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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南海桃花向陽開 065 海上運輸 文 / 白翼龍

    065海上運輸

    高文舉對這個源賴光不由得刮目相看了,先不說他是出於什麼原因而動的手,只憑他隨意一出手就把顏小山的刀搶到手的過程來看,此人也的確是有兩把刷子的。雖然剛才那一手有出其不意的成分在裡面,但以顏小山如今的身手,在那種程度下,竟然連反應都沒來得及做出來,由此來看,要真的動起手來,顏小山只怕不是對手。

    再看他出手的那一刀,高文舉覺得自己似乎都沒看清楚他到底是用刀劃過了籐源保昌的脖子還是隨意的在他面前揮了一下。直到籐源保昌的那顆頭顱飛了起來,包括高文舉在內的所有人才反應了過來。

    顏小山看著畢恭畢敬將刀捧還給自己的源賴光,拚命的掩飾住內心的震驚,裝做若無其事,十分鎮定的將孟刀從他手中接過,很熟練的反手隨意一甩,一聲輕響,孟刀準確的入了鞘。這一手,經過高文舉的指點和幫助,顏小山又私下裡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苦練,才終於練到了如今這個看似隨意的境界。

    源賴光剛才也是有心賣弄,他見高文舉帶著這些人很輕鬆的就將籐原保昌一夥控制住了,而顏小山又一個照面將籐原保昌的手切了下來。再加上高文舉話裡話外對日本人的輕視,讓他不由自主的起了爭勝之心。殺籐原保昌固然有必殺的理由,搶刀出手,一刀將籐原保昌脖子割斷,又恭敬的還刀,整個過程聽起來好像很複雜,實際上卻在電光火石之間便完成了。

    對於站在當面的顏小山來講,看到的不過是源賴光突然搶到了自己的刀,然後在籐原保昌面前揮了一下,接著又將刀還了回來而已。站在遠處的其他人反應可想而知。

    直到籐原保昌的腦袋被他自己那一腔熱血噴得飛了起來,顏小山才明白,這傢伙剛才出手不但殺了人,還在自己面前顯擺了一把。短暫的失態之後,顏小山才有意的在他面前露了一手還刀入鞘的小把戲。

    源賴光雖然低著頭,但顏小山從他手中接過刀,隨手那麼一扔就還刀入鞘的那一手,也將他深深的震驚了。他甚至懷疑剛剛自以為是對方來不及反應而搶到手的刀,是不是對方有意沒去理會的。自己覺得高文舉一行人行為舉止稍有狂妄,可如今看來,對方的確是有狂妄的本錢啊。

    高文舉見源賴光將籐原保昌殺掉之後,一臉的恭敬,對於這種身懷絕技卻又彬彬有禮的人,去掉他的來歷出身,還是值得高看一眼的。可是他身為皇族成員,抓到一個意圖謀反的人物卻並沒有將其帶回去邀功,卻又是什麼原因呢?

    帶著疑問,高文舉問道:「源將軍,這籐原保昌意圖謀反,將他帶回去處置不是更好一些麼?將軍為何將他殺了?如此一來,豈不死無對證?若是被人反咬一口,又該如何?」

    源賴光正色道:「多謝謝黃島主的一片好意,只是這籐原保昌,實在留不得了。若是將此人活著帶回去,只怕會有更多的人因此而死,搞不好,朝中重臣又要再起波瀾了。到時候,朝野震動,生靈塗炭,源賴光便成了大罪人了。」

    高文舉奇道:「這話怎麼說?」

    源賴光道:「這籐原保昌在我日本國內,名聲極好。朝中重臣多有與之交好之輩。他的同父兄弟籐原伊周如今更是官居關白。若是將他如此帶了回去,不但此前其父籐原道隆大人的名聲要受到牽連,只怕連如今的籐原伊周大人,和那些平日與其來往過密的官員,都要受到牽連。可是,他這一死,一切就都好辦了。」

    高文舉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源將軍身繫百姓,果然是個難得的君子。這籐原保昌,死則死矣,卻能保住一世好名,也算死得其所了。若是將軍將他勇鬥酒吞童子,不幸戰死,卻因此使大家順利的將妖怪打敗殺掉的消息帶了回去,不知道會讓多少人為他的英年早逝扼腕歎息呢。」

