,會是你。

    「她即便宣佈什麼,也不能代表整個亞治。」藍皓的語氣很淡,但話背後的意思卻很深,「亞治如果再局限在通訊領域,不將現有的閒置資金進行充分地利用,即使有再好的資金流動性,一成不變終將讓亞治在通訊行業愈走愈艱難。所以,我對這次的移動信用卡平台十分地有信心。」

    「不管怎樣,今晚,真的謝謝。」

    辰顏欠身,才想離開他若有若無的相欖,藍皓卻在瞬間將這種若有若無變成實質性的擁攬:

    「別動,他來了,grace特意交代,讓我好好地請司徒霄品一下鎮醋的味道。」

    他的聲音很輕,辰顏的心隨之漏跳了一拍,當她恢復如初時,司徒霄低沉的聲音,不辨情緒地在頭頂響起:

    「真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vincent。」

    「yanni,好久不見,你以為我現在該在哪裡呢?」

    藍皓沒有鬆開攬住辰顏的手,臉上是讓女人為之迷醉的慵懶笑意,但這份笑意落在司徒霄眼中,截然變了味道。

    「你現在不是在西班牙參加電訊行業的大會嗎,對於你突然出現在hk,自然很令人驚訝。」

    「可,你知道,我更不會錯過國內這麼棒的投資,還有這麼漂亮的合作夥伴。」

    「你的趣味不是一向僅局限於每年各類選美的冠軍嗎?」司徒霄的手牽起辰顏的手,想將她從藍皓那拉回自己的身邊,但,藍皓彷彿有所察覺,攬在辰顏腰上的手加了幾分力。

    看著司徒霄失去平時的冷靜,果然是十分有趣的事。

    他帶著玩味用他深藍的瞳眸凝望司徒霄:

    「趣味都會改變的,正如yanni之前不是也僅對女星感興趣,結果卻娶了辰小姐這樣的女子嗎?不過,看來,我和你的品位在某種程度上確實有些接近。」

    「vincent,我倒並不這麼認為,就比如,亞治選擇上市,冥遠永遠不會選擇上市一樣,我們的品位在根本上還是存在差別的。」

    「上市可以籌得更多的資金,難道不好嗎?雖然,股價確實比較讓人無奈,哦,我突然發現,我似乎該把辰小姐還給你了。」藍皓鬆開手,就在辰顏都以為她可以重獲自由時,他的手驀地順勢牽起她的手,隨後,在她的手背烙上一吻:

    「辰小姐,我們此次的合作,一定會十分愉快,22日,我更加樂意可以和你進行一場高爾夫球的友誼賽。」

    辰顏反射性的從他手中抽回手,道:

    「恐怕要讓藍總失望了,我並不會打高爾夫。」

    「哦,是嗎?我不介意教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學得很快。」

    「vincent,如果你這麼有興趣,那天我會陪你下場地,至於我夫人,我想她目前的身體狀況並不容許她做任何運動。」

    「yanni,你知道,我從不和80桿以上的人打,當然,漂亮的女士除外。」

    「你放心,我盡量會保持每桿都par。」

    「哦,72桿?不錯,看來,這半年,你果然提高了不少。」藍皓的笑始終瀰漫在臉上,他的眸底的藍則更加透徹,「yanni,不過,這半年來,你某些品位下降了不少,當然,我指的是,這副眼鏡真的不太配你。」

    「配或者不配,我夫人說了算。」司徒霄隨著這句話將辰顏扣進懷中。

    「司徒夫人?不,還是該稱辰小姐,認識你很高興,同你合作一定會更愉快,22日,你不能打練習場也沒關係,反正我在hk還會逗留一段時間,等到你身體康復,我會讓你在高爾夫球場上,同樣巾幗不讓鬚眉的。」

    「好的,期待藍總的指教。」辰顏甜甜一笑。

    藍皓的笑意愈深,他返身,早有幾名守侯在一旁的資深記者見他結束和辰顏的交談,盯了上來,迅速將他圍住,難得逮住這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當然不可以錯過這麼好的採訪機會。

