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百零六章 送別 文 / 江微雨
第三百零六章送別
楊喜也顧不得替身受重傷且姿勢十分辛苦的某人揉後腦勺了,忙出聲兒阻止冰兒:「不用過來了,不小心踢到了床板,沒事兒,床板沒壞,睡吧睡吧,你過來打擾我睡覺,明天還要起早去壯行呢。」
冰兒窸窣聲兒略停了一停,低聲道:「哦,那姑娘你好生睡吧,有事叫冰兒。」然後聽見床鋪的聲音,貌似冰兒聽話地上床了。
楊喜長出了一口氣,忙騰出手來替還墊在自己身下的羅大官人查看傷情,扳過某人眉頭緊鎖的腦袋想查看後腦勺,羅通吸著冷氣:「讓、讓我起來……」
初步預計,自己後腦勺一個大包是少不了的了,還有腰。還有要飯的倒是會坐,有些地方雖然硬卻也是不能隨便坐的,也怪他剛才抱的太緊了,本想著磨磨舒服些,誰知到報應這麼快就來了,舒服過頭就是痛苦了。
楊喜挺羅通的聲音壓抑且痛苦,忙從他身上下來順手輕輕扶起羅通,扶老攜幼地扶上了自己床鋪,壓低聲音:「六哥你還行吧,受傷重不?我聽見應該是你後腦勺受傷了吧,我給你摸摸看看,這地方嚴重了人都容易變傻的……」
楊喜驚駭地看著羅通不是揉後腦勺,而是一手扶腰一手摸……六塊腹肌下面…….
這傢伙難道真的傻了!
天啊地啊佛祖啊上帝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楊喜忙撲過去就摸羅通的後腦勺,一個大包……果然!
楊喜幾乎帶著哭腔了:「六哥,六哥,你還認識喜兒我不,嗚~~~」
冰兒這回要是聽不見就是聾啞人了,又起身叫起來:「姑娘……」
「睡你覺,聽見什麼都當沒聽見,把耳朵給我堵上,否則馬上連夜把你嫁給那獨眼龍!」楊喜惡狠狠的警告冰兒。
這是對冰兒最嚴重的警告了,一般楊喜搬出這手兒,就是不想冰兒管閒事,冰兒現在也明白了,自己家姑娘倒也不會真的就把她隨便嫁人,沒辦法,迅速地縮進了被窩,在被窩裡偷聽。
她就說麼,為什麼晚上外間只留了她一個人值夜,抱琴司棋都忽然被打發去了廂房,原來姑娘跟羅公子要約會啊呵呵呵。
別的不說,那有點兒『激動』的六哥倆字,冰兒可是聽的清清楚楚的。
楊喜極愛你知如喪考妣了,哭喪著臉來回扒拉羅通的臉:「六哥六哥,嗚~~~,認識我不?嗚~~~我這是幾個手指頭?嗚~~~」
「三個,你不是那個騙我麵條的要飯花子麼。」羅通感覺頭更疼了,渾身上下都疼。
楊喜聽了更驚,居然……居然記憶倒退回到七八年前兩人遇見的時候了,完鳥:「六哥,嗚~~~我會想辦法讓你把忘記的事情都想起來的,嗚~~~」
羅通覺得自己還是直接一些的好,不然不知道這要飯的要嗚到什麼時候,時間有限浪費不得啊:「唉,我沒事兒,就是有些地方疼的厲害,也沒變傻……」
這誤會是不是有些大了啊,他沒做什麼容易讓人當傻子的事情吧?
啊?楊喜顯然還有幾分不太確定,臉上掛著幾滴淚珠指了指羅通的腰和……胯間:「那你怎麼一個勁兒滴摸……」難道這傢伙一下子摔成色情狂了?剛剛也沒有撞到這個地方吧?
羅通頭大如斗,面無表情地:「剛剛被你撞上了,受傷了,你趕緊去拿金瘡藥和活血化瘀的藥給我看看吧,不然以後我們家斷子絕孫了,就是你今晚造的孽了。」
啊!居然如此嚴重!
長公主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撓死自己啊!
