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上海風暴 第838章 返回海參崴 文 / 東一方
奕山的使節走到營帳中，瞄了眼穆拉維約夫，低下頭，不敢正視穆拉維約夫的目光，恭敬的鞠躬道：「總督大人！」
穆拉維約夫說道：「找本督什麼事情？」
使節畢恭畢敬的說道：「奕山將軍得知李振拿下海參崴，有意聯合總督大人一起攻打李振。將軍說李振是一根刺，李振存在一天，總督大人就骨鯁在喉，而奕山將軍也坐立不安。故此，將軍派遣在下來商討聯合的事宜。」
「派遣一個使節來，奕山真有誠意啊！」
穆拉維約夫盯著使節，眼眸微微瞇起。
眸子中，閃爍著一抹抹寒光。
使節心中無奈，因為奕山不敢來，才派遣他來。
此刻，穆拉維約夫不是先前露出脆弱一面的老者，腰板挺直，目光如刀，恢復了那個叱吒風雲的東西伯利亞總督的風采。使節被穆拉維約夫盯著，心中發慌，目光飄忽不定的說道：「總督大人，奕山將軍準備發兵三萬，討伐李振。您覺得意如何？」
穆拉維約夫不說話，目光依舊銳利。
使節沉默了片刻，又再一次開口說道：「總督大人，奕山將軍說一定要請您出兵。若是您不出兵，回去後我會被殺的。」
「哈哈哈……」
營帳中哄然大笑，一個個將領笑得樂不可支。
這使節，太有趣了。
使節紅了臉，恨不得打個洞鑽進去。
穆拉維約夫不說話，使節只得繼續說道：「總督大人，奕山將軍說李振很厲害。沒有您，我們肯定打不贏的。並且，奕山將軍還說了，說只要您願意發兵和我們一起攻打李振，願意聽您的安排，以您為首，由你擔任聯軍的主帥。」
大冷天的，使節冷汗直冒，忐忑不安。
他說話的時候，都是語無倫次。
甚至，那略微躬著的腰繼續往下，已經快要成九十度，卑躬屈膝，沒有絲毫大國使節的氣度，淪為一個求人的使節。
丟自己的臉，丟國家的臉！
穆拉維約夫說道：「回去告訴奕山，兩個月之內，我會出兵，讓他做好準備。糧食、武器，都必須準備好。我還要五十萬兩銀子，否則不會出兵。李振只拿下了海參崴，和我有多大的關係呢？沒有！大不了，我帶著士兵撤回伯力城，反正李振下一階段要攻打的是黑龍江，要南下攻打北京，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使節聽後，表情更為難。
這，這不是真正的為難他麼？然而，一想到奕山發飆的場景，再想到奕山面對俄國人卑躬屈膝的場景，他更沒有底氣。最終，使節點頭說道：「好的，我立刻回去稟報奕山將軍，很快會派人前往伯力城和總督大人接洽。」
「去吧！」
穆拉維約夫一擺手，使節轉身離開。
使節離開後，穆拉維約夫說道：「有奕山的三萬軍隊，即使奕山的士兵很差，依舊有用。我們撤回伯力城，整頓士兵，兩個月內再一次出兵。到時候，徹底蕩平海參崴，殺死李振。奕山的大軍是可以利用的。拿下海參崴，再拿下奕山，把黑龍江控制在手中。」
此刻，穆拉維約夫露出了獠牙，謀劃得更遠。
……
清軍軍營，所有人替死去的士兵默哀後，臉上又洋溢著喜色。
所有人，為這一次的勝利感到興奮。一個個都向彭玉麟道喜，因為這一戰全賴彭玉麟的援助，才能一舉擊潰俄軍。再加上彭玉麟不費吹灰之力剿滅了梅德耶夫的一萬軍隊，更是給彭玉麟增加了光彩，讓無數的將領刮目相看。
營帳中，喜氣洋洋。
唯獨，李振的表情從一開始的微笑，漸漸的凝重起來。
他高興不起來，死了五千多人，能高興麼？
五千多具屍體，留在了這裡。
默哀又能如何？能彌補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兒子的家庭麼？
龍熬第一個發現李振表情變化的人，看見後立即閉嘴，不再說話，又以眼神示意魯少川、楊露禪等人。很快，營帳中的笑聲消失，都安靜下來，自覺地站好，沉默不言。龍熬、魯少川等人的心中都有些疑惑，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臉。
李振噌的站起身，往營帳外走。
彭玉麟、龍熬和魯少川等人面面相覷，搞不明白李振的意思。
一行人跟在李振後面，出了軍營，來到戰鬥的山頭。
這裡有無數的士兵打著火把，連夜清理戰場。原本，李振讓士兵駐守，暫時不打算清理戰場的，但胡北王建議連夜處理，因為士兵的屍體凍成冰後，就再難以清理出來。故而，李振委派胡北王負責。胡北王看到李振趕來，跑了過來，抬手行禮。
李振問道：「情況怎麼樣？」
胡北王歎了口氣，為難的說道：「天太冷，屍體都已經凍硬，有的都有了冰渣。士兵和俄軍戰鬥死去的人中，有抱著俄軍一起死的，有咬著對方身體死的……情況非常多，很難清理。」胡北王雙手凍得發青，也是試了試搬動被殺士兵的屍體，很困難。
李振抬頭望天，天已經黑下來，周圍點燃了火把。
無數士兵藉著火把的光，仍在清理屍體。
李振沉聲說道：「這一次死了無數士兵，現在要清理出來，肯定不可能。立即準備柴火，然後潑上烈酒和火油，把戰場上所有的屍體一把火燒了，再按照軍中記錄在冊的士兵名字，每個死去的士兵都準備一壇骨灰，給他們的家人帶回去。」
胡北王點點頭，立即執行。
一堆一堆的乾柴堆起來，一具具被凍硬的屍體放上去，潑上了烈酒，潑了火油，然後一支支火把扔上去。大火燃燒起來，在黑色的夜空下無比耀眼。
「辟啪！辟啪！！」
屍體燃燒，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此次焚燒的不僅是李振麾下的士兵，連俄軍士兵的屍體也都一起焚燒。李振知道骨灰分散下來後肯定分不清是誰的，但至少能給每一個死去士兵的家人拿一壇骨灰回去，讓士兵們的家人有一個念想，這是李振編造的善意謊言。
火勢燃燒起來後，李振朝燃燒的大火鞠了三個躬，才轉身默默離去。
軍中將領皆是如此，鞠躬後離開。
這時候，再沒有一個人的臉上能帶著笑容。這一場大火從晚上持續的燃燒到第二天早上，還沒有熄滅，到了第二天下午，大火才熄滅。
李振讓士兵弄好骨灰，帶著大軍返回海參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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