    辰顏彷彿什麼都未發生過一樣,仰起頭望著司徒霄:

    「霄,我餓了,什麼開宴?」

    「等認籌結束就開始了。」司徒霄的手仍舊緊緊地攬住她,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冽。

    「嗯,我還有些事,一會陪你,乖。」她的手撫到司徒霄攬住他的手上,將他的手輕輕挪開。

    「顏,我該稱你,司徒夫人,還是辰小姐呢?」在她轉身的剎那,司徒霄突然發問。

    她的腳步略微滯了滯,她轉回身,嘴角微揚,眉頭輕抬,語氣溫柔:

    「我是你的小妻子,但,從今晚後,我同樣是公眾眼中的辰小姐。」

    說完這句話,她的心裡輕歎,從此,她在別人眼中只會是這樣精明能幹的女子,百轉千回的謀心,步步為營的安排,玲瓏八面的應酬,縱然寧願單純如當日電台時的簡單,可,今時今日,她必需要輾轉反覆地策劃,費盡心機地磨練,才可以在這些嗜人的環境中更加燦爛的綻放。

    她不願再做一個為了愛變得安靜,柔和,沒有生機的娃娃,那樣的娃娃,在當年,連葉儀都可以輕易地將她毀滅。

    所以,她不要!

    她堅定地向正走下台來的葉蒼霆走去。

    正當她快要走近葉蒼霆時,楚彤緊跟在葉蒼霆的身後下得台來。

    她的臉上此時帶著笑意,不復方纔的窘迫蒼白的神情。

    「蒼霆,沒想到我們第一次所謂的合作,是發生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其實如果你有意和永達合作,早點告訴我,不是更好嗎?也不至於今天的認籌沒有準備相關滄海東岸的樓書。」

    她們三人的位置,稍稍遠離那群記者,但,即便如此,楚彤的聲音依然不大,她的聲音裡,帶有更多的是期盼,可卻被葉蒼霆接下來的話語打破這份期盼:

    「楚總,璃和地產如今的總經理是顏顏,如果是我,我想無論在什麼前提和條件下,我都根本不會選擇和永達合作。」

    「呵呵,楚總,不管蒼怎麼說,但,請你相信,我的誠心。我們的合作,一定會是一個奇跡,這個奇跡,不用多長時間,你就會親眼見證。」辰顏笑著,走到他們倆人面前。

    「對,奇跡,辰小姐,你果然不是那麼簡單的人,今晚這一切,你讓我看到迥然不同的你,我希望,這樣的你,將來不會有任何遺憾,也希望,滄海東岸真能走出困境,而不用最後履行貸款合同上的約定。」

    「約定?」辰顏的眉輕揚,這個舉動落在楚彤眼中,她的唇邊浮起一抹笑意,看來這個丫頭並不知道。

    「顏顏,不用管什麼約定,做好你的,我會永遠支持你。」

    「蒼霆,你在商場也縱橫這麼多年,當初和東遠銀行簽貸款合同時應該就發現那條不平等的條例吧。」

    「楚總,這件事,我會一力承擔,再說,應該是東遠銀行更加關心這件事,你這麼說,是否有點本末倒置呢?」

    「我不過是關心你而已,你知道,我同樣也在東遠銀行貸款,自然知道,這條附屬條例是如何的不對等。」

    「蒼,到底這所謂的不對等附屬條例是什麼?我現在是璃和地產總經理,我想我有權知道這件事的詳情。」

    「啊,原來,辰小姐身為總經理,還不知道合同中其中有一條規定收回貸款並不是按照項目銷售進度的比例。東遠銀行有權在發現滄海東岸三個月內銷售率低於市場平均水平時,採取封盤拍賣的形式來避免可能引起的懷帳損失。」

