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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 文 / 江微雨

    第一百三十章惡人自有惡人磨

    楊喜躲過了眾人的一次大圍剿,竊喜。倒也不是多麼害怕,而是覺得,咳咳,這麼多人到那灰塵滿天的練武場上折騰,太不淑女了,成何體統!

    看大家都去了練武場,她才得意洋洋的從後院走回來,沖個瞪著她的大夫人一呲牙:「嘿嘿,娘啊,您看看,她們多麼欺負人啊,大夥兒欺負我一個,您可得給我做主啊!」

    一邊的大丫頭惜月先忍不住噗嗤一聲兒笑了出來,大夫人更是哭笑不得:「你個死丫頭,平時你欺負別人你怎麼不說讓我給她們做主,這回好了吧,犯了眾怒了,你自己看著擺平吧。惜月,走,我們看老太君去。」

    說完帶著丫頭惜月向鶴園而去。

    楊喜做了個鬼臉,也轉身進了自己房間,冰兒正在外間跟丫頭們學刺繡,看見楊喜進來,忙起身:「姑娘沒出去麼?」

    楊喜擺手:「繼續忙你的,不用管我,我拿點兒東西馬上就出去。」

    「啊?姑娘要什麼,冰兒給您找吧?」楊喜房間的東西,絕大多數都是她收拾整理的,放哪裡也是心裡有數。

    楊喜停住腳步,笑了笑:「你繼續繡花,別進來啊。」這小丫頭,做事倒是挺用心,也挺老實,就是有點兒膽小怕事外加死心眼兒。

    冰兒繼續坐下跟丫頭們忙活,楊喜進去從房樑上拿過一個小包,拿出昨晚上弄回來的兩瓶酒揣到了懷裡,拉攏斗篷,倒也看不出來。即便不穿斗篷看的也不是很明顯,冬天都穿著棉衣,本來就鼓鼓囊囊的。

    很快到了馬廄,昌叔正盤腿披著皮襖坐在炕上,對著一個黑胖的半大小子訓話,一看楊喜進來,隨手把那已經被他訓的有些冒汗的小子打發出去,招呼楊喜:「喜兒姑娘來了,我這裡腌臢,也不招呼你坐了,有什麼事情?」

    楊喜拿出兩瓶酒放到小炕桌上:「孝敬昌叔你的,可不許給人知道啊,誰都不行,這可是喜兒通過秘密渠道弄來的,不容易啊,呵呵。」

    楊昌原本有些萎靡的神色立馬精神了,雙眼放光地看著那兩隻精緻的瓷瓶,快速地拿到了手裡:「好好好哈哈,誰也不說誰也不說,我偷著喝,哪個王八蛋也不會知道的,放心放心,昌叔省得,省得嘿嘿……」酒鬼嘴臉暴露無遺。

    當然也沒忘了正經事兒:「今天白天我還讓楊勇給小毛驢遛了遛,毛兒也好好梳理了一遍,你放心吧哈哈……」

    這邊說話,那邊眼珠兒就落到酒瓶沒離開過,伸手打開一個瓶塞,嗅了嗅,滿臉吸了大煙似的陶醉的差點兒跟一張褥子似的直接貼炕上。

    看的楊喜直搖頭,說了聲走了就出了房門,到了馬廄裡,去看看小寶吧。

    結果一看,果然小寶今天看起來格外精神,身上的毛毛給外的順滑服帖,那淺褐色的皮毛上的朵朵小菊花,格外的清晰。

    楊喜心裡挺高興,不錯,昌叔倒是挺辦事兒的啊,不枉她這麼冒險從公主府裡給他走私好酒,要知道,這事兒是越干風險越大啊,酒少了,一次兩次沒什麼,次數一多,人家公主府可不都是傻子。

    尤其是那兩隻看酒窖的狗兒,精著呢,下次去還得帶點兒從採花賊那裡弄來的迷藥和肉包子,成本真是越來越高了。

    楊喜摸了摸小寶,小寶用大舌頭舔了舔楊喜手心,十分親密,楊喜忙掏出兩塊灶糖餵給小寶吃,這廝大驢板牙估計不會給黏住。

    伸手解開韁繩,她打算帶著小寶遛遛去,去樹林子,順便瞅瞅,能不能再遇見那龐家的兔子了。

    楊喜後來一琢磨,覺得那小傢伙貌似不是真的就像兔子,鼻子眼睛都水汪汪的有點兒紅,好像應該是剛剛哭過,碰巧被自己發現了。看他的穿戴,應該是也公子少爺之流,至於跑出去哭鼻子麼?