    源賴光一臉佩服的看著高文舉道:「島主果然智勇過人。源某的這一點心思,竟然被島主看穿了。佩服佩服。」

    高文舉笑道:「如此說來,源將軍倒是值得信賴之人,也罷,如今,黃某便將籐原保昌手下這幫人盡數移交給源將軍,如何處置,請將軍自行斟酌吧。」

    源賴光忙搖頭道:「不可不可,島主此舉雖然出於一片善心,卻並非上上之選。這些人在島主手中,島主即便使其為奴,卻也不至於使其送了命。若是島主將這些人盡數交於源某,為何籐原保昌之事不匯,說不得源某心狠,只得將他們一併殺了滅口了。因此,還望島主念在上蒼有好生之德,就留著他們做些粗重雜役吧。」

    高文舉笑了笑道:「你倒好心,只是,我對這些人實在沒什麼好感,就轉送了許島主,去做些水。」

    看著停在碼頭那高大的快船,源賴光一點也不掩飾心中的震驚,指著船頭碩大的「消息」兩個字問道:「如此高大的船,是許島主打的?這消息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啊?」

    許大勇搖搖頭:「源將軍誤會了,這船,雖然是在下在用,卻並非在下打的。這種快船,乃是黃島主打造的。這消息號,是第一艘如此樣式的新船,其他的四條比它還要大上兩倍。如今停在五里外的那兩條便是其中的『探索號』和『發現號』。而另外兩條『乘風號』和『破浪號』,如今應該在占城。因為這條船是第一艘此種樣式的快船,故而黃島主將其命名為『消息』號。」

    源賴光再看向高文舉的眼神,簡直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了。源賴光此時的心情很複雜,擺在他面前的這些東西太讓他意外了。這麼大的船,掛了如此多的帆,又有那麼多好手,難怪號稱籐原保昌手下的頭號大將,青田太郎乖乖的做了人家的俘虜。這還只是游離在大宋國門之外的海盜,可以想像如今的大宋已是何等模樣了。

    如今這桃花島的黃藥師又有如此快捷而龐大的帆船,使這些海盜更加的如虎添翼,那大宋是內陸中原國家,或許這些快船並不見得能影響了什麼,可日本卻是島國,源賴光太明白這種快船會對日本帶來什麼樣的影響了。

    想想如今日本國內的形勢,看看這些海盜使用的快船,再想想大宋的背景。若是大宋有了這種快船,那麼日本將不得不完全臣服於大宋腳下了。否則,依許島主所介紹的情況來看,這種船比以前的船快了十倍以上,那麼之前需要一個月的海程,如今三天便可到達。到那時,以日本目前的狀況,又如何與大宋抗衡?

    看來,只有先一步和桃花島合作,將這種大船的打造方式學到手,日本在以後和大宋的交往中才可能取得一席之地啊。

    殘陽掙扎了一番終於沉下了海面,逐漸亮起來的點點星光將天空點綴的分外迷人。夜幕無聲無息的來臨了,一輪半圓的新月皎潔的掛在觸手可及的頭頂照耀著地面。

    沙灘上燃起了大小十幾處篝火,其中較大的一堆篝火前面,高文舉、許大勇和源賴光席地而坐,侃侃而談。而顏小山和許大勇的幾個副將則陪著源賴光的四位家臣坐在對面不遠處,舉著手中的大碗互相敬著酒,隨意的用手中的刀在掛在篝火上方的野味上割下幾塊肉來塞進嘴裡大嚼。

    源賴光手下那幾位天王用生硬的漢話和顏小山他們拚命的套近乎,聲音藉著微風輕輕的飄入了高文舉等人的耳中。源賴光微微一笑,舉起手中的酒碗說道:「這個時候,我們的家鄉已經飄起了雪花,可是這裡卻依然有如春天一般。看來,這桃花島的名字,的確名符其實啊。黃島主,請~!」

    高文舉笑著將酒碗與他輕輕一碰,開口道:「源將軍不必擔憂,過兩日便讓『探索號』和『發現號』送將軍返回日本。順利的話,五天便可將將軍送抵京都附近的舞鶴城,將軍最多再走上三天,定可在新年之前和家人團聚。」