那個地方可是十分脆弱的,自己體重和力氣……楊喜不敢想了,趕緊爬起來跑去一邊的虎皮兜囊那裡,手忙腳亂地倒出一堆瓶瓶罐罐,藉著燈光撿出來兩個用的上的,轉身跑了回來:「六哥,你估計嚴重不?不覺得你不會這麼倒霉的!要是沒出血,還是別用金瘡藥了,用這個活血的推拿一番吧……一般都是推拿筋骨什麼的,你這個應該是海綿體……要不你自己先診斷一下再說?」
楊喜實在覺得,那地方應該不太適合推拿,還活血……
羅通很痛苦地:「不行,我的腰也受傷了,你一起給我看看,先看腰吧,那裡還能忍住。」
楊喜這個倒是毫不猶豫地,忙幫助羅通翻身過去,都不敢看羅大官人的後腦勺了,伸手在羅通指示的地方按了按揉了揉,感覺不出來什麼倒是,忙倒手心上一些虎骨酒,搓熱了雙手開始給羅通按摩腰部,順手在周邊地區也敲打幾下。
把羅通舒服的差點兒哼哼出來,好歹忍住了。
楊喜看羅大官人緊繃的背部,還覺得這傢伙在忍耐痛苦,越發內疚。
揉了背,又幫助羅通翻過身來,看了看仍然腫脹的重點部位,這她可下不了毒手,遲疑道:「六哥你感覺現在好些沒有,這個應該屬於泌尿科吧,我不擅長,要不……我送你回府找太醫來看看,人家專業啊,別耽誤了公主府的大事兒。」
羅通一臉痛苦:「不行,讓別人看多丟人,我還不如死了算了,我相信你。」
楊喜抹了把臉:「其實你小時候應該給不少人看過,有句話不是說麼,男人屬於大眾的,你平時也不是害羞的人啊。那啥……你能不能別相信我,其實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萬一誤診了……」她根本就沒見過實物,根本沒個對比,誰知道什麼叫做正常的啊。
「算了,讓我們家斷子絕孫吧,反正我不在乎這個,就我娘和太后老太太在乎,你別管我了,讓我躺會兒喘喘氣兒,然後回去吧,其實今天我是來跟你告別的,戰場上刀箭無眼,我要是回不來了,我已經囑咐我娘把親事退了,不能耽誤了你……」
楊喜受不了了,最怕這種生離死別前途未卜的場景了,忙抹了把眼淚:「別說了六哥,你死不了,沒看見穿上我的軟甲了麼,倒時候你把我的流光也帶上,還有一些丹藥……算了,可你這東西我確實沒看過,不大會看啊,還是找太醫吧……」
「讓我死了……」
「好吧好吧,你別死了,你說吧,怎麼瞧,你自己的東西你應該別我熟悉,你指揮我行動還不行麼……」其實想想不就是個身體器官麼,生理衛生課上觀摩過圖片,雖然只是線條的。
唉,想當初曾經有同學力邀她一起看毛片,她愣是臉皮薄了一下,結果……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放在她眼前,她會毫不猶豫地說:「器官清晰不?」
這回倒是清晰了,看看眼前一柱擎天的玩意兒,又看看羅大官人白皙的俊臉,楊喜實在忍不住了:「六哥,我覺得還是你的臉長的好看些。」
……
真醜!
似乎看出楊喜的想法,羅通沒什麼表情但是眼睛晶亮地點點頭:「渾身上下都疼,你感覺看看吧,別耽誤了病情。」
楊喜就是再傻,現在也意識到有些不對了,忍著臉上的熱的難受,按照羅大官人的指示一步步地鼓搗,最後終於把某人的『膿水』鼓搗出來了,貌似病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反正某人滿臉舒適就是了。
楊喜翻著白眼,臉色通紅,當她是小傻子是吧,這傢伙,看來自己倒是不用擔心被長公主撓死了。
順手拿起活血的虎骨酒就要給這廝鼓搗上,羅通忙阻止:「哎哎,算了算了,應該好了,不用用藥了,讓我躺會兒休息一下就行了。」
「那哪兒行,萬一沒有去根兒,將來影響你家傳宗接代,我豈不是罪大惡極!」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兩人也算姦夫『淫』婦了,好事兒不能都被這廝佔了吧。
「沒事兒,這事也不能都靠我自己,還得你努力才行,唉,別抹別抹,這地方可受不得刺激,萬一激發了別的毛病,就不值當了。」
楊喜裝模作樣地收回手:「哦,原來這麼脆弱啊,用不用我給你包紮一下,現成的一捆紗布呢。」
羅通咬牙:「不用,這樣兒就挺好,不能捂著了。」
這要是他出去,腿間一個大包,成何體統。
「不行,一定要包紮,不然我不放心,你這樣兒出去,忽然掉了怎麼辦,剛剛可是受傷挺嚴重的,喜兒我心裡太內疚了,六哥~~~」
楊喜的一聲帶著顫音兒的六哥,把羅通叫的一哆嗦,忽然感覺渾身發冷,忙道:「有點兒冷,先把我衣服給我拿過來,包紮就不……」
沒等他說完,楊喜已經趁著剛剛一聲兒六哥以後又一柱擎天的機會,跟紡紗似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手裡的紗布卷,上下左右翻飛,在羅大官人目瞪口呆之中,身上多了一個纏滿了紗布的紗布錠子!
