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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210 敵情明朗 文 / 白翼龍

    210敵情明朗

    劉霞對高文舉的安排沒有任異議,雖然她也察覺到了這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但她畢竟涉世未深,並不能從這些氣氛中找到真相。而高文舉安排他去的地方,又是她心中最記掛的所在,當然不會反對了。高文舉讓魯洪分出一半人來隨著老安一同護送劉霞,目的地是六七十里外,真定府地界的相橋鎮,那裡是李至的老家所在之處。老頭這幾年在朝裡雖然也幹過些不得人心的勾當,但卻對家鄉的人非常友善,修橋鋪路的事沒少做。尤其著名的是他出資為家鄉修了一座規模相當宏偉的石拱橋,鄉親們便很念恩的把那座橋稱為」相橋「,順帶著連他老家所在的鎮子也改名為相橋鎮了。可見老頭在家鄉的群眾基礎還是相當不錯的。

    龍呤雲和朱家兄弟幾個月前在當地尋找落腳點時便將這種情況反映給了高文舉,並且很隱晦的告訴他,李至父子在家鄉口碑極好,因此,扳倒老頭的高文舉便成了當地人嘴裡的惡棍。這個消息讓原本打算在當地開一家高昇分店的高文舉很無奈的放棄了這個計劃。他知道自己和李至的事已經鬧的天下聞名了,高昇的名頭若是傳到當地人耳中,搞不好有人給門上潑糞的事都會發生。老百姓就是這樣,他們才不管什麼公理天道,大是大非,誰對他好才是實實在在的好人。高文舉甚至還收到一個讓他哭笑不得的小道消息,相橋鎮許多受過李至父子恩情的人都在家裡給老頭立了長生牌位,得知老頭被高鵬這個」奸人「所害之後,也在茅房給高文舉立了個牌位。位置不同,待遇也有差別,每天給李至是晨昏三柱香,對高狀元則是早晚兩泡尿,就算咒不死,噁心一把也算是個心意。

    高文舉當然不會跟他們一般見識,這種情況下,也懶的去跟他們解釋,只是確定了李惟熙已經回到鎮上老宅居住之後,便悄悄的做好了行動的準備。而這次來遂城,湊巧遇到了有契丹人進攻的可能,為了不節外生枝,便將劉霞先行安頓去了鎮上自家開設的小茶館裡去準備,順便讓老安將自己準備在那裡的一套武器捎回遂城。

    距離相橋鎮不過六十里,來回百里,又是老安帶隊,半天功夫就返回來了。與他一前一後返回的,還有連夜去傅潛軍中報信的信使,傅潛的軍營距離遂州僅僅百餘里,回來的當然快些,去代州雁門關各處的信使尚未回來。看了傅潛的回信,楊延昭板著臉一言不發,高文舉不用問也知道,不是什麼好消息,估計援兵沒戲了。想想也是,人家憑什麼相信你這邊一個契丹逃犯的話?再說十萬大軍就算要動起碼也有些動靜,軍中的斥候探馬都沒反應,光憑你這麼幾句輕飄飄的話就讓人家發大軍來策應你?實在是太天真了。不過楊延昭原本也就沒抱多大希望,他送這趟信不過是希望大軍那邊有個心理準備罷了,起碼打起來,收到消息出兵的時候不至於太倉促。

    傍晚的時候,幾路信使全都返回了。但看過回信的楊延昭臉色並未有多少好轉。很明顯,他的消息並沒有引起幾位大佬的足夠重視,反而被人家回信譏諷了幾句,被人嘲笑倒無所謂,楊延昭最擔心的還是他們這種態度之下,如果大戰爆發,能不能來得及反應。他將手下比較重要的將佐都叫進了中軍議事,同時也請了高文舉列席了會議。看到那些將佐們極其不友善的目光,高文舉也苦笑不已,這就是眼下大宋軍隊與朝廷之間的關係寫照了。所有掌握軍權的將領們,最不待見的就以屬皇帝派來的欽差了。在他們心目中,皇帝那邊來的人,從來就沒有什麼好事,不是來當監軍,就是要剝奪自家將軍的軍權,要不是就是來尋誰的晦氣,總之沒什麼好東西。

    楊延昭也沒有心思向大家解釋高文舉的來意,畢竟韓平的身份事涉機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在會議上先將各營的任務著重強調了一下,然後又宣佈了即刻加緊城防的命令。同時宣佈了一個讓高文舉很詫異的篩選方案:「凡軍中士卒,父子俱在軍中者,父歸;兄弟俱在軍中者,兄歸;獨子無兄弟者,歸養。」只這一條一宣佈,眾將馬上就變了臉色,他們很清楚這個命令意味著什麼,一般來講,只有在抱著必死之心上戰場前才會有這種決定出爐,可他們眼下絲毫大戰的消息都沒聽到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沒說的,高文舉這裡又彙集了幾道很不友好的目光,得,人家把他當成那個掃把星了。

    楊延昭之所以懶的跟諸將解釋,是因為他已經決定會議結束之後就安排人護送高文舉離開,畢竟高文舉是本科狀元,前途不可限量,沒有任何必要讓人家陪自己在這裡冒險。可在隨後的任務分派中,楊延昭卻受到了諸將的抵制,沒任何一個人願意護送這個書獃子回京,在他們看來,戰前脫離戰場,那就與逃兵無異,這是任何一個軍人也無法忍受的恥辱,甚至還有人冷言冷語的嘲諷了高文舉幾句,大意無非是這麼個繡花枕頭,大戰將起之際,跑這兒來添什麼亂?人家能來,自然也就能走了,不是還有護送他來的禁軍精銳嘛!

