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海老逝去 文 / 愚喬
「你說什麼？」聽聞這句話，秦霄瞬間腦中一片茫然，過了短短的一瞬間，雙手一緊便是將那粗壯的漢子提了起來，提到了身前，大吼道：「你在放什麼狗屁！」
周圍的人見秦霄情緒有失控的跡象，盡皆上前來分開兩人，對於秦霄和海老先生的感情，這些傭兵都是看在眼裡，也能夠理解這個年輕人此刻的心情。
「都給我滾開！」秦霄手上一用勁，重重的推開了周圍的人，快步的往那小小的庭院中擠了進去。
「秦霄！不要胡鬧！」驟然間，羅飛走出海老先生那個房間，一臉嚴肅的喝斥道。海老先生突然逝去，他們這些人的心中也不好受，這個平時大大咧咧的漢子此刻也再也笑不出來了。
「大哥，你說，海老先生他沒有事，對不對！」見到羅飛的身影，秦霄連忙一臉希冀的問道。
「我……」羅飛咧了咧嘴，想說卻又半天沒說出句話，將腦袋偏到了一邊。
「你也給我滾開！」秦霄一把掀開了羅飛，撞進了房間。
屋裡只有韓笑一人束手而立，見到奪門而進的秦霄，腦袋也不禁偏到了一邊，不去看秦霄那副希冀的神色。
床上，海老先生靜靜的躺著，一張慈祥的老臉上一片蒼白，再沒有了一絲血色。雙目緊閉，嘴唇的一角上還留著一絲血跡。
秦霄幾步衝到床前，重重的跪倒在那矮矮的床前，膝下的青磚都被砸出了一絲絲裂縫。雙腿上的疼痛沒有讓秦霄絲毫沒有感覺，緊緊抓住了海老先生胸前的雙手，入手卻是一片讓人心寒的冰涼。
「海…海老先生，你醒醒啊！我回來了！秦霄回來了！你不是說今天我們要一醉方休嗎？為什麼你不說話呀？」秦霄蠕動著嘴唇，突然一陣失神的吼道。
「兄弟，節哀順變！」韓笑伸手扶住秦霄的肩頭，難過的說道。
秦霄一撐肩頭，甩開了韓笑的手，一臉猙獰的站起身，雙眼之中湧起了簇簇血絲，指著房門就是一陣大吼：「順變個屁！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我…你想開點！」看著秦霄暴怒邊緣的神色，韓笑無力的搖了搖頭，只得無奈的走了出去。
再次跪下身體，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在地，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秦霄的肩頭一陣無聲的顫抖，兩人相遇到相處的點點滴滴如同幻燈片一樣在腦中重複的閃現。
這個在異界第一個遇見的人，這個把自己從無盡叢林撿回來，並且收留自己傳恩授業的慈祥老者，竟然就在這一時撒手而去，任秦霄的性格如何的開朗樂觀，也已經泣不成聲。
「秦小子，不要累著了，你這麼個修煉法，是不是太過虐待自己了…」
「秦小子，這幾天飯量挺大的，多吃點，你還正是年輕長身體的時候呢…」
「秦小子，你要愛惜自己，不要仗著火氣旺就穿這麼一點，快去加幾件外套，我前些天給你挑了幾件厚點的衣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腦海中響起的是那一句一句飽含關切的話語，而那說話之人卻已經再也開不了口，臉上依稀還有的那絲夾雜在痛苦之中的微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到秦霄時勾畫而出。那種如同長輩的關懷，不會再有；那慈祥欣慰的笑臉，不會再現；那為了照顧自己忙裡忙外的身影，也再見不到。
生命如斯脆弱，經不起一點波折。轉瞬間，那邂逅的緣分就已經揮手而散，天人永隔，從此陰陽陌路。
「海老先生，你看看，這是秦小子給你帶回來的東西！」秦霄顫抖著手摸出了那還帶著自己體溫的徽章和卷軸，柔聲道：「知道這是什麼嗎？」
「這是煉藥師公會給你頒發的煉藥師徽章哦！你看看，還有這個證明，我們一家，以後就有兩個煉藥師了！我們可以一起煉製丹藥，一起研究藥材，你還有很多東西沒教給我呢！你不是說了，要看著我成為一個大名鼎鼎的煉藥師嗎？你睜開眼睛看看啊！」秦霄將臉頰貼上了海老先生冰涼的雙手，任由淚水模糊了視線，如同一個小孩子夢囈一般輕聲喃喃道。
可惜，海老先生是再也聽不見秦霄的話語了。那些如同往常一般，準備來和秦霄侃侃大山，求購點保命丹藥的傭兵們聽聞這個消息，也在門前默默無聞的排成了圈。
海老先生的藥，只賣給這些掙扎在生死一線上的可憐人們，無數次因為那默默無聞老者的慨然施捨而撿回一條命的漢子，都任由眼淚突破眼簾的包圍，奔淌在堅毅的臉頰上。如此一個受人尊敬的長者，竟然一夕之間魂歸黃泉，誰又能料得到這個結果？
