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五百一十四章 海妖王的眼淚 文 / 高坡
第五百一十四章海妖王的眼淚
神格被活活捏爆後，海妖王生機盡無。在大火的燃燒下，渾身焦黑，掙扎越來越無力，聲音越來越小。
眨眼間，就從一個不可一世的上位神，變成了一個奄奄一息的老頭子！
「克裡斯蒂娜，伊莉莎，佛薩塔」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海妖王喃喃自語，隨著生命力的大量流失，意識越來越迷糊，妻子和親人的音容笑貌在腦海裡一閃而過，想起了許多塵封的往事。甚至，出現了一幕幕幻象。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一個曾威風八面的絕世強者，和一個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別！
「跑，快跑！」
「快」
眼看實力恐怖的海妖王瀕臨死亡，城牆上的士兵大聲歡呼；海族大軍卻瞬間軍心動搖，鬥志全無，烏合之眾般一哄而散，恨不得多生兩條腿，直奔兩千多里外的大海。
連海妖王都被一招擊殺，誰是火神雷蒙的對手？何況，對方還有劍神、精靈大祭祀和魔獸領主等神階強者，即使全軍壓上，恐怕也不夠對方塞牙齒。
在神階強者面前，普通的士兵就像螞蟻一樣渺小，人數再多也無濟於事！
「哼，現在才跑，太晚了！」黃金獅子冷哼一聲，『呼』的一聲飛出去，一槍挑飛一個跑得最快的領域實力的老怪物，大開殺戒，把對海妖王的怒火發洩到惡魔島大軍上。
「殺，把他們都殺了，上！」
「殺」
隨著暗黑大長老一聲令下，暗黑協會的精銳傾巢而出，瘋狂追殺鬥志全無的海族，窮追不捨。面對兇猛的攻擊，很快，群龍無首的海族就徹底崩潰。要麼舉手投降，要麼被當場擊殺，僥倖逃出去的寥寥無幾。
十個老怪物就有八個死在速度飛快的黃金獅子手裡，剩下兩個也魂飛魄散，乖乖地舉手投降。連領域實力的老怪物都不堪一擊，迅速投降，普通士兵就更不用說了。
「楊凌，把福羅薩的族人放出來吧！」看看血腥的戰場，看看奄奄一息的海妖王，雷蒙邊說邊揮手撤去籠罩在他身上的火焰，臉上帶著一絲絲落寞。
海妖王的偏執和瘋狂讓他倍感失望，但是，那和命運抗爭，不屈不饒，屢敗屢戰的精神，卻讓他想起了許多塵封的往事。想起了許多在位面中流浪，客死他鄉的親人和朋友。
放出海妖王的族人？
楊凌很意外，一邊把老巫婆等人召出來，一邊暗暗猜測火神雷蒙的真正身份。陸沉惡魔島的時候，通過強大的神識，他可以確定沒有一個海妖能逃出去。本以為事情的真相沒人知道，沒想到，神龍不見擺尾的雷蒙卻一清二楚。
主神，還是泰倫大陸的位面守護者？
沉吟片刻後，楊凌搖搖頭。根據暗黑大長老的說法，泰倫大陸上宗教林立，別說一般的小教會，就連教廷和暗黑協會的規模都無法形成足夠的信仰力支撐一個具有神職的強者，更不用說更強大的主神和位面守護者了。所以，泰倫大陸既沒有身具神職的上位神，更沒有強大的主神和位面守護者。
神秘的雷蒙很強大，但是，根本就不在泰倫大陸上組建他的宗教。除了在火神山上修煉的弟子外，他根本就沒什麼信徒，所以，不太可能是什麼身具什麼神職的強者。
被楊凌突然召出來後，聞聞空中濃重的血腥味，看看遍地海族的屍體，眾多海妖魂不守舍，提心吊膽，就連身受重傷的老巫婆也揣揣不安，不知道楊凌將會如何處理自己和無助的族人。
「福羅薩，我的福羅薩！」看看不遠處渾身焦黑，奄奄一息的海妖王，老巫婆瞬間不可思議地揉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的幻覺。隨即一聲尖叫，手腳並用地爬過去，眼淚泉湧而出，雨水般滴到海妖王臉上。
本來，她還把族人解救的希望放在海妖王身上，沒想到，唯一的希望也沒有了。更沒想到，實力強大的海妖王竟然受到了比自己還嚴重的傷勢，奄奄一息。
「克裡斯蒂娜，真的是你，我的克裡斯蒂娜」意識昏迷的海妖王迴光返照，伸出不停地哆嗦的皺巴巴的右手，輕輕地撫摸老巫婆的臉，雙眼隱隱可見晶瑩的淚光。這一刻，對楊凌的仇恨，對命運的不甘統統放到了腦後。一萬多年前，和老巫婆初次相識的情景浮上他的心頭，兩人結伴遨遊四海的時光歷歷在目。
那時候，兩人是多麼的幸福，是多麼的逍遙！
他們的足跡遍佈四海，他們的笑聲傳遍大海的每一個角落，那時，他們覺得自己就是無數位面中最幸福的人！
「福羅薩，你的神格呢，你的神格怎麼不見了，福羅薩？」看看海妖王血肉模糊的胸膛，在他身上感應不到任何能量波動，生機全盡後，老巫婆震驚不已，急得淚眼婆娑。