    怪不得司徒霄執意讓她去說服葉蒼霆簽署這個合同,原來,是怕葉蒼霆知道是坑,不肯簽,所以才讓她去做這件事。

    這個條例的引申意無非是即便滄海東岸按也來還貸款,但,如果,銷售率低於市場平均水平達到三個月,東遠銀行就實質得獲得了樓盤的拍賣權。

    而,滄海東岸做為高端樓盤,並且所售樓盤的套型有限,再加上樣本基數的影響,銷售率在之前的情況下是很難跑贏市場的,哪怕當時的市場因為121號文件的原因,同樣陷入萎靡中。因為條例中並沒有約定是同檔市場的平均水平。

    這並非是東遠銀行的疏忽,僅是司徒霄刻意加上去的不對等權責。

    原來,不過如此!

    辰顏的心底,拂過一抹濃深的悲傷。

    他對她的利用,早在法國之行前就開始了。

    那麼,今晚,她所做的一切,一點愧疚都不會再有了。

    「哦,不過是這個條例,那我想楚總真是杞人憂天了,看今晚的趨勢,藉著盛世一號的光,似乎,滄海東岸,也將重新煥發新生呢。並且,楚總,滄海東岸如今僅是隸屬於滄海新城下屬的一個項目。」辰顏淡淡一笑,手挽住葉蒼霆的臂彎,柔聲,「蒼,我可以單獨和你聊一下關於璃和地產的事嗎?」

    「當然可以。」葉蒼霆沒有再望楚彤一眼,便和辰顏走進一邊的貴賓休息室。

    貴賓休息室由於外面認籌正在進行中,所以空無一人,辰顏沒有將門關上,依舊開著,這樣,外面的人看到裡面有人,反倒不會輕易進來打擾,她也可以看清外面的情形。

    「蒼,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當時合同裡包含這一條,是我疏忽,沒有去看這份合同。」她的聲音很輕,透著愧疚。

    「傻丫頭,為什麼說對不起?今晚這個構思也是你想出來的,我相信,滄海東岸一定會被盤活,不會被合同中的這條給約束。」

    他揉揉她的頭,像小時那樣。

    「蒼,我發誓,應該璃和地產所得的,一定會都得到。」

    「顏顏,最近到底發生什麼事?你那天給我信息,讓我把璃和地產暫交給你半年,我沒有反對,因為璃和地產本來很大一部分就是辰氏地產所組成的,所以,我很早就有打算,在你結婚後交還給你,可,我愈來愈覺得,你最近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有任何事,只是,我無意中發現,今晚是一個絕好的推廣契機,我不想這世上關於母親的紀念無法繼續下去,我希望,這份紀念,能以更為恢宏的狀態展現出來。」

    「其實,你母親,並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所以,這樣的紀念,應該並非是她想要的,當初,我也忽視了這點,以為用璃和地產最好的樓盤紀念她,才是最好的緬懷。」

    「蒼,你最愛的,是我母親,對嗎?」辰顏突然問他,雙眸緊盯著他臉上的反映。

    葉蒼霆未加思索地答道:

    「是,我想,我這一輩子,所有的感情,真的全部耗盡在那時了。」

    辰顏的心裡並未因這句話有些許的難受。原來,她真可以放下了。

    放下,當初,她以為最真的那份感情。

    因為,那僅是喜歡,倚賴所產生的喜歡,無關於愛的。

    喜歡,不會讓人難受,只有愛,才在每每回想起來,讓人的心情無法平靜,然後,難受的情緒會攫住所有的思維。

    「蒼,沈傲當時對我說,我母親的死和你有關,因為她在生我前,曾服用大量的安眠藥,這是真的嗎?包括我父親的死,也不是意外,而是剎車失靈。」她沒有喊外公,因為,那不過是一種偽裝的稱呼。

    「顏顏,這些事,你不要再繼續調查下去,好嗎?我隱隱覺得,你今晚的所做的這些事,也是想逼出當年的真相,但,有些時候,真相未必是讓人可以釋懷的,我希望,你每天開開心心的,而不是被這些事困擾到無法安心調養身體,你現在的身體情況,其實根本不允許你參加這樣的晚宴,答應我,今晚後,好好休息,至於滄海新城,我會繼續盯緊的。」

