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章 清空【2】 文 / barbeloz
第二章清空【2】()
我這會兒也已吃得差不多了,倒了杯茶潤了潤喉嚨。環顧四周,皆是古色古香的木製傢俱。以前,我就特別嚮往古人的居住環境,沒想到,如今……
忽而感到有道目光若有似無的向我望來,我猛地轉過頭,盯著還站在桌邊的冬瑩,卻只看到她低眉順目的樣子。
「你……冬瑩?」我試探著問了一句。
「格格請吩咐。」她畢恭畢敬的答道。
「你可會寫字?」
她帶著疑惑的表情,微微抬起頭,但還是答道:「奴婢打小伴著格格讀書,學了點皮毛。」
「那……會寫自個兒的名字嗎?會的話就寫給我看看。」我走到窗邊案前尋了紙筆來,放在她面前。
她接了筆,認認真真的寫下「冬瑩」二字,雖稱不上寫得極好,但字體也算絹秀。
「寫的不錯啊,這是自個兒練的?」我不經意地問道,卻未聽到她的回答,便望向她。
她一激靈,忙答道:「格格忘了嗎?奴婢的名字是格格親自教的啊!」
我教的?我一愣,忙掩飾道:「我哪能忘了啊,就是想看看你這些日子有沒有偷懶,瞧把你嚇得。我很可怕嗎?還是我老是欺負你?」
「格格哪裡的話,奴婢自七歲起就伺候這格格了,格格待我是沒的說,不說別的,光是教奴婢唸書習字,對奴婢來說已是莫大的恩賜了啊。」
「是麼?……」我想了想,看來這個小格格對下人還是不錯的,忽然腦中靈光一閃,計上心頭,「那你再寫幾個字給我看看吧,嗯……就寫寫現在的年號吧。」
「是,格格。」她提筆在紙上細細的寫著。
「那個,也寫寫我的名字吧,還有我阿瑪的名字,官職,都寫給我看看。」我在一旁想了想,又補充說道。
後來,又經過我的旁敲側擊,總算搞清了些自己現下所處的狀況。
「我」的名字叫鈕祜祿?丞瑾,老爸是四品典儀官凌柱,如今是康熙四十三年。
為了不讓冬瑩懷疑,我還特意讓她寫了幾句詩給我看。
「你倒是學的頗認真呢。」
「格格教得好啊!」冬瑩喜滋滋的望著我,「格格您不知道,府裡好多姐妹都羨慕奴婢可以伺候格格呢!」
「這樣嗎?呵呵。」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看來這個冬瑩似乎很感激「我」,「誒,剛才額娘說讓我去阿瑪書房,現在可以去了嗎?」
「哎呀,奴婢差點兒忘了,這就該去了,晚了奴婢就得挨福晉的責罵了。」
我跟著冬瑩在迂迴的長廊裡東拐西拐,終於到了書房。
「瑾兒,快過來,愣在門口做什麼?還不快給你阿瑪請安!」額娘迎過來拉我。
「阿……阿瑪,瑾兒給您……請安……」我艱難地開口道。這拗口的話真難講啊,我在心中歎道。
「嗯,這些日子,自己可想明白了?」威嚴的男低音響起,嚇了我一跳。
想明白什麼?我求助地望向額娘,她正焦急地朝我使眼色。意思好像是叫我別惹阿瑪生氣。
——識時務者為俊傑,既然他是「我」老爸,在這裡我還得靠他騙吃騙喝呢,管他什麼事,先應過去再說。
想到這裡,我柔順地答道:「想明白了。」
話音剛落,中年男子轉過身來,眼中閃過一些詫異,但轉瞬即逝:「當真想清楚了?不準備違逆阿瑪的意思了?」
「是的,阿瑪說的總是對的。瑾兒自當聽從。」這樣說總沒錯吧?看這個「阿瑪」的反應,這小格格以前應該還是個叛逆的小鬼。
我心裡琢磨著,眼光不經意對上額娘,她正寬慰地看著我,面色中隱隱有一分不捨。我正納悶,阿瑪的聲音又再次響起:「我的瑾兒,你終於長大了。」他目光複雜地望著我,「過幾日四貝勒就來迎你入門了,你過去後……不要教阿瑪失望。」
沉穩的語調猶如一道霹靂從腦中炸過。嫁人?!「我」才十三歲啊!怎麼……忽然,想起先前額娘似乎也講過這事兒,自己那時還未注意,又想到古人都是早婚的,而且還三妻四妾!原來,我剛才所謂的自作聰明,其實只不過是自掘墳墓的舉動。想著,便覺眼眶有些酸脹。
「瑾兒,你……可還有什麼要對阿瑪說的?」
還有什麼要說?我冷笑:「阿瑪作下的決定,女兒自是該遵從的,只是……」我頓了頓,還是問出了口,「阿瑪認為,瑾兒會幸福嗎?」
我定定地看著他,他臉上瞬間閃過無數神情。驚訝,無奈,歉意,堅決,探詢……但卻始終未發一言,最後,依舊停留在冷漠上。
我歎了口氣,是啊,在這個女人並不被重視的年代,談什麼幸福?太虛無飄渺了,在他們的眼中,身為女人,只需要本本分分地負責延續香火就行了吧。思及此處,我冷聲道:「一切全憑阿瑪作主,瑾兒,無話可說!」說完,我便離開了書房。
渾渾噩噩地由冬瑩扶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我甩開她的手,自己鑽進被窩裡。從小受了委屈,我就會這麼做,似乎這樣就可以把所有的事隔絕在外面,只是,真的可以永遠逃避嗎?我,能躲得了多久?到底是因為什麼讓我到了這裡?為什麼是我?為什麼偏偏是我?!
我終於抑制不住,窩在被子裡嗚咽起來。
「格格,你別傷心了。」
「格格……」
冬瑩在旁安慰著,聲音特別無措。
「格格何必這樣傷自個兒的身子,前些日子您為了不嫁給四貝勒折磨的已是差點兒就……」冬瑩頓了頓,聲音裡帶了絲哭腔,「這麼深的湖水您怎麼竟一絲兒都不猶豫地就……格格您……」
丞瑾投過湖?我一驚,掀開被盯著她道:「你說什麼?」
她似乎被我嚇到了,噤了抽泣聲,眼眶仍是紅的,又像下了決心似的答道:「格格,奴婢本是人微言輕的丫環,原也沒什麼資格說格格的不是,只是……只是格格,您犯不著啊,四貝勒對您也已是不錯的了,那時您當著他的面兒投的胡,是他將您就上來的啊!他還讓奴婢們不要告訴老爺福晉,硬是將這事兒壓了下去……」
她投湖了?!所以,我來到了她的身上……丞瑾啊丞瑾,你留下這麼個爛攤子,我又該如何收拾呢。我無奈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