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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024 初見 文 / 白翼龍

    024初見

    「少爺,咱們怎麼進去啊?我聽說他們這裡把門的很嚴厲,要是沒那個房卡根本就進不了客房部。」趙德才小心的擋在壽昌前方,盯著不遠處的高昇客棧,一頭霧水的問道。

    壽昌毫不介意道:「你不是高手嘛……」

    趙德才激靈靈打個冷戰:「少爺,不能這麼玩啊。據說人家這裡好手不下一百個,咱們再怎麼厲害,那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啊。」

    壽昌聽他不著痕跡的連自己也說成了高手,心頭一陣暗喜,給了他一個寬心的笑容:「你放心啦,我才沒有那麼笨咧。你看我的吧。」

    趙德才雖然手腳靈便,但畢竟沒什麼江湖經驗,對壽昌這種毫無把握的冒險一點支持的意思都沒有,深怕她一個不高興,真要硬向人家客房部硬闖。他可是聽趙元佐親口說過,這高昇客棧之所以這麼貴,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安全。人家這裡僅在開封府備案的護院就有一百二十人之多,個個都是方圓幾百里極有名氣的好手。不管是誰,只要住到人家這裡,生命財產的安全保障那是絕無二話的。

    好像有那麼幾位江洋大盜,曾經趁著夜深打算去人家那裡做一票的,結果連一刻鐘也沒撐下來就全軍覆沒了,除了其中一個運氣好些被打斷了脊樑骨沒斷氣之外,其他幾人都被砍的連個人樣子都沒有了。自打那次之後,高昇客棧就成了那些為非作歹的傢伙們的禁地。

    趙德才清楚的記得,王爺曾經笑著說,依高昇客棧這種陣勢,莫說幾個高手了,就是去上人數相當的高手一起進攻,恐怕也討不了好去。這陣勢,比開封府的護衛還要森嚴。要是公主殿下硬往裡面闖,且不管能不能全身而退,僅僅是平民百姓衝撞金枝玉葉這一條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趙德才越想越為難,便有心將壽昌強行攔下,這樣的話,最多也就是被她罵上幾句,怎麼也好過讓她涉險啊。

    不料,他這裡還沒行動呢,壽昌就發話了:「客棧嘛,不就是讓人住的?咱們也租個房子住不就結了?你怎麼這麼死心眼?」

    趙德才一想,對啊,我這是急糊塗了,只想這個了,怎麼沒想到他這裡是打開門做生意的呢。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又退開半步,小心的防護在壽昌的身邊。

    壽昌大啦啦的向高昇客棧的大門走去,距離大門還有幾步的時候,一個滿面笑容的小二一路小跑的迎了上來:「兩位客官,裡面請!」

    壽昌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嘛,就裡面請?」

    小二回了個燦爛的笑容:「瞧公子說的,來咱們高昇的,除了住店就是吃飯,看兩位的樣子,不像是要住店的樣子,那自然是要吃飯了。來,裡面請,請問兩位,是在大廳用飯呢,還是進雅間?」

    壽昌有些意外,笑著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是來住店的?」

    小二笑道:「兩位一件行李都沒帶,自然不是住店的樣子了。」

    壽昌又問道:「那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是已經住下的客人?」

    小二笑道:「您這是罵小的了。小的一大早開門就守在這兒,今日每一位打這門裡出去的客人小的都看在眼裡,請恕小的眼拙,還真沒瞧見您二位打這過。」

    壽昌笑道:「你這小二倒做的精細。」

    小二又陪笑道:「小的只是個門迎。您過了這門口,就不歸小的引了,瞧,您要坐哪,裡面自有人引領。兩位,裡面請!」

    壽昌回頭向趙德才露了個笑臉,趙德才一臉無奈,只得陪著她向裡走去,雙眼不動聲色的環視一周,一來查看一下環境有沒有危險,二來也怕遇到了上次來時碰到的那個老頭,要是讓他認出自己來,也不知道會不會給王爺帶來麻煩。根據王爺自己的說法,恐怕這高昇裡外的人都很聰明,一個不小心就會暴露身份,王爺那次來這裡就可能被人家認出來了,因此才下令不許他再到這裡來。他可不想因此而為王爺增加煩惱。