    「蒼,滄海東岸,到滄海新城,是一個褪變,而且會是一個最完美的褪變,我也是,我不再是那個洋娃娃,事實證明,我也做不了洋娃娃,活在一些虛假的陰謀中,我必須要保護自己,也必須為母親再做一些事。」

    「顏顏,既然你這麼執意,我承認,是我害了你母親,讓她為我服了過量的安眠藥,才會導致——這樣的後果發生,所以,當初,在你父親出事後,我把你接到葉家,是種補償,是對過去辜負夢璃的補償!」他語音艱澀地說出這句話,神態蒼老。

    「呵,呵,」辰顏輕輕笑了起來,然後,一字一句清晰地道,「你拋棄我母親,所以她才服藥『自殺』?接下來,你是否要連我父親的死一併承認呢?蒼,你的話,有太多的漏洞,如果真的是因為你,母親才會選擇『自殺』,那麼,她還是會留下我的,可,既然在臨產前『自殺』,她分明是想將我一併帶走,這個原因,絕對不是因為你,除非,我是你的女兒,但你該比我更清楚,你不可能是我的父親。」

    辰顏慢慢說完,輕輕舒出一口氣,接著道:

    「滄海新城,我會親自看著它建立起來,我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孱弱,至於,當年的真相,或許,因為一些顧忌,你不願意說,沒有關係,我已經很接近真相了。」

    葉蒼霆的手在這瞬間緊緊擁住她的肩:

    「顏顏,聽我的話,立刻停止所謂的調查,否則,我擔心你!我更擔心,我連你都保護不了!」

    辰顏依然笑得十分溫柔:

    「蒼,從今晚起,我不再是那個需要你的保護,才能安然成長的辰顏,我學會保護自己,這也是我必須要學會的。當你願意,把你所知道的事告訴我,對我,是最大的保護!因為這樣,我就不會耗費很多的無用功。」

    「顏顏,我還是那句話,不要試圖去接近會更讓你難以接受的真相!當年的事,其實本來就沒有真相!」

    「我該出去了,不然,他會起疑。」辰顏看到司徒霄站在不遠處,目光始終帶著陰暗望向他們,她明白,她不能再和葉蒼霆談太多的話,畢竟,男人的嫉妒,恰當的利用,會是一種商戰上的潤滑劑,倘若超過了量,帶給他和她的,都會是一種萬劫不復的災難。

    辰顏走出去的時候,宴會已經開始,認籌的情況看來還是十分理想,因為,她看到楚彤原先一直繃著的臉,現在帶著一抹得意的神色,正挽著沈傲向那些簽了認籌書的客戶敬酒洽談。

    她徑直走到司徒霄跟前,司徒霄的手中端著一個小碟子,裡面是她最愛的慕絲蛋糕。

    「給我的嗎?」她帶著欣喜的神情。

    「是,你說餓了,我看你大半會沒出來,替你先拿的。」

    「霄,你真好。」辰顏歡喜的接過,大塊朵頤起來。

    司徒霄望著她,臉上的陰暗,不復存在。

    他寧願看著這樣的她,而並不是方才台上的她。

    但,他的心底,擔憂愈深。

    或許,不久的將來,她所能呈現給他的,永遠是辰小姐,而並不是司徒夫人吧。

    她很快將蛋糕吃完,沈傲和楚彤更加親密地在一邊談笑風生。

    她的眉尖顰了一下,稍縱就舒展開來,她將碟子放在一邊侍應生的空盤上,主動伸手拉住司徒霄的手:

    「我突然好累,我們可以提前退場嗎?」

    「辰小姐,滄海新城的未來意向客戶可都還在。」他提醒她,臉上是她不辨的神色。

    「可我好累,反正蒼和藍總都在,交給他們好了,我不過是掛名總經理而已。」她突然有些懼怕這樣的他,沒有一點怒意的,靜到波瀾均無的他,是她所看不透的。

    她低下臉,身子靠在他的肩上,jeanpatou

    的joy的後味,增添了白檀香混合著麝香,透出的,除了優雅,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馥郁,這絲馥郁將她身上的梔子花清香一併掩去。

    司徒霄的手,怔怔地擁住略帶撒嬌的她,但,攬得住此時,又能攬得多久呢?

