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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南海桃花向陽開 009 往事 文 / 白翼龍

    009往事()

    偏廳中,一位威風凜凜的老頭正在和老管家面對面爭論著什麼,旁邊站著一個面貌與他十分相似的精壯少年。馮積善站在父親身後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著那個少年。四個人分成兩對呈鬥雞狀。

    高文舉沒看到廳內有其他人,心裡對那個「馮大人」的稱呼頓時起了疑,卻不便這時就問,開口道:「馮叔,這兩位是?」

    馮有年介紹道:「少爺,這兩位是海壇島許大當家和少當家。兩位當家,這位便是我家少爺,高家莊現在的莊主。」

    許大當家連忙拱手道:「久仰久仰,老夫許大勇,這是小兒許操。專程來謝過高少爺日前的救命之恩。」

    高文舉恍然大悟,這兩位就是在鳳凰嶺上放走的那七個人倒霉蛋的領導啊。連忙客套了一番。

    經過一番雲山霧罩的對話,高文舉總算聽明白了,這兩位今天來不光是為了感謝他當初送的那點糧食。最重要的是想和高家做個交易,就是從高家莊買糧,而讓這兩位七尺大漢難為情的是,他們手上沒錢。

    高文舉看著年近六旬的許大勇滄桑的臉龐上那雙滿懷期望的眼睛,不由的陷入了沉思。這是一群什麼樣的海盜?混到連口糧都接不上了居然還沒解散。許大勇的表情讓高文舉想起了自己前世,為了湊學費去找工作的那段經歷。不由的動了惻隱之心。

    再看了看一臉複雜表情的老管家。高文舉肯定這背後一家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內情。經過幾個月的熟悉,高文舉清楚的知道,以高家莊的實力,養活二千人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是要這樣不明不白的做,實在不合自己性格。

    為了弄清楚事實,高文舉穩住了許氏父子,先安排兩人和隨從住下。告訴他們借糧的事情太大,需要和莊裡其他執事商量一下才能決定。

    晚飯後,高文舉請馮有年到後宅敘話。看著老管家那忐忑不安的表情,高文舉端起茶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輕聲道:「馮叔。從我記事起,你就是咱家裡的管家了吧?」

    馮有年小心應道:「是啊,一晃,老漢已經在高家呆了快三十年了。真快啊。」

    高文舉道:「馮叔,爹爹在的時日,最信任的就是你。文舉也一直當你是長輩。前些日子,為了打鳳凰嶺的事,文舉不得已說了些重話,還望馮叔你別往心裡去啊。」

    馮有年連道:「少爺說哪裡話,是老漢低看了少爺。一直把少爺當成弱不禁風的小孩子,沒想到少爺舉手之間就把橫行鄉里幾十年的一夥強人降伏了。老漢打心眼裡高興,真心的佩服少爺。」

    高文舉笑笑制止了老頭的奉承話,接著道:「馮叔,你我之間,就不用繞彎子了,我知道你有些事不想讓我知道。你不說之前,我也不會去問。我只是想你能告訴我,許大當家到底是什麼來頭?」

    馮有年聞言愣了一會,長歎一聲開口道:「老爺臨終前吩咐過,若是少爺不想知道,就讓這些往事隨他去了。今天,少爺既然開口問了,老漢自當源源本本告訴少爺。何去何從,還望少爺自己做主。」

    高文舉一愣,果然有猛料,心裡不住的思量究竟是什麼內容這麼勁爆,這麼多年自己一點都不知道呢。卻並未在臉上表現出任何渴望的神情,靜待著老頭的下文。

    馮有年見他臉色平靜,暗暗讚歎果然「經一事、長一智」老爺去世之後,這個懵懂少爺居然開竅了,真是老天有眼啊。感慨一陣,見高文舉兩眼直勾勾看著自己,理了一下思路,輕咳一聲,又端起茶杯來抿了一口。為了妥善起見,老頭還是決定只告訴高文舉有關許大勇的事情,其他的事還是暫時緩一緩的好。

    高文舉看著老頭的樣子覺得事情應該比較嚴重,看來需要安慰老頭一下。剛想開口,就聽老頭說道:「這事要從三十年前說起了,經過多年征戰,南唐滅掉了閩國,將這一帶併入了自己的版圖。許大勇,老爺,還有老漢我,那時都在南唐朝廷執事。」

    高文舉一聽,呵,原來都是國家公務員啊。看到老頭一臉激憤的表情,沒敢調侃。又聽他道:「那時,大宋太祖皇帝念念不忘要將唐國吞併,可是後主卻和一幫不知死活的糊塗蟲天真的以為,只要向宋稱臣納貢便可免於戰事。老爺那時年輕氣盛,幾次上書不果後便辭了官。又因此地戰火之後已經荒蕪,反倒比較清靜,便舉家搬至長樂,以圖平安終老。沒多久,我也因直言犯上被罷官下獄,老爺與我多年相識,便通過關係將我搭救了出來。」

