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上海風暴 第537章 初見左宗棠 文 / 東一方

    身後傳來的聲音渾厚洪亮，鏗鏘有力，充滿了力量。

    李振停下來，轉身望去。

    入眼處，一個四十出頭的魁梧中年人朝他走過來。

    粗略的掃一眼，李振看清楚了中年人身上的官服，確定走來的中年人官職不高，因為來人穿的是五品官員的朝服，是一個正五品官銜。不過，中年人的面相卻頗為威嚴，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即使不說話，也讓人感到一股壓力撲面而來。

    李振也是身居高位的人，感受到了對方的氣場。

    所謂氣場，說起來很奇妙，但卻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因為這能夠反映出一個人的狀態。眼前的中年人官職並不高，卻氣勢十足。

    他仔細打量，心中微微點頭。

    這個中年人一副國字臉，額頭高准，兩彎眉毛很濃，像是蘸了墨汁一般，兩撇大鬍子掛在唇上，更是顯眼，給人一種剛正的感覺。中年人鼻樑挺拔，雙眼炯炯有神，看向李振的時候神色堅定，沒有因為李振的身份就一副諂媚之色。

    李振琢磨了一下，暗說朝中還有這樣的一號人麼？

    他不認識這個人啊！

    尤其是來人穿著朝服，顯然是去了宮中的，只是皇帝和慈禧都在儲秀宮，這人恐怕是白跑一趟，沒有見到皇帝。見中年人走來，李振抱拳道：「在下李振，閣下是？」

    中年人說道：「湖南左宗棠，目前任職兵部郎中。」

    「左宗棠？」

    李振心中驚訝，立刻卻又恢復了平靜。

    他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說道：「原來是季高（左宗棠字）兄，久仰！久仰！在我回到北京之前，伯涵兄曾經帶著少荃兄以及曾家的兄弟到江北大營拜訪。我和伯涵兄交談的時候，伯涵兄提及季高兄，說季高兄仗義相助，為人豁達豪爽，是不可多得的朋友。」

    左宗棠聞言，驚呼道：「伯涵帶著少荃等人去了江北大營？咦，不對啊！他正在剿匪，怎麼還有空閒去走訪。」

    李振解釋道：「伯涵兄的確來了，逗留了幾天時間才離開的。」

    左宗棠笑說道：「如此說來，伯涵也是羨慕李提督逢戰必勝，想著去看看李提督每戰必勝的法寶，想要向李提督學習啊！」

    提及曾國藩，左宗棠眉飛色舞，顯然是和曾國藩很熟悉的。

    此時左宗棠和曾國藩沒有反目成仇，還是好兄弟。

    歷史上，兩人都出身湖南，是老鄉，並且曾經一起共事。在咸豐皇帝死後，曾國藩率先得到重用，比左宗棠先崛起。左宗棠在曾國藩麾下做事的時候，曾國藩不遺餘力的幫助左宗棠，使得左宗棠自立門戶成為一方封疆大吏。

    只是，兩人的關係卻不長久。

    曾國藩的弟弟曾國荃攻陷天京後，曾國藩聽了麾下眾將的稟報，得知洪秀全的兒子洪天貴福死在了亂軍之中，所以認為發匪作亂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故此，曾國藩向朝廷奏報拿下了南京，並且把所有的悍賊一網打盡，並且特別指出了城破後洪天貴福被殺的事情。

    然而，左宗棠卻在這時候也上了一道密折，說根據金陵逃出來的難民提供消息，洪秀全的兒子洪天貴福在同治六月二十一日從東壩逃到了廣德，被太平軍的將領黃文金迎入湖州府城，並且開始召集太平軍的餘眾。

    當時主政的慈禧看到左宗棠奏報後，對曾國藩大為不滿。

    曾國藩是一個以誠信為本的人，並且相信自己的判斷。他想到按照左宗棠的奏折推測，他就是欺君罔上，這樣的罪名不是曾國藩願意看到的。於是，曾國藩上奏折反駁左宗棠，稱洪天貴福已死，而黃文金是為了召集太平軍的餘眾，才假稱洪天貴福或者，並說這樣的做法是古往今來很常見的事情。曾國藩的言外之意，就是說左宗棠虛張聲勢，想要邀功請賞。

    左宗棠看到此奏後，也是不服。

    並且，左宗棠上奏則自辯，洋洋數千言，辭氣激憤，指斥曾國藩有欺君之嫌。如此一來，事情鬧大，兩人更是你來我往，大打口水戰。這樣的局面是慈禧樂意看到的，不斷的撩撥，以至於曾、左二人的關係徹底破裂，交情付諸東流。

    李振看著眼前的左宗棠，又想到曾國藩，心中好笑。

    這兩個人中，曾國藩的性子沉穩，做事不急不緩。左宗棠卻是做事情風風火火的性格，兩人在一起很容易鬧矛盾，是正常的事情。

    李振問道：「季高兄，入宮有什麼事情嗎？」

    左宗棠輕輕搖頭，隨意的說道：「沒有什麼大事，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李提督，時候不走了，我家中還有事情，告辭。」

    左宗棠和李振關係並不密切，沒打算長談。

    能混個臉熟，就不錯。

    他打了招呼後，立刻藉故離開。

    李振卻說道：「季高兄且慢！」

    左宗棠停下來，問道：「李提督有什麼吩咐嗎？」

    李振說道：「季高兄，我從江北大營返回北京守候妻子待產，會在北京呆一段時間。我聽伯涵兄說季高兄是打仗的好手，經驗豐富，心中很是敬仰。若是季高兄有閒暇，可以來府上一敘，我和季高兄好好的聊一聊。」

    「好！一言為定！」

    左宗棠眼睛一臉，心中激動無比。

    能和李振搭上關係，是他的一個好機會。

    左宗棠是五品的京官，聽上去頗為威風，但是一個五品兵部郎中，無權無勢，而北京城裡面達官貴人無數，他這個五品官幾乎排不上號，見到人還要小心翼翼的。李振卻不同，李振不僅是皇帝面前的紅人，還是赫赫有名的封疆大吏，再加上李振又是兵部尚書桂良的女婿，身份非同一般。

    李振若是在桂良的面前替他美言兩句，他左宗棠就有了翻身的機會。左宗棠激動的告辭離開，走路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李振做上馬車返回，很快回到了府上。回到後院後，李振的精神狀態很差，提不起精神，和芷蘭說了幾句話，就去房間休息。他連續的趕路，精神疲憊，身體已經超負荷。先前見咸豐的時候是強打起精神，回到家中再也堅持不下去。

    他躺下睡覺，直接睡了近一天時間，從下午睡到第二天中午時分才醒了過來。李振醒來的時候，芷蘭正坐在旁邊。

    李振坐起身，感覺恢復了精神，身體也充滿了力量。

    「我讓人給你準備吃食。」

    芷蘭微微一笑，起身朝屋子外走去。可是，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突然靠在門上，伸手捂著肚子，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李振心中大急，躍起身朝芷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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