    或許,這樣的場合,真的不適合他和她,從進入這個宴會廳開始,他就選擇沉默,甚至在該他上台發言時,他都寧願站在下面,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以不為自己所知的一面發展下去。

    今晚,他的小妻子,所做的一切,除了讓他驚訝之外,更多的,是讓他覺到一種苦澀。

    她,還是選擇了這樣的方式褪變。

    他攬著她,慢慢走出宴會廳。

    坐在車內,辰顏靠在他的懷中,彷彿已經睡著。

    車內的沒有開空調,但,莫名其妙地讓他覺得寒冷。

    有多久,他沒有這樣感到冷了呢?

    這種冷是從心底深處透出來,一絲一縷纏繞進彼時他的思緒中。

    連攬住她的手,都一併冷卻。

    車緩緩駛入司徒大宅,他鬆開她的身子,她依然還閉著眼,呼吸均勻,神態靜好。

    他先下車,走到她的一側,才要將她抱起,她卻突然睜開眼睛,望著他:

    「霄,我腳疼。」

    他微微一笑,抱起她,像從前那樣,經過容德身邊時,吩咐:

    「老爺會晚一點回來,給老爺準備夜宵。」

    「我明白,先生。」

    沈傲一直有用夜霄的習慣,所謂的夜霄,不過是一杯橙汁和一份三明治。

    司徒霄十分清楚沈傲的所有喜好,他不知道,這樣的刻意,真的因為沈氏企業,還是僅因為,他是辰顏的外公。

    但,這些,在今晚,都不再重要了。

    他抱著她,慢慢走到房間,輕輕將她放在床上,俯下身子,替她將腳上那雙細高跟的鞋拖掉,她的腳上磨出幾個血泡,沒有想到,連柔軟的羊皮其實都是可以將腳磨成這樣,如同人心,哪怕柔軟,也是會在日益的錘煉中,傷到最關心自己的人。

    他把她的腳輕輕放到床上,並打開一邊的醫藥箱,取出一些藥膏,小心翼翼地替她塗抹在那些血泡上:

    沉默不語,沒有責怪她穿高跟鞋,也沒有說其他任何話。

    塗完藥膏,他起身,放回藥箱,淡淡道:

    「早點休息,我在隔壁,有事叫我。」

    辰顏的手在他將要離開時,驟然抓住他的西裝邊角:

    「霄,你生氣了?」

    問出這句話,她不知道,自己帶著幾多的真心,又有多少是假情。

    但,只是突然,她不想他就這樣離開。

    「我有些累,今天想早點休息。」

    「你可以不去客房的。」

    「我可能更習慣睡那邊吧。」他還是移動步子,準備離開。

    辰顏的手更緊地抓住他的衣服,然後,坐起身,將臉貼在他的腰部:

    「霄,我只是想做得更好,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今晚,你留下來,陪我,好嗎?」

    司徒霄的嘴邊嚼過莫奈何的澀笑,她在意的,其實並不是這些,他都看得透,可,他不願意去點破。

    好不容易,她才能回到他身邊,哪怕,再多的虛情假意,又如何呢?