    楊喜可是清楚地記得,當初在酒樓被自己打了一巴掌的那個惡少,也是龐家的,看年齡,應該比那兔子打了兩歲,可這一家出來的兄弟,差距也太大了吧。

    看也知道,一個膽大包天,是個徹頭徹尾的小惡少。另一個呢,那個小樣兒,徹頭徹尾的就是一隻膽小怕事的兔子。

    還有那位龐玉潤姑娘,也是很有些王霸之氣的,別看是個姑娘家。

    楊喜一邊想著自己遇見的兩個龐家的人,一邊溜溜躂達的來到樹林子,先帶著小寶隨便溜躂了兩圈,然後來到牆根兒那裡,看了看,直接拍了小寶背部一下,借力上了牆頭兒。

    站牆頭看了看,沒看見人,但是遠處隱隱的似乎有吆喝聲兒,挺熱鬧,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看不大真切,有林子和一些假山迴廊的擋著,影響視線。

    楊喜在牆頭上溜了溜,便下來直接騎到小寶背上,牆根兒處地勢比較和緩,不像林子裡面,是個不規則的小山地。

    就這樣兒,楊喜坐小寶背上,偶爾餵給小寶點兒零食,一人一驢,走走停停,有時候還往四處望望,看看倏然飛過的野雞野兔或者麻雀兒之類小動物,林子大,又沒人來捉(除了楊喜姐妹),所以倒是成了小動物的樂園。

    楊喜和小寶正懶洋洋的享受難得的悠閒時光,忽然隔壁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貌似不少人。

    楊喜睜開瞇著的眼睛,看了看牆頭,二話不說,忙跳了上去,這熱鬧不看白不看啊,白看誰不看。

    在牆頭上剛坐穩,就見六七個人在林子裡追跑而來,繞著假山在林子裡追逐著,一邊追一邊喊:「公子,少爺,您快回來啊……」

    楊喜凝神細看,被追的人是個少年,跑的挺快,腳下虎虎生風,雖然看個側臉,但是楊喜敢肯定,絕不是那小白兔子,身高也猛一些,更總要的是,那廝雖然在逃跑,可每次一停頓一回頭,後面的家丁都嚇的不敢靠前,這人還怎麼追啊。

    楊喜看的直搖頭也很歡樂,好啊好哇,耗子動刀窩裡反了這是啊。

    她正看的津津有味兒,那少年忽然折身向她這個方向跑了過來,等楊喜看清楚了他的相貌,大吃一驚,不是那個惡少麼!

    距離迅速拉近之中,惡少一抬頭,也看見楊喜了,開始還愣了愣神兒面露疑惑,亟待看見楊喜衝他呲牙咧嘴做鬼臉兒,兩條劍眉一軒,想起來了!

    這不就是那個在酒樓裡打他的那個傢伙麼!

    本來因為犯了事情被家裡捉拿的少年,忽然眼睛噴火,一下子速度快了不少,直奔楊喜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指著楊喜:「你們趕緊給我抓住那個臭丫頭,公子我重重有賞,快!」

    至於他自己,更是拔出腰間的短劍,一手持劍直奔楊喜而來。

    楊喜也不動彈,坐那裡笑著道:「惡少你又要強搶民女了啊,哈哈,有本事你上牆頭來捉我啊哈哈……」這世道,真缺這種紈褲子弟,不然大俠多寂寞啊。

    少年很快來到牆下,牆太高,夠不到,他可沒楊喜那兩下子,能蹦上去,回頭一招手兒:「你們給我上去把這小娘皮弄下來,不然看見少爺我手裡的劍沒有,誰不聽話,我一劍結果了他!」

    話說的鏗鏘有力,手上的傢伙也晃的挺嚇人,可家丁們就是不動彈,其中一個領頭的支吾道:「公子……隔壁是楊府……老爺還讓你回去……」

    「管他是楊府還是郭府的,快點兒,再不聽話,我給你們放血!」

    家丁一個個一臉為難,還是沒人動,楊喜更樂了:「看吧看吧,你家的下人都比你明白事理,我是你芳鄰啊,你居然拿刀弄槍的嚇唬女孩子,太沒風度了,太不像話了,我告訴你啊,我們府裡的女孩子,可不是好欺負的,你要是敢對我不敬,等著挨巴掌吧。」