聽著那小屋中傳出的陣陣哭嚎之聲，這麼大一群人，誰都沒有出聲說話，從正午時分定定的站到了烈日西沉。
房中的哭嚎之聲也漸漸變得低沉下來，終至寂滅。一陣低沉的腳步聲響起，秦霄修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懷中穩穩的抱著那已經仙逝的老者，一臉的陰翳。海老先生的臉上，雖然再也綻放不出一絲笑容，安靜得如同熟睡過去一般，但是那熟悉的音容笑貌還深深的刻在眾人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人群隨著秦霄跨步而來緩緩分出一條道路，目光掃視過那蜷縮在秦霄懷裡的瘦削身子，眾人都紛紛低下了腦袋，為這懸壺濟世的老者默哀。
秦霄走到院中的一處角落上，輕輕的將海老先生的身體橫放在地方，那輕柔的細膩的動作彷彿是害怕驚醒他一般。沒有說一句話，秦霄用雙手在地面上刨了起來，一大捧大捧的泥土被秦霄挖到了一邊，西西也跟著秦霄用小爪子在堅實的泥土地面上用力的挖著。
這一幕淒涼的場景看得周圍人群中許多漢子都不禁潸然淚下，秦霄雖然來這裡的時間並不長，但是許多人都知道，秦霄是被海老先生從無盡叢林之中救回來的，而且還傳授秦霄煉丹之術。這一老一少，與其說是師徒，還不如說是一對相親相愛的祖孫。
承襲了龍子霸下的神力，秦霄沒費多大功夫便在地上挖出了一個一人長的深坑，將海老先生輕輕放到了坑中，並且將自己求來的煉藥師徽章和煉藥師公會特別證明的卷軸也輕輕的放了進去，秦霄眼角又溢出了兩行清淚。本來準備給海老先生一個驚喜，誰料，卻永遠失去了這個機會。
將泥土一捧捧撒到海老先生身上，秦霄的鼻子一陣發酸。不一會功夫，海老先生置身之地便堆成了一個小小的土包。拿過一塊還沒用過的木柴，秦霄揚手就是一掌劈下，圓柱形的木柴頓時從中間開裂成兩片，裂口還算平整，可見秦霄現在身體上的力道之強。
咬破一根手指，秦霄用力寫下了「恩師海老先生之墓」，將墓碑死死釘入那矮矮的土包之前，秦霄閉著眼睛低下頭，心中一陣默哀。
經過這麼長時間，秦霄也終於將翻湧的心湖和深深的遺憾都強自壓了下來。這樣站在這裡無能的哭泣，只是懦夫的行為，根本於事無補。眼淚和懦弱是不會博取到別人同情的，這個世界，是要靠實力來說話的。
「大哥，這件事是誰做的，海老先生明顯是被人活活打死的，你應該有線索吧。」秦霄轉回身，臉上陰沉得可以擠出水來。
「你現在情緒還不穩定，先休息一下再說吧！」羅飛重重的歎了口氣，誰都覺得羅飛是個粗神經，但是關鍵時刻卻也表現出了心思縝密的一面。能夠管理二百多人的傭兵團，只是豪爽和耿直，明顯是不可能的。
「是吳翔吧！」秦霄不依不饒的說道，海老先生從來與人無仇，若是非要說和誰有什麼間隙惹來殺身之禍，估計也就只有那天陪自己去煉藥師公會和吳翔那個二世祖引發的摩擦了。
「這個…」羅飛一陣支支吾吾，紙包不住火，秦霄能夠猜到，沒有誰會意外。這裡羅飛和韓笑兩人手下的傭兵都是知道了這件事的元兇，也被羅飛和韓笑警告了不要說出來。
海老先生已經死了，若是秦霄再出了什麼事，恐怕這個事就更悲情了。秦霄可以算作是海老先生留下的唯一親人，羅飛等人沒有誰會願意再讓秦霄去涉險。
秦霄也不說話，臉上閃過一絲狠色，便是大步的朝著門外衝去，此仇不報非君子！海老先生因為自己而殞命，若是不做出回應，秦霄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你瘋了嗎？」羅飛魁梧的身形猛然閃出，伸手按在秦霄的肩頭上吼道。
「大哥，我敬你年長，也一直把你當作我的兄長，但是今天，秦霄是不會聽你的話！」秦霄一把甩開羅飛的手掌，又急速朝著城中衝去。
羅飛見秦霄牛脾氣上來，連忙又衝上前，一把將秦霄死死壓在地上吼道：「既然你也叫我大哥，那麼我更加不能不管你的死活。吳家的家主是達到了五階的高手，你現在這樣過去，又能怎樣，不過是多賠上一條姓名而已，你清醒一下！」
「放開我，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這種事發生，若是龜縮在此，還能叫男人麼？」秦霄雙眼浮上幾縷血絲，也奮力的掙扎起來。
那股蠻力一發作，羅飛也不得已用上了鬥氣，渾身冒出一層淡淡的紅芒，見秦霄聽不進去勸告，羅飛眼中閃過一絲歉意。
「對不住了，小子，大哥不能看著你去送死！」羅飛一掌斬下，落在秦霄的脖頸處，將秦霄直接擊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