    他只要她能在他身邊,原來,就會滿足到不介意其他任何的事。

    包括今晚,她的所做所為,縱然,傷到了他,可他,還是沒有辦法,對她冷漠地拒絕。

    原來,愛真的,可以讓人,懂得寬容,懂得包容,更懂得退讓。

    他緩緩坐下來,聲音裡依然沒有任何的異常:

    「洗漱後,早點休息吧,我抱你去浴室?」

    「霄,你不喜歡濃妝的我,對嗎?」

    「不是,這樣的你,同樣很美。」

    辰顏莞爾一笑,凝視著他,手,從他的衣服上,移到他的頸後,她抬起小臉,輕輕地,吻到他的唇上,他的唇,帶著冰冷的溫度,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暖。

    甚至,當她的溫暖覆上他的時,他也沒有一點的變化。

    她吻著他,他僅僅是淡淡的回應,同樣是並不深的淺吻。

    他的手,甚至沒有擁住她,只是保持距離的撐在床邊。

    她覺察到這點,慢慢離開他的唇:

    「你真的生氣了。」

    這一次,他沒有回答她,僅是將目光投向別處。

    「我知道,我沒有和你商量,做出這樣的事,你一定會生氣,可是,霄,倘若我告訴你,你能保證,楚彤不會知道嗎?我沒有信心,去面對她和你的關係。我真的做不到充分信任你真的放下和她的過去。畢竟,她是那樣的優秀,所以,我想證明自己,在商場上勝過她,這樣,我才不是那個永遠待在家裡,一無是處的司徒夫人,我才能更有自信配得上你,你能理解我嗎?」

    「顏,之前你以私人名義替滄海東岸做保,今天,又能請到藍皓做為滄海新城最大的投資方,你的能力,已經讓我十分讚賞了,不用多長時間,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是辰小姐,而並不是司徒夫人。」

    「你介意我說的這句話?」

    「我並沒有介意,我只是覺得,有點累。」

    「那你先休息吧。我把22號的企劃書寫出來再睡。」她的語音也轉冷。

    既然刻意討好,反而讓他疏遠,那麼,她或許還是該恢復以前的樣子。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代你寫。」

    「不必,我想,我還有能力構思這個企劃,當然,今天藉著你的企劃將滄海新城推出市場,是我的私心,因為,說到底,我還是沒有辦法真的置蒼於不顧,我欠葉家的必須要有所償還。」

    「又何止你在償還呢?」

    司徒霄說出這句話,眸光落寞。

    「你休息吧。」辰顏緩緩說完這句話,起身,才要下床,突然,被他從後面抱住,措不及防地,讓她的身子有一絲的僵硬。

    「顏,我們真的和好,好嗎?我知道,你根本放不下巴黎的事,畢竟,是你親眼目睹的,你不會因為我做的解釋而輕易放下。」

    「我可以放下巴黎的事,我在意的,不過是你和她至今仍保持的關係。」

    「我和她真的不會再有什麼,顏,我不想我們之間用猜忌,心計,言不由衷地去過每一天。」

    「你多想了。」

    司徒霄不再說話,只是緊緊擁住她,許久許久,她甚至快忘記時間的流逝時,他才鬆開手。

    她回身,有那麼瞬間,她看到他的眼中,有晶瑩的東西閃過,但,再仔細看時,依然墨黑深黝。

    她不再看他,站起身,獨自,走進浴室,緊緊關上門的剎那,聽到隱約他的聲音傳來:

    「記得用溫水。」

    她打開籠頭,換下紅色套裝。

    下身,還是淋漓不盡的黑血。

    她知道,是自己的原因。

    12天了,她終於每天可以在凌晨睡去,卻在半夜三點醒來,滿枕淚水。然後,腹部就能感到隱隱的疼痛,就像孩子還在那裡一樣,可,她知道,她已經永遠地失去了他。

    以前,她是從來不喜歡孩子的。因為,她母親就是難產才致死的,縱然,她後來知道,是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

    可,世上的事就是如此弄人。在失去了這個孩子的第12天時,她會忽然毫無預兆地一想起就痛徹心屝。

    那是種怎樣地痛,直至窒息。

    她拚命的呼吸,呼吸,然後,淚水就噴湧,無法抑制。

    她的孩子,心臟還沒有好好跳一下,就沒有了。她曾給予他降生的希望,卻又一手不得不將他毀滅。

    她不可能原諒自己,或許,她將每日每夜活在這種痛苦的煎熬中,無法拯救。

    把眼淚流光,把感情掏空的感覺是什麼?