    這時,店裡的那個小二也笑著到了兩人面前:「兩位客官,喜歡安靜一些的地方還是喜歡熱鬧一些的地方?」

    壽昌又是一笑,瞧人家的話說的,敢情他這裡全是好地方啊。不過她現在可沒什麼心情和人家開玩笑,見到高鵬才是此行的主要目的。當下微微一笑:「這位小哥,麻煩你帶我去客房部好嗎?」

    小二一愣,連忙換上笑臉:「請問您是會友呢還是……」

    壽昌道:「我也住店!」

    小二很奇怪,但見她一臉正經,卻也不敢把客人向外推:「請兩位隨我來~!」

    小二帶著兩人穿過大廳,進了二門之後,卻是另一番景象,看上去好像到了另外一個院子一樣,兩個打扮的乾淨利落的小廝一左一右站在門口,那小二上前笑著說道:「兩位哥哥,有客人到。」又轉頭向壽昌笑著解釋:「客官請完小心的敬立的一邊,待兩人走過之後才轉身離去。

    壽昌又被門口的小廝帶著進了大門走進門房的登記處。坐在桌子後面的中年人臉色平靜的好像睡著了一樣,淡淡的問道:「客官要住哪等房?」

    壽昌問道:「你們這兒房子是怎麼分的?」

    那帳房道:「我們這裡客房分甲、乙、丙、丁四等,丁等每天一兩銀子,丙等每天一兩半,乙等每天二兩,甲等每天五兩。各等皆有不同……」接著滔滔不絕的介紹起了各等客房不同之外。

    壽昌聽的兩眼真冒小星星,見他兀自喋喋不休,情不自禁的問道:「高鵬住在哪兒我就住哪。」

    那帳房臉色一變:「兩位是來找人的?」

    壽昌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卻也知道這時候要是再硬頂難免露餡,連忙點頭道:「嗯。我來找高鵬。」

    帳房見她面色如常,也弄不清楚她和高文舉有什麼關係,但為了慎重起見還是小心的問道:「敢問閣下與那高公子是何關係?」

    壽昌聞言大喜,這就是說高鵬的確是住在這裡了。連忙點頭道:「我是他表弟。」趙德才一臉黑線,不知道這個親戚關係是從哪來的。

    那帳房聽他如此一說,卻也不敢輕信,只得陪著笑道:「那敢問公子高姓大名,且待小的去通報一聲。」

    按說遇到這種房客有友來訪的事,本用不著老頭親自出面,派個小廝前去和客人確認一下也就是了。可這高公子來頭太大,他實在不敢馬虎,他可是親眼看著平日裡拽的二五八萬一樣的大掌櫃看見人家高公子就如同鵪鶉一樣渾身不得勁,至於高公子下塌的地方,更是兩位東家親自上手打理的,根本就輪不到他們這些人來說三道四。

    最讓人覺得奇怪的是,人家高公子來時那陣勢,那叫一個氣派,光是隨從就帶了一百多,可與其他客商不同的是,高公子帶來那百來個隨從似乎沒有安排到小院裡住,而是被兩位東家親自安排到了一處獨立的院落裡去了。這事裡裡外外都多少透著些邪氣,甚至有人傳言說這位高公子興許是兩位東家的親戚,要真是這樣的話,那眼前這位公子豈不也是東家的親戚?鑒於這個原因,老頭打算親自出馬去向高公子打個招呼,一來興許能在東家眼裡留個印象,二來也可以趁機打探打探高公子的來頭。

    說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老頭這一好奇不要緊,一下把個壽昌搞的手忙腳亂了,她哪裡敢告訴老頭自己是誰啊,要是隨便捏個名字出來,人家去一問還不露餡?眼看著還有兩步路就能和高鵬見上一面了,難道這時候要功虧一簣嗎?