    高文舉這才察覺,敢情楊延昭這支部隊,居然連禁軍的編制都不屬於,他們不過是一群邊兵,屬於廂軍編制。難怪楊延昭給各方大佬報信人家愛理不理的了,檔次太差。他們現在這編製要擱在後世,就是民兵、保安團、預備役之類的角色。在傅潛的十萬大軍面前,他們只配給人家跑腿送東西,和民夫待遇差不了多少。

    隨後,楊延昭拋出了契丹人極有可能發大軍來攻的消息,不出秘料,眾將沒人相信。一是契丹大軍駐紮之地距離遂城沿有二百多里,若果然有動靜,肯定會有糧草調動之類的動靜,斥候們不應當沒有察覺。二來就算契丹出兵,這二百多里之間,尚有軍寨十餘處,真打起來,撐個十天半個月的問題不大。分析來分析去,總之沒人相信契丹人會在年前發兵攻打地處要衝的遂城。

    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這麼扯淡,明明已經有了確信,卻不能拿出有力證據來使人相信,看到楊延昭一臉無奈的表情,高文舉心中暗歎一聲,難怪毛太祖曾言,真理有時候就掌握在少數人手裡,此事正當其時。他有心為楊延昭幫幾句腔,可自己這身份尷尬,實在上不得檯面,不出聲都有人用目光試圖將他射殺當場,要真的出了聲,還不得馬上引來眾人的一致討伐?

    不過這時候主帥的優勢就馬上顯現出來了,楊延昭用不容置疑的口氣下達了備戰命令,要求諸將馬上回去執行,在篩選出來可以脫離戰場的士兵之後,把他們組織起來,趕緊送離遂城,然後發動全城民夫,盡一切能力做應變的準備。

    諸將散去,楊延昭只留下了兩個人,向高文舉引見之後,高文舉得知這兩個人一個叫楊星,一個叫岳勝,都是楊延昭的心腹。奇怪的是,並沒有發現有楊傳永的身影。問了一句才知道,楊傳永眼下還只是個小小軍頭,不夠資格列席這種會議。高文舉明白了,這傢伙眼下就是個實習軍官,能讓他帶隊執勤已經是走了老爹的後門了,再讓他列席這種規格的軍事會議難免招人非議。

    用比較隱晦的語言將消息來源向兩人講解了一下,楊延昭這才向二人詢問他們的看法。

    楊星拱了拱手道:「將軍,末將以為此信無論是誰透露來的,都不值得將軍如此看重。今日是三九第二天,正是呵氣成冰的時節,俗話說三九四九,凍破碌碡。這麼冷的天,契丹人就算真有謀劃,也未見得就能如期而動。而且,眼看就要過年了,軍心正是最散的時候,契丹人若真要動手,應該早就動手了,又怎會等了大半年,趕到這冷冬時天才來下手?」

    楊延昭又轉眼看向岳勝,岳勝輕輕搖了搖頭道:「末將不這麼看。連你我都能想到此時軍心鬆散,不宜出戰,蕭達凜久在軍伍,又如何不知?但正是此種情況,才更能打一個措手不及!正所謂軍無常勢,如何可以尋常心態揣摸契丹人?方纔那幾個蠢貨居然還說若是契丹大軍欲動,必有糧草消息傳來,這分明是人云亦云的學舌之語!豈不知契丹騎兵出戰,從不攜帶軍糧?!幾年未與契丹大軍交手,連這點常識都不記得了?!若將軍消息準確,末將可以肯定,如今列在我們對面的二十萬大軍,早已非當日駐紮在彼處的那二十萬漢軍了。」

    楊延昭和高文舉對視一眼,眼中都是讚賞之意,這傢伙一下就看到了關鍵點。雖然沒有全中,卻也**不離十了。因為韓平還說了個消息給兩人,蕭太后為了達到出奇制勝的效果,半年前駐在這裡的大軍用的是漢軍,卻在動手之前的十月期間,悄悄的用契丹精騎逐漸的替換掉了其中的一半人。如果真的發動襲擊,肯定會以這十萬契丹騎兵為主攻力量的。而契丹騎兵與漢軍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們出戰,不需要糧草輜重。

    楊星被岳勝這麼一提醒,皺著眉頭想了想,也覺得大有可能,但還是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就算真的動手,這一路上十幾處軍寨,起碼也能抵擋上幾天,我們到時候向高陽關傅大帥求一支兵來,也不見得就會……」

    「報……」一聲清喝響起,打斷了楊星的話,一個士兵匆匆而入:」將軍!孟副將回來了!「

    楊延昭臉色頓時一喜,還沒來得及反應,一個風塵僕僕的漢子緊隨那士兵匆匆而入,一看到楊延昭就連忙焦聲道:」將軍!趕快備戰!北邊要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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