然後楊喜快手快腳地把羅通的衣物從床邊拿起來,幫他穿上,動作之迅速之有效,簡直歎為觀止。最後惡狠狠地把他腰間的汗巾繫了個死結,呀的,讓你作怪,出不去了吧!
於是,羅大官人離開房間的時候,雖然身上多了幾樣寶貝,腿間更是多了個大疙瘩,幸虧外袍遮著,否則真不知道被馬車上的劉氏兄弟看見會如何作想。
這事兒弄的,這要飯的倒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不過,呵呵呵…….
羅大官人的心情還是很哈皮的,幹勁十足,雄赳赳氣昂昂地打算去戰場上,好好幹一架,多宰幾個韃子。
保家衛國人人有責,沒有大家哪有小家,想當初的大字報好像就是這麼說的吧。
第二天大軍即時啟程,大部隊都在城外的兵營原地待命,至於皇上的臨時精簡了不少的儀仗和隨行文武大臣,則從御街一路出了南熏門,然後轉向西北,幾乎繞過大半個京城才向北而去。
雖然是儀仗居多,但是因為是戰時,隨行的軍隊也很多,盔明甲亮,行列森森,一派肅殺之氣。
各個府裡送行的家眷,就在城門上眼看著親人騎著高頭大馬得得得緩緩出城,一個個臉色淒然。
車粼粼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塵埃不見玉津橋。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
一時之間,雖然不見哭聲,但是穿著長斗篷站在城門上一處不顯眼角落的楊喜,真真切切體會了一把戰爭的殘酷,也有些理解了古人對於征戰親人一去不復返的哀思。
一時不見潸然淚下。
在強大的國家機器和戰爭面前,個人是何其渺小無力,一切什麼情情愛愛兒女私情,不過是過眼雲煙,沒有人,徒有記憶又有什麼用?
羅通一身銀白色的魚鱗鎖子甲,銀頭盔,上面紅色的簪纓隨風輕揚,猩猩紅的罩袍身材挺拔地坐在烏黑色的高頭駿馬上,紅白黑,鮮明的耀眼,晨光熹微下彷彿一面旗幟,漸行漸遠。
旁邊不遠處就是黃色的皇帝車輦。楊喜看不見他的臉,但是遠遠地能感覺到一種跟平時完全不同的氣質縈繞在他身上,凜冽,冷煞。
隱隱的,似乎他曾經扭頭往城頭上看了一眼,向著楊喜的方向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前行。
楊喜今天穿的也是猩猩紅的斗篷,這件是訂婚的時候,公主府的禮品之一,據五姑娘說,羅六郎也同時做了相同布料的一件。
長公主沒有出來送行,估計是有些受不了刺激,說到底,除了公主身份,其實她更是一個普通的母親,羅通就是她的心頭肉,一點兒也不過分。
豈能不疼。
來的是羅五姑娘羅綺年,站在距離楊喜不遠的地方,隊伍離開後,略站了一站,羅綺年臉色也十分淡漠地跟楊喜打過招呼,帶著丫頭僕人隨著別府的女眷離開了城頭。
楊喜今天沒有讓姐姐陪著出來,而是讓九姑陪著出來的,不然別說大娘不放心,就是楊府大夫人也是不放心的,尤其九姑還多了個秘密任務,看住楊喜,這是大夫人周氏暗地裡吩咐九姑的。
大夫人也算見過世面善於識人的,有先見之明,果然料事如神。
楊喜看著遠處連煙塵都不見了的玉津橋,忽然覺得,自己不適合當古代的怨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