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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93 文曲星 文 / 白翼龍

    193文曲星

    高文舉用了一個極其簡單的視覺欺騙技巧,讓所有人都對自己的眼睛產生了懷疑。這時候,不只是耶律文傻了眼,就是坐在下面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大宋官員們也瞠目結舌不敢相信。就在方纔,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兩個大小明顯有區別的圓紙板湊到一起之後居然變的一模一樣大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耶律文死活不相信自己眼前的這一切,如果現在承認了自己看走了眼,那豈不是證明自己用來攻擊高文舉的那個視覺論點根本不可靠?如此一來,高文舉的答案自然就成了正確答案。這怎麼可能?一千多年以來,懸而未決的難題,就這麼著被他破解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一定是他們串通起來玩了什麼花樣!

    耶律文看到兩個小黃門一臉疑惑的將兩個約有指甲薄厚的紙板拼在一起左看右看打量個不停。看起來他們也沒能弄明白這其中的奧秘所在。再看到滿座大宋官員包括自己那幾句隨員的眼神,耶律感覺到有些氣短,他強行鎮定了一下,冷著臉走了過去,也不說話,只是將兩個小黃門手中的紙板拿了過來仔細打量,可無論他怎麼打量,這兩個紙板大小完全一到樣的事實卻無法改變。三倒兩倒之後,他發現,自己已經分不清楚哪個是從左邊拿下來的,哪個是從右邊拿下來的了。

    好在兩塊紙板的中間都有個小洞,強忍著心中的疑惑,耶律文試著將兩個紙板又輕輕掛回了屏風上的小釘上,退後兩步再看了一眼,赫然發現,依舊是左邊的大一些,右邊的小一些。他不信這個邪,重新將兩個紙板摘下來,合在一起觀察,很沮喪的發現,兩塊紙板的確一樣大,絲毫不差。

    這一發現讓耶律文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眼睛會產生錯覺,而整個過程中一言未發的大宋群臣自然也樂的做個鋸口葫蘆集體失聲了。因為他們發現,原來自己的眼睛真的會欺騙自己呀。幸虧方才沒有出言阻止高文舉,否則這人可就丟到契丹去了,再被個有心的傢伙添點料,搞不好還會被扣上個賣國賊的帽子在身上,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高文舉冷眼看著耶律文來回折騰,直到他面色蒼白,渾身都微微發抖的走了回來,這才開口問道:「耶律兄如今肯承認自己眼見有誤了麼?」

    耶律文咬著牙,臉色鐵青,他實在無法相信,一千多年都沒有任何人解決的了的詭辯之題,居然就這麼輕易的被高文舉破解了。愣了一會,艱難的開口道:「我承認!」

    高文舉窮追不捨:「既然耶律兄承認眼見之狀並不真實,那日初出與正午之大小不一自然也做不得準了,既然眼見之狀做不得準,自然就應以涼熱之狀為據論遠近了。那麼小弟之言,便應為正解了。耶律兄以為然否?」

    耶律文盯著他看了半天,心中暗道,就算我看錯了,難道全天下的人,古往今來那麼多人全都看錯了嗎?可他不敢說這話,因為眼下這個環境由不得他再如此推脫了,他很明白,只要自己這話一出口,勢必會落個被人看不起,最後還要恥笑一番的下場。甚至他也硬撐著心中的好奇,沒有開口向高文舉詢問這其中的道理所在,只是咬著牙恨恨的點了點頭:「你答對了!」乾脆的回答盡顯光明磊落的王者風範,不過他的肢體語言已經將他心中的猶豫和憤懣完全出賣了。

    好!張齊賢大裁判悄悄向高高在上的皇帝點了個頭,大聲向在座所有人宣佈:「耶律王爺的首道題目,高大人已然答出。請王爺出第二題。」

    話一出口,他明顯看到在場所有人都有一種恍然大悟的表情和後怕的模樣。頓悟的是原來世間果然事事皆有定數,孔夫子未曾解決如此難題是因為他亦未曾發現這個人眼也會出錯。有些聰明些的人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所在,早間太陽初升時,因為有著樹木群山這些東西的襯托而顯的比較大。而當它升到正午的時候,又因為有了整個天空做襯,自然就顯得小了許多,其實嚴格來講,此時的太陽反倒應該大上一些才是正理,否則豈會如此炎熱!而大家後怕的原因,正是方才幸虧不曾出言勸解高文舉,要真的那時候出了頭,這時候可真的沒法下台了。

    高文舉衝著他一伸右手,示意請出題,這囂張的姿勢,已經多少有些後來居上反客為主的意思了,氣的耶律文再度翻了個白眼。

    恨了一會,耶律文也不說話,示意兩個小黃門送上筆墨,提起筆來在那扇屏風上的白紙上刷刷刷寫下幾行大字,一手漂亮的飛白字體看的眾人無不稱讚,看來這位蠻夷皇族在這方面也沒少下功夫啊。

    高文舉定睛一瞧,卻是一首牌子為西江月詞《池中葭》:

    今有方池一所,每邊丈二無零。中心葭長一根肥,出水過於二尺。

    斜引葭梢至岸,適然與岸方齊。請君明算更能推,葭長水深各幾。

    讀一遍之後高文舉馬上就明白了,原來這道題目與早前那個九堤九木一樣,是個計算題,解說開來就是一個正方形的水池,邊長一丈二,正中間長了一支葭草,露出水面的部分有二尺長,將葭草皮斜倒之後,正好挨著岸邊。要求用這個已知條件來求葭草的長度和水深。能把數學題弄的如此文雅,估計也費了這傢伙不少功夫,看來還真是下了本錢想要對付自己呀。

    高文舉再打量了一下耶律文,見他一副長出一口惡氣的得意模樣,看著自己的眼神是充滿了譏笑的神情。不由的苦笑著搖了搖頭,還當這小子能玩什麼花樣呢,結果卻是給自己出了個數學題,像這種剖開了完全是個初中幾何的三角形求邊的題目,他簡直都無語了。這道題目如果用圖形來分解,可以說簡單的不像話,就是以葭草的根、葭草的頂、草尖挨著岸邊的接觸點,這三點為三個角,然後連線做一個三角形,再加上水面與這個三角形的交接正好是這個等腰三解形的一個側高。當然了,對他來講挺容易的一件事,可對於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來講,類似這種計算類的題目,如果沒有一個沉浸此道多年的高手指教,恐怕打破了頭也找不到破解之法,唯一可行的,就只有親自拿模樣做試驗了。

    看明白了這道題,大官的君臣再度集體失聲,眼神齊刷刷的定在了高文舉身上。這道題目對他們來講,實在是太過艱難了,這個時代的數學之類,統統被歸於格物這類的雜家之學,雖然科舉一途偶爾也會從此道上選來幾個英才,可那些畢竟都是小道,誰會用一個只會埋頭玩這些奇『淫』巧技的人去做官治理百姓呢?就算是現任的這位工部尚書張齊賢張大人,看到這道題目之後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知道,這種題目若是扔到工部去,三五日內必然會有人能解出答案來。可放在這裡,畢竟大家都是以研究孔孟之道以求治理國家為主的大員,誰會去搞這些不起眼的玩意?而且眼下這種局面,也不可能讓你靜下心來搞個三五天去琢磨如何答對。這契丹人居然拿出這麼一道題目來考大宋的狀元,果然用心歹毒之至啊。

    高文舉微微一笑,在眾人的注視下輕輕走到屏風前,提起筆來便在那道題目的旁邊畫了一個簡單的示意圖,然後嘴裡喃喃的念了幾個古怪的字眼,那副示意圖一出來,大家自然看的明明白白,就算沒能理解題義的人,看到這副圖之後也是瞭然於胸了。眾人只見他在那副示意圖上做了幾個古古怪怪的符號,隨後又是畫了一連串的大家都看不明白的字符,然後便停下了筆,轉身笑著看向耶律文。

    經過畫圖作業,馬上就一目瞭然,現在已經知道了側高(丈二寬的池中間,距離岸邊六尺)和與側高相鄰的另一個直角邊的長度(葭高出水面二尺),很容易就能算出等腰三角形的兩條邊長為十尺,去掉水面的兩尺,水深就是八尺了。

    耶律文莫名其妙的看著高文舉鬼畫符一般在那裡折騰,越看心裡越沒譜,他吃不準這傢伙到底在幹什麼,有心想譏諷他幾句吧,可自己實在是看不明白他寫的那些玩意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也不敢那麼托大,只好冷眼旁觀,靜等著他的答案,反正每個題目限時只有一柱香,方才第一題目是因為後來要做那個試驗來驗證,因此沒人留意,可如今這道題的時候,香已經重新點上了,看一看,燒了還不到三分之一的時候,高文舉就停下了筆,笑咪咪的看著他。

    耶律文心裡沒底呀,實在按不住,還是問了一句:「高兄可有答案?」

    高文舉點點頭,語氣波瀾不驚:「水深八尺,葭長一丈!」

    平靜的話音聽到耶律文的耳朵裡,卻像大晴天頭頂響起了幾聲炸雷一般。他敢肯定,自己解決此類題目是得了高人指點,卻還是需要幾個時辰才能拿下,而且這道題目是他自己獨立思考了許久才設計出來的,怎麼到了人家手裡完全沒了難度?莫非又是走漏了消息不成?再一想也不應該呀,這道題目設計的本意,就是為了對付高文舉而來的,他壓根就沒對任何人說起過,怎麼會這樣呢?難道這傢伙也有什麼高人指點過不成?而且,他的師傅顯然要比自己的師傅高明上許多呀!這個想法讓耶律文簡直沮喪到了極點。

    別問了,看他的表情,大家就知道高文舉答對了。可高文舉解答題目之時就是當著大家的面做的,結果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看懂他是如何將這道題目破解了的。

    耶律文不可置信的望著高文舉,喃喃的問了一句:「你是如何推算來的?」

    高文舉當然不會向他解釋什麼叫三角形求角公式,什麼是正弦余切,三角形角與邊的計算方法等等這些數學定理公式了,就算說了他也不會明白。可見他一臉求知心切的模樣,又「不忍心」傷害他那顆好學的心,便微笑著湊到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我真的是文曲星轉世,那些符菉便是我從王母娘娘那裡學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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