    惡少抬頭一看,楊喜踢著兩條小腿兒,言笑晏晏地看著她,別提多得意了,本來就一肚子火氣的他,更是暴跳如雷,一把拎過一個家丁,咬著牙:「你給我哈腰站穩了!」

    家丁這回不敢不聽,這位公子可是個暴戾的,不聽話真敢捅人,苦著連彎著腰等著被踩。

    惡少拍了拍那家丁的後背,抬腳踩了上去,家丁慢慢直起腰,惡少伸手正好能夠到牆頭兒,扳住牆頭,一翻身也上來了。

    楊喜還是沒動,笑瞇瞇的看著幾步遠處的惡少:「來啦,能站穩當不,掉下去可別怪我啊……」說完一揮手,一道白光撞上惡少的小腿,一下子沒站穩,趔趄兩下掉了下去,正掉到那剛剛直起腰來的家丁頭上,兩人頓時摔做一團兒,地上都是有厚厚的落葉和枯草,倒也不至於受傷,就是有點兒掃面子。

    少年也是個脾氣大的,立刻跳起來,知道上牆也白上,用眼睛一掃,到一邊兒撿起一根長樹枝,兩步跳了過來:「臭丫頭,找死,敢戲弄本公子!」

    大樹枝被他舞的呼呼生風,奔著楊喜身上就掃了過來。

    楊喜還是用阮煙羅,電射出去纏住那大樹枝的一個分叉,笑嘻嘻的往回來拉,結果很意外的是,居然沒拉回來!

    「咦?行啊,小子,挺有力氣,再來再來,嘿嘿……」說完繼續用力拉。

    少年自然是憋足了勁頭往回拽樹枝,一時之間,兩人跟拔河似的較上勁兒了,居然僵持了半分鐘之久。

    楊喜的力氣自己知道,雖然比姐姐楊排風小點兒,只怕不比大公子楊宗保差就是了。

    沒想到這少年十五六歲的年紀,力氣倒是不小,她也看出來了,這廝功夫稀鬆平常,沒有專門刻苦練過,看來這體能倒是天生不錯的。

    不過跟楊喜比,還差了點兒就是了,楊喜忽然一鬆手,趁著少年被閃了一下子急速後退的功夫,一下子收回阮煙羅,看著摔了個屁股墩兒的少年輕笑:「你倒是挺有力氣啊,可惜怎麼這麼喜歡幹壞事兒呢?可惜了可惜了,我說你當大俠什麼的多好,幹嘛非得當惡少啊,上次是調戲人家小姑娘,這回又欺負我這小姑娘,你可真真不是個東西!」

    「哼!你什麼東西,敢教訓本公子,呸!我看上誰是誰的福氣,你個臭丫頭懂個屁!你們幾個,趕緊給我把這丫頭弄下來,不然我今天不跟你們回去,看我爹不罰你們!」

    幾個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給少年跪下了:「公子公子,不是我們不想幫您老啊,實在是……」

    少年坐那裡揉著屁股:「是什麼?沒用的東西!」

    「是……夫人說了,隔壁……都是母老虎啊,不讓我們招惹,要離遠兒點兒,公子您就饒了我們吧……」

    楊喜噗嗤就樂了,不愧是夫人啊,就是有見識,知道楊府惹不起,不讓下人惹,可你倒是告訴你兒子一聲兒啊。

    惡霸一看楊喜笑,十分的不爽,橫眉立目:「你笑什麼笑?哼,本公子今天沒帶兵器,讓你個臭丫頭佔了便宜,有種你報上你的名字來!」

    楊喜一點兒不害臊:「我沒種,不報。本姑娘的芳名,豈能告訴你個不懂事兒的黃口小兒,做夢!不過你要是能禮貌點兒,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小樣兒,我有你這樣兒的徒弟,我三天兩頭兒揍你,直到學好為止。

    惡少長這麼大,沒受過這種鳥氣,偏偏確實無可奈何,楊府他也不是沒有耳聞,牆頭上要是個男子也就罷了,一個小丫頭,確實給人無從下手之感,尤其是個比泥鰍還滑溜捉不住的丫頭。

    一時之間,這虎頭虎腦的惡少氣的,胸脯急劇起伏,氣喘如牛,楊喜都怕他氣出毛病來,忙放軟了聲音:「我看出來了,你功夫不怎麼樣啊,要是你拜我為師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告訴你為師我的芳名,我可跟你說,你師父我師出名門,跟著世外的高人學藝八載(多說了三年),不說打遍天下無敵手吧,也差不太多,你可是佔了大便宜了,一般我可不收徒弟,怎麼樣,回去跟你爹娘商量商量,明天這個時候,你再回復我?」

    小惡少覺得有些氣迷糊了,晃了晃,指著身邊一個家丁:「你,扶公子我回去……」

    長這麼大,第一次有這種無力感,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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