    按說平日以壽昌的性子,若是有什麼有風險的事,她早就抱頭躲避了。可今天不知怎麼的,她就一心想要見高鵬一面,以致於搞到了現在這種騎虎難下的程度。眼看著帳房先生那詢問的眼神,壽昌心裡轉過無數個念頭,終於一咬牙:「你管我叫什麼名字?!快帶我去見他!我這有十萬火急的事,要是誤了事,你擔當的起嗎?」

    趙德才心裡這個汗吶,你扯謊也挑個容易圓的啊,方才一路上都是談笑風生,遊山玩水的樣子,怎麼到了老頭這兒就成了十萬火急了?你這不是誠心不打自招嗎?

    誰料想,那老帳房竟然認起真了。連忙點頭道:「是是是,公子教訓的是,請公子莫要著急,隨小的一起去見高公子便是。」說著還真就起身帶起了路,站在旁邊那個小二見狀連忙出言相勸:「先生……」

    帳房兩眼一瞪:「趕緊忙你的去!去喊老劉來先替我一陣子!」小二莫名其妙的轉身去了,從他邊走邊搖頭的樣子來看,這位心裡肯定全是疑問。

    趙德才很詫異,可又看不出老頭有什麼惡意,還道壽昌的確比自己江湖經驗豐富,心中連連稱讚,再望向她的眼神就變的有了幾分敬佩之色。

    其實壽昌心裡比趙德才更迷糊,方纔那些嚇唬人的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可話已出口,也只得硬著頭皮頂下去了,不料想,這一頂竟然頂的帳房先生親自帶起了路,這一變故讓人驚喜莫名。但想著就快要見到那個能將人說到吐血的傢伙了,心裡卻也有了幾分躍躍欲試。

    跟在老頭後面,壽昌一路上看著分別寫著門牌號碼的小院落和錯落有致的各種房子,不由的稱讚了一句,人家這客棧搞的,真是有意思啊。

    三人左轉右拐的又走了一陣,眼前卻又是一面院牆,跨過圓形拱門之後,順著小道向前走,路的兩旁是一個個獨立的小院落,卻又都沒有門,一眼望去,裡面幾間屋子迎面向人,院子裡還擺著一張桌子,桌子周圍散擺著幾把椅子,每個小院都是差不多相同的格局。看了幾個小院,卻只有其中一兩個裡面有人活動的跡象,其他的好像裡面都沒人。

    「這興許就是他們的甲等客房了吧。」壽昌心裡想著:「這種小院子一天要收人五兩銀子,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的。一個月不就得要一百五十兩?有一百五十兩銀子,都夠買這麼大一個院子了。這是個什麼店啊?下手可真黑。高鵬住在這裡,會不會是被人騙了?他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上這種當呢?真是奇怪。」

    正思量間,帳房先生腳下慢了下來,轉身向一個院子走去,剛一進拱門,趙德才突然一個閃步,輕輕的擋在了壽昌的前面,雙手向手輕輕虛按一下,兩人同時停了下來。幾乎就在同時,帳房的面前突然閃出兩個體格高大的大漢來:「請留步!」

    帳房先生好像沒注意到自己面前突然出來了兩人,差一點就一頭撞了上去,卻被那一聲冷喝嚇了一跳,連忙停下來向兩人道:「麻煩兩位通報一下,高公子的表弟來了。」

    那漢子拱手道:「敢問是哪位表少爺?」敢情人家的確有表弟,而且這位還都知道。

    可帳房老頭並不知道這位表少爺尊姓大名啊,只得回過頭來看著壽昌,希望她自己報出名號。壽昌卻也聽到了對面這位的話語了,又看到趙德才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裡也明白這是碰到高手了,自己雖然跟著趙德才練了兩年功夫,可自己心裡也明白,那些東西用來強身健體還說的過去,要真拿出來和人家過招,恐怕只有自討苦吃。再說她這時候也已經察覺到了對面兩人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了,這種情況下,要是說謊話只怕很難討得到好去。只好來個假裝沒聽到,悶聲大發財了。