    源賴光不可思議的搖了搖頭道:「太讓人驚訝了,籐原保昌之所以急著要逼我等就範,就是為了要在新年之前趕回去發動政變。雖然臘月這股信風正好向東,而我們的船最快也要半個月到二十天的功夫才能趕到舞鶴城港口。如果真的像兩位島主說的那樣,五天便可到達,那這萬里海途豈不要變得比陸上還要更快一些麼?」

    高文舉微微一笑,並沒有多說。許大勇也是一臉自豪,將手中的酒碗向源賴光示意了一下,笑著灌了一大口進肚。

    源賴光再次向高文舉和許大勇舉碗示意了一下道:「源某謝過黃島主和許島主如此仗義,此番歸國,源某定將黃島主的意思遍傳九州。若再有人前來冒犯,島主盡可放手處置。另外,上國陳仁滿閣下那裡,還請兩位代為斡旋一二,雖然如今日本國內動盪不安,宋國又無暇顧及通海之事。但這通商一事,萬不可廢。否則,離了中原的幫助,日本久居化外,遲早淪為井底之蛙而不自知。」

    高文舉放下酒碗,輕聲問道:「那源將軍的意思是……?」

    源賴光整衣而起,十分鄭重的跪了下來:「兩位島主,源賴光代日本國上下懇求兩位施以援手,搭救日本國民於水深火熱之中。」坐在對面不遠處的一幫人見到這一幕,紛紛停下了嬉鬧,閉上嘴靜靜的看了過來。

    高文舉看了一眼許大勇,示意他稍安,自己開口道:「源將軍這是什麼意思呀?你也知道,許島主久離故土,黃某偏安一隅,我二人如今連自保也是問題,只求能平平安安的過幾天舒心日子罷了。又何德何能去搭救日本民眾?源將軍太高看我二人了吧?」

    源賴光頓首道:「源某雖然久居化外,卻也對中原上邦稍有幾分瞭解。唐末以來,不僅中原點知頻仍,日本國內也是處處戰火,遍地兒狼煙。不怕兩位島主笑話,籐原保昌口中所言自己同父兄弟籐原伊周大人手中可決定政局的重兵,實則僅有區區不到三百人。由此可見日本國內之亂已至何等程度了。如今,中原日漸平穩,民心思治。從許當家有此犀利快船尚且只能游離海外便可知國力之強盛。倘若日本國依舊就此亂下去,實難預料來日之境地。因此,源某懇求兩位島主,念在日本國上下嚮往天朝的份上,施以援手~!」

    高文舉聞言將他輕輕扶起坐下,歎息道:「戰爭都是那些野心家們為了一已私慾發動起來的,為了達到自己那點目的……唉,百姓何辜啊,源將軍一心為民,黃某心中十分敬佩,但我二人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我二人保得將軍平安歸去便是,這援手一事,實在無能為力啊。」

    源賴光差點又跪回來,被高文舉硬攔下之後,鄭重道:「兩位島主有此快船,日本與上幫天朝之間萬里海途朝發夕至,若是兩位島主肯將這快船的樣子……哦,不,若是兩位島主肯用這快船護我國使者與上幫互相來往,幾年之內,便可使日本重新歸於平靜。到那時,這一切便是兩位的大功德。日本舉國上下必念兩位之德,願為兩位塑長生祠,永世供奉。」

    高文舉看了一眼許大勇,老頭明顯被這舉國塑生祠的美好願望打動了,兩隻老眼精光四射,如同一個看到金山的守財奴一般十分激動。

    高文舉微笑著向許大勇打了個眼色,淡淡道:「源將軍言重了,這塑生祠的事,說說也就罷了,當不得真。倒是將軍所說的護送貴使一事,在下想來,確實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將軍你也知道,這幾艘船乃是黃某盡耗祖上所積,傾家蕩產方才打造出來的,為的是保得此地平安。此次一役之後,黃某已無力再承擔這些船隻的開銷了,便全部當做酬勞送與了許島主。而許島主那裡,只怕上下萬餘弟兄也要生活,這護送將軍歸國一行,倒無所謂,可要是將來護送貴使往返兩國之間,這花費上面,恐怕也難以承受啊。不知源將軍對此有何高見?」

    源賴光聽他開口要價,心中大定,猛一抬頭,滿面春風道:「這個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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