「克裡斯蒂娜，我對不起你，沒了，一切都沒了！」海妖王面無人色，無神的雙眼透出無盡的悲哀，「神格沒了，族人沒了，惡魔島也沒了，一切都沒了。克裡斯蒂娜，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連累了你們！」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海妖王忽然感悟了許多道理，悔悟不該為了脫困而和瘋狂的教皇合作，以致於再次給族人帶來了滅族之禍！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一切都沒了？
看看海妖王身上焦黑的皮膚，再看看不遠處實力深不可測的火神雷蒙，老巫婆迅速明白了怎麼回事，眼淚不可抑制地流了下來。奄奄一息的海妖王已經生機全無，就算是生命主神趕到，恐怕也救不了他一命。
痛！
心如刀絞，令人窒息的刺痛！
老巫婆淚如雨下！
苦苦等待上萬年，好不容易才看到海妖王這朝思暮想的愛人；沒想到，相聚還不到一天，兩人就要徹底分開，苦心經營數千年的惡魔島也毀之一旦。別說身受重傷，就算成為一個高高在上的主神，自己活著又還有什麼意思？
「福羅薩，我的福羅薩，克裡斯蒂娜來陪你了！」親一口氣若游絲的海妖王后，老巫婆突然從空間戒指內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噗』的一聲深深地刺入自己的心臟，狠狠地刺入自己的神格！
和海妖王死在一起，是她此刻最大的心願！
速度之快，『自殺』之堅決，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始料不及，也來不及阻止。
「婆婆，婆婆，你不能死，婆婆」海妖伊莉莎淚流滿面，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死死摀住老巫婆胸膛的傷口，手足無措。
「伊莉莎，別哭，婆婆終於和福羅薩在一起，你應該高興才是！」老巫婆艱難地把手舉起來，摸摸海妖伊莉莎的長髮，喘幾口氣後示意她把自己的頭扶起來，對一旁的楊凌說道：「楊凌大人，克裡斯蒂娜對不起你，但是，我想求你一件事。我們海妖一族犯下了許多罪過，在泰倫大陸所在位面的大海已經沒有了可以立足的地方，各海族部落絕對不會放過我們。求求你看在玉碑和水晶球的份上幫幫我的族人，讓他們可以在你所掌控的位面活下去！」
老巫婆一心求死，唯一牽掛的就是身後的幾百名族人。在巫塔空間這兩天，儘管她恨楊凌毀掉了惡魔島，但不可否認，裡面的環境比泰倫大陸強多了。湛藍的天空，富饒的海域，沒有戰爭，沒有赤潮，沒有任何災難，正是海妖一族千百年來苦苦尋覓的聖地。
但是，除了海妖一族外，楊凌還收了許多海族部落進去。他們和海妖的仇恨不共戴天，只要有機會，絕對毫不猶豫地圍殺海妖一族。除了楊凌外，沒人任何人能命令他們放下屠刀，也沒有任何人能化解他們和海妖一族間的仇恨。
「伊莉莎，快，給大人跪下，都跪下！」見楊凌沉吟不語，老巫婆命令族人全都給楊凌跪下，邊說邊伸手在海妖王身上摸索一會，取出一塊通體漆黑的玉牌，「楊凌大人，傳說，我們海妖一族的祖先來自一個遙遠的位面，這塊神秘的玉牌隱藏了我們的來歷，相傳也是一件威力巨大的神器，是我們海妖一族歷代族長的信物。我把這塊玉牌獻給大人，代表族人們永遠追隨大人的腳步，大人，你一定要收下！」
做海妖一族的族長？
楊凌荒唐地搖搖頭，但看看黑壓壓地跪在地上的海妖，看看淚流滿面的伊莉莎，再看看奄奄一息的老巫婆，歎口氣後說道：「我不需要你的玉碑，也沒興趣做你們的族長。但是，我可以保證，在我掌控的大海，你們海妖一族只要認真悔改，沒有任何人能威脅你們的安全！」
儘管立場不同，但是，楊凌也不得不佩服海妖王屢敗屢戰，不屈不饒地反抗命運的精神；佩服老巫婆數千年來，一個女人率族人反抗海族大軍的頑強。那種不擇手段，為了家人和部落永不言敗的精神，讓他想起了方尖碑上關於上古大巫的記載！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兩者何其相似，都是在與冥冥中的命運相博，自強不息！
「謝謝大人，伊莉莎，記住，永遠也要追隨大人的腳步，千萬記住婆婆的話！」老巫婆邊說邊迴光返照般推開伊莉莎，翻身靠在海妖王懷裡，死死抱住他冰涼的身體。小聲地呢喃一首一萬多年前流行四海的情歌，淚流滿面，一滴一滴地滴到海妖王臉上。
一滴眼淚，就是一分相思！
一滴眼淚，就是一分相愛！
說不完的牽掛，無法言明的真愛！
身體越來越冷，似乎早已死去的海妖王，在老巫婆聲音越來越低的歌聲中，眼睛慢慢地湧出一滴晶瑩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