    「沒過多久,宋國使了離間之計,後主不由分說將當時的三軍主帥林仁肇賜死,自斷國之棟樑。以至於後來宋國征伐的時候,沒撐多久就舉國投降了。」

    「許大勇是當時水軍的將領,後主投降之時,他正帶著五千水軍弟兄沿海迂迴作戰,結果還沒到地方便收到主降國滅的消息了。正當他們準備依詔書投降時,得知宋軍將領將許多投降了的士兵坑殺了。他們不甘白白送死,又無處可去,只好盤據在海壇島一帶做了海盜。幾經波折,現在能動的只剩下了兩千左右了。」

    「這個許大勇為人很硬氣,當年在朝中他和老爺意見多不相投。而且當時老爺來長樂之時,長樂已歸吳越所有,所以在他眼中,老爺和我都是貳臣。即使他們淪為海盜,老爺聯繫他試圖給他們謀出路時,卻都被他拒絕了。若非如今揭不開鍋,只怕他也難上高家門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何去何從,還望少爺自己做主。」

    高文舉聽他如此簡約的說了一番,心裡卻大大的不是滋味。自己曾當過兵,也經歷過唇槍舌劍遠比槍林彈雨厲害的事情。自然明白士兵永遠只能為政治服務的道理。當主上昏庸,奸臣當道之時,忠良之輩恐怕都只有死路一條。忠於國家的士兵能逃得性命已是不易了。就算國家滅亡了,他們也不應該被如此對待。可是,自己可以借糧給他們應一時之急,總不能一世都養著他們吧,再說這種血性漢子也未必大願意接受人家的好意。得想個長久之法才是正理。再說二千號人,對眼下正缺人手的高文舉來講,的確是個不小的誘惑。

    ……

    第二天天剛亮,高文舉便讓下人請許大勇來商談關於借糧的事情。許大勇帶著兒子滿懷希望的進了後花園。卻看到花園中五個少年一字排開,整齊的打著一套從來沒見過的拳。許大勇久經戰陣,一眼就看出這套拳法是經過千錘百煉才成形的。

    制止了兒子有些不滿的情緒,許大勇仔細的看著高文舉他們的一招一式,心裡暗自思量不已,看了十幾招,越看越是吃驚。對兒子道:「先前子豪說高少爺只帶了幾個人便攻破了鳳凰嶺,雖有其他幾人做證,可是說實話,我並不太相信。今天看了高少爺這套拳法我才明白,這個高少爺,真是個人物啊。」

    許操不解道:「爹爹,這套拳法看起來呆頭呆腦的,有甚好處,便讓爹爹如此看重?」

    許大勇道:「你從小習武,雖說諸位叔伯悉心教導,而且你也的確用心。大家都說你在戰場上可以一敵百,可是依爹爹看,你所學的那些招式,和高少爺這套拳法碰上,只怕走不了十招便會敗下陣來。而且一敗便是性命不保。」

    許操撇了撇嘴,雖然沒說話,但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卻暴露無遺。許大勇見狀微微一笑,他原本並不知道高文舉這麼早叫他來想說什麼,可是現在他卻有八成把握相信,高文舉會借給他糧。心情大好,自然也沒了昨天那焦急和羞澀的模樣。靜靜的等待著高文舉將那一套拳法打完。

    那套拳法打了兩遍之後,高文舉示意四人接著練習刀法,自己向許氏父子走了過來。

    許大勇笑著說道:「高少爺這套拳法攻勢凌厲、防守嚴密,真讓人大開眼界,不知高少爺師從哪位高人啊?」

    高文舉笑著擺擺手:「許叔見笑了,哪裡有什麼高人。小侄從小體弱多病,家父便教了一套拳法用來強身健體而已。花拳繡腿的上不了檯面,哪能和你們這些拿真刀真槍的相提並論。」

    許叔這個稱呼讓許大勇愣了一下,眼眶不由的紅了,心下已明白這是高文舉對他亮了底,當他是自己人了。

    緩過了神,許大勇笑道:「賢侄說笑了,你這要算花拳繡腿,世上就沒什麼真功夫了。就拿現在幾位耍的刀法來說,要是真的兩軍交戰,老夫年輕的時候或許能撐上幾個回合。現在,誠然是一個回合也走不下來。呵呵。」一聲賢侄將兩家的關係拉緊了一步。

    高文舉還沒客氣呢,許操皺著眉頭道:「爹爹,你也太誇張了。」他以為為了糧食,自己老爹居然低頭來拍這書生的馬屁了。雖然不敢當面頂撞,但也不由的發表了一點不滿。

    許大勇大笑道:「小子,你以為你爹真的會去奉承人家?那你也太低估高賢侄了,也低估你爹了。」說著對高文舉道:「還請賢侄指點指點我這不成器的小子。不過可要手下留情啊。」

    許操聞言臉上泛起一陣羞紅,輕聲道:「爹爹~!」眼裡卻充滿了躍躍欲試的神情。

    高文舉見許大勇面色平靜,知道他已猜透了自己心思。這時,場中四人也已練完了刀法。正好借這個機會在許氏父子中取得一點威信。便笑道:「指教不敢當,大家互相切磋一下也不妨事。許大哥少年英雄,看這樣子就知道身手不凡。大家就在這裡耍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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