    鮮有文字的描述。

    但,此刻,她,明白了三毛在《哭泣的駱駝》中傾注的絕望。

    唯一不同的,荷西是去了天國。三毛可以緬懷。

    她,是被陰謀的感情欺騙,無法緬懷。

    所以,沉浸在仇恨中,是她唯一倚賴可以繼續堅強下去的唯一理由。

    在今晚,她清楚自己的這分堅強,終於傷到了門外的那個男子,那個本來,桀傲不馴的男子。

    或許,他真的是愛她的,可又如何?

    她回不了頭,從失去孩子的那天開始,她就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擦乾臉上的濕潤,用卸妝液洗去臉上的濃妝,素臉朝天的她,依然有著乾淨透明的純粹。

    將一邊的浴袍穿上,才走出浴室。

    他已倚在床上,眸光深邃,見她出來,柔柔地笑:

    「晚上只吃一塊蛋糕,現在餓嗎?」

    她搖頭,他看向她的目光,仍舊溫和,彷彿剛剛的一切,不曾發生。

    她走過去,將身體蜷縮進他的懷裡,沒有說話,她能感到他的身子因她的動作微微顫了一下,然後他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卷髮。

    彎彎繞繞中,彷彿她們之間牽纏的感情。

    她抬起臉,望向他,眸底,有著一種哀傷。

    他依然在笑,但這份笑,根本到不了彼此的心底。

    是什麼時候,必須要用偽裝來面對呢?

    是怕她傷心,還是怕她難受呢?

    「睡吧。」他輕輕吐出兩個字,將一邊的薄毯蓋到她的身上。

    她的眸華徊轉,赫然看到,他的襯衫衣領邊,有一抹淡淡的紅色。

    那麼淡,卻深深地烙進她的心底。

    她從來不會將痕跡留到他襯衫上,也就是說,這個痕跡,是那個女人留下的!

    她的手瑟瑟地發抖,所以,方纔,他對她的吻無動於衷。

    grace以為藍皓可以讓他嫉妒,恰原來,真正嫉妒的人,反倒成了她。

    她竟還是會嫉妒。

    她的手,替他解開他的襯衫,他被她的舉動怔了一下,隨即覆上她的手:

    「我自己來。」

    她彷彿沒有聽到一般,繼續替他將襯衫的扣子全部解開,那道紅色唇印,清晰明顯地映在頸側的位置,藉著西服的遮掩不易察覺,可,當脫去西服這層偽裝時,終於會讓她看到。

    那個女人,想要的,就是這樣吧。

    她把襯衫脫下,扔擲在床下,語音冰冷:

    「原來,還是因為她!」

    司徒霄這才驚覺什麼,目光掃向擲在地上的襯衫。

    「顏,我今天真的沒和她單獨在一起過!」

    「難道,那是我弄上去的?」

    「懷疑,猜測,只會讓我們的信任消逝怠盡。」

    「那麼,我該怎麼做,才能讓我們的信任依然維繫呢?」辰顏的臉上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僅是冷笑。

    然後,她脫下浴袍,光潔的身體,展現他的面前。

    「因為我沒有履行妻子的義務,所以你才找她,對嗎?」

    「我說過,從巴黎之後,我再沒有單獨和她在一起。」

    說完,他抓起她脫下的浴袍,披到她的身上:

    「一個月內,我不會碰你!你的身體還沒有康復!不是我對你冷淡,是我只能這樣,才不至於對你的身體造成更大的影響!」

    辰顏的心底的某處柔軟,因為這句話,突然,清晰起來。

    女人把性和愛分得很開,而男人,卻不是。

    所以,當司徒霄說出這句話時,不管怎樣,她明白,他對她,至少,並不是全然無情的利用。

    她望著他,陡然發現,她離他的心,其實很近,但,這麼近,卻讓她再再的懼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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