    帳房先生跺一跺腳,暗道,這位怎麼這麼不上道啊。你趕緊的亮一亮字號,咱們一起去見見高公子,好讓我老頭子也開開眼,見識見識這位傳說能把人罵吐血的高人啊。敢情老頭方纔這麼熱心主要還是這種八卦心態在支配啊。

    幾人正在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就聽得屋子裡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了出來,接著一個聲音很囂張的說了一句:「頑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條!放下武器,爭取寬大處理!」正是高文舉的聲音。

    壽昌這幾天腦子裡反覆縈繞的都是這個人的聲音,乍一聽到哪裡還能按捺的住,掂起腳尖來大喊了一聲:「鵬哥!我來看你了!」隨著這一聲喊,屋子裡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響了起來,然後又是一陣雜亂的嘲笑聲和分辨聲,房門一下子打開了,一個狼狽不堪的身影踉踉蹌蹌的衝了出來,邊跑邊喊:「是誰?」來的這位,正是高鵬高文舉。

    兩個衛士依舊一臉不相干的堵在門口,高文舉衝過來大喊一聲:「快讓開,讓人進來啊。哎呀!你們搞什麼!」兩人一聽,得,還真認識啊,可他們職責所在,卻也用不著向眾人賠禮,也只是將臉色微微放緩,輕輕的退開兩步,閃出一條道來,由著高文舉和壽昌等人面對面。

    壽昌完全沒想到自己這一嗓子竟然還有這效果,欣喜之下居然有些後怕,看著高文舉離自己越來越近,臉上那股絲毫沒有掩飾的喜悅之情讓她很是忐忑不安,心道看樣子這位是認錯人了吧。

    她哪裡知道,高文舉對某些特殊的稱呼有著非比尋常的感覺。當日張為善叫了一句曉鵬都差點讓他發狂,更別提今天這句「鵬哥」了。

    高文舉方纔正在屋子裡和柳三變下象棋,三年前兩人初識之時,他的圍棋水平遠不及柳三變,可像棋水平卻要超過柳三變一大截。柳三變這兩年老和他下象棋,水平也精進不少,雖說兩人對弈總是輸多贏少,可就算有一點贏的希望都算是好的。再加上柳三變本就天資過人,要對什麼事認起真來,進步的速度那不是一般的快,這兩天沒事兩人就鑽到一塊殺的天昏地暗。有意思的是,兩位朱公子竟然也喜歡下象棋,四人湊一塊一下有了消遣,方纔這一局,眼看著高文舉已經布完了局,發動了全面攻勢,將柳三變殺的丟盔棄甲,狼狽不堪,眼看就要全軍覆沒了,高文舉一時得意洋洋,不免說上幾句解恨的話。就是這句話,引出了壽昌那句急中生智喊出的「鵬哥」。

    由於壽昌當日在高文舉和契丹人對陣之時連著喊了好幾句話,因此她的聲音也在高文舉腦海中留下了淡淡的印記,今天正在全神貫注的廝殺之際,突然聽到一聲熟悉的「鵬哥」,再伴上那股似曾相識的聲音,一下子就把一貫謹慎小心的高文舉驚的亂了方寸。

    先是手忙腳亂的打翻了棋盤,接著要向外衝時又被椅子絆的差點趴到地上,好不容易衝了出來,卻又看到兩個黑臉將來人死死的攔在外面,這種情景如何能讓他不急。

    揮散兩人,高文舉也顧不得帳房先生那奇怪的眼神,加快腳步,匆匆走到趙德才面前,試探著問道:「方纔是哪位喊在下的?」

    壽昌在後面探出頭來:「是我喊你的。」

    高文舉一聽這聲音,頓時大喜:「原來是你!」

    壽昌一愣,怎麼著,認得我啊?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可緊接著,更讓她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這位依舊用這副欣喜若狂的聲音接著問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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