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上海風暴 第272章 離別上海(3) 文 / 東一方
上海縣，縣府.
後院，書房。
藍蔚雯的頭頂刮得珵亮珵亮的，像是抹了油一般。他隨意的穿著一件黑色錦袍，正襟危坐，神情略顯緊張，眉頭微微皺起，眼中更是充斥著一絲迷惘的神情。
書房下方，坐著一個清瘦的中年人。
中年人面白短鬚，戴著一頂小圓帽，小眼睛，高鼻樑，薄嘴唇，一身藍色長袍，再加上身形瘦削，給人一種單薄的感覺，彷彿風一吹就會倒下似的。
中年人是藍蔚雯的幕僚，名叫段得一。
藍蔚雯歎了口氣，說道：「李大人即將前往廣州赴任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上海，一旦大人離開，上海道台的官職就空缺了出來。得一，你說本官能繼任麼？」
段得一輕輕的掐著短鬚，沉吟片刻，笑吟吟的說道：「能否接任上海道台，就看大人是否和道台大人站在一條船上。亦或者，看大人平時表現出對道台大人的忠心有幾分。」
藍蔚雯毫不猶豫的道：「自然是一條船，還是忠心耿耿。」
其實，李振剛剛接任上海道台的時候，藍蔚雯只想保命，不是死心塌地的跟著李振。當雙方接觸的事情多了，時間長了，藍蔚雯更是親眼見到了李振的作風，還跟著李振連敗洋人，心態便漸漸的發生了變化。尤其是藍蔚雯改變了以往的作風，變得勤政為民後，百姓交口稱讚，甚至有的百姓稱他為藍青天，給了藍蔚雯極大的衝擊。
平常的潛移默化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李振展現出來的潛力。
現如今，李振不過是二十出頭的青年，充其量不過二十三歲，卻已經是廣州提督，牧守一方，成為名符其實的封疆大吏。這樣的人，以後必定是封侯拜相的命。藍蔚雯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沒有後台，能力平平，若是能一直跟著李振做事，以後的官運肯定是更加的順利。
各種因素疊加起來，藍蔚雯對李振早已經心服口服。
段得一察言觀色，又聽了藍蔚雯的話，笑說道：「大人放心，在下料定道台大人離開之前，必定把您推上上海道台的職位上。上海是道台大人的發跡之地，也是道台大人的根基，他不會允許有人來破壞的。大人對道台大人忠心耿耿，所以道台大人無論如何都會選擇大人接任。」
藍蔚雯又說道：「可是，道台大人能行麼？」
段得一搖頭一笑，提醒道：「大人，您忘記了江蘇巡撫許乃釗嗎？」
「許乃釗？」
藍蔚雯的眼中先是露出迷濛之色，旋即恍然大悟，歡喜的說道：「若不是你提醒，本官險些忘記了。當初許乃釗要來對付大人，最終是鎩羽而歸，而且還被大人狠狠的陰了一把。許乃釗心中雖然記恨大人，卻無可奈何。只要大人出手，本官接任上海道台絕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大人英明！」
段得一笑了起來，臉上也露出欣喜之色。
雖然說段得一隻是藍蔚雯的一個幕僚，但是藍蔚雯出任上海道台後，段得一就可以漸漸的走到台前，成為藍蔚雯麾下的官員，替藍蔚雯處理事情。
……
意大利伯萊塔工廠，議事大廳。
大廳中，擺放著一張長方形的會議桌，左右兩側坐著伯萊塔家族的專家和管理人員。正中央的主位上，坐著馬斯這個公司的實際掌權人。
馬斯目光嚴肅，一一掠過左右兩邊的人，嚴肅的說道：「把各位找來是因為李將軍陞官的消息，李將軍即將調任廣州，成為廣州提督。我們的經商範圍現在是上海，局面太小，必須要擴大生意。我想要和李將軍一起南下，在廣州開辦伯萊塔家族的軍工廠。相比於上海，廣州有著更多的外國人，也有著更多的軍閥，我們的武器一定能大賺一筆的。」
「馬斯，你忘了上一次的教訓了嗎？」
忽然，其中的一個鬍子花白的老者說話了。
這個人既是伯萊塔家族派遣跟著馬斯一起來的人，還是一個武器專家。
馬斯搖頭說道：「上一次的事情我自然沒有忘記，我清晰的記得當時背著一根根荊條去認錯。當著無數百姓的面，丟盡了伯萊塔家族的臉面。我知道我們的家族擺脫不了李振，所以必須得到李振的支持。這一次前往廣州辦廠，肯定要提前和李振商量。一旦廣州辦廠成功，就可以賺取更多的利潤。既然擺脫不了，就一直跟在李振的戰船上，和李振一起合作。」
「好，好，說得好！」
老者捋了捋頜下的鬍子，讚賞的點點頭。
……
大利賭場，二樓雅間。
仝四爺一個人靜坐在雅間中，臉上卻是浮現出和藍蔚雯一樣的迷惘之色。仝四已經歸順了李振，成為李振麾下唯一沒有見光的人。李振在上海為官，仝四爺覺得自己有用處，但是一旦李振遷往廣州，上海的情況肯定會有一定的變化。到時候，他想聯繫李振都非常困難，別說是繼續為李振效力了。
唯一的辦法，便是跟著李振遷往廣州。
可是，李振願意嗎？
仝四爺的情況不似其他的正經商人，表面上是一個商人，卻已經是李振麾下的人。想要跟著李振南下，還需要得到李振的首肯。若是李振不同意，他卻蠻橫的去廣州，肯定讓李振不高興。
現在的仝四，就屬於一個患得患失的人。
一會兒，想著自己跟著李振南下。
一會兒，又認為自己不可能跟這李振南下。
兩種想法在腦海中盤旋不定，極為難受。正當仝四猶豫的時候，樓下傳來一陣腳步聲，卻是一個身穿黑色勁服的魁梧壯漢走了上來。這名壯漢躬身行禮，說道：「四爺，道台大人已經到了城門口，開始前往道台府。道台大人派人傳信，請您立刻去一趟道台府，說是有事情商議。」
「好，好，你退下吧！」
仝四的眼睛忽然明亮有神，一下有了精神。李振主動派人找他去議事，顯然是把他放在了心中的。這一刻，仝四心中又升起了極大的希望，認為自己前往廣州是有很大希望的。仝四起身去換了一身乾淨清爽的衣衫，戴上小圓帽，急匆匆的就離開了大利賭場。
在仝四收到消息的時候，藍蔚雯、馬斯等人也收到了李振的消息，都是前往道台府商議事情。很顯然，這是一次全體會議，商議的便是接下來的走向和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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