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九十五章 又露餡了 文 / 江微雨
第九十五章又露餡了
楊宗英憋了一肚子氣,沒地兒撒,全發洩到吃午飯上面了,本來一個半大小子,平時運動量也大,也是個吃貨,今天中午更是超水平發揮了。
米飯吃了一碗又一碗,饅頭吃了一個……半,這廝平時不愛吃麵食,嫌沒嚼頭,太面,今天因為被氣糊塗了,吃了一個沒發現,第二個吃到一半的時候發現口感不對了,忙扔下那半個饅頭。
他娘七夫人從他開始吃饅頭就驚訝的不動筷子盯著她寶貝兒子猛瞧,這孩子轉性了啊?知道那小子把半個饅頭放下了,七夫人才鬆了一口氣,還行,沒出毛病。
吃完了飯一起喝茶,七夫人問楊喜:「怎麼樣,喜兒,今天宗英上課還用心麼?」
楊喜在茶杯上沿瞄了道貌岸然喝茶的小惡霸一眼,然後放下茶杯,端莊地道:「倒也過得去,不過今天夫子讓背詩了,公子當場卻是背出來了,被夫子稱讚了。」
七夫人挑眉,十分訝異:「哦?我兒居然能當場背詩了,難得啊,給為娘再背背吧。」這可真是個歷史性的巨大進步了,她這個兒子,她自覺還是聰慧的,可就是不用心,每次夫子教背詩,他都要吭吭哧哧地折騰半天,為此,沒少被罰回來抄詩抄書,今天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啊。
小惡霸放下茶杯,瞥了楊喜一眼,表情很鎮定,甚至淡定了,其實肚裡已經把課堂上背的詩快速地過了一遍,居然發現都記得,清了清嗓子:我蠢俺沒有文化,我智商很低……」
楊喜肚裡笑的要抽筋兒,表情無比正經,在她快要笑意噴湧之前,小惡霸終於把詩背完了。
七夫人凝神細聽,聽完了很滿意,伸手摸摸小惡霸的惡霸頭:「嗯,不錯,我兒倒是長進了,不但背出來詩了,居然連夫子的語氣都學的十足,將來即可上陣殺敵保家衛國,亦可出將入相為君解憂,文能安邦武能定國,還要多多上進才是。」
「孩兒知道了,定不會讓娘失望的。」不過就是背了首沒用的詩罷了,他娘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再說,這詩,早被那臭奴婢改編了,就是一首罵人的詩,虧他娘沒聽出來,不過罵人的話,倒是挺好記啊。
楊宗英心裡也是嘀嘀咕咕,但是倒是個孝順孩子,在老娘面前,一向聽話乖巧。
七夫人心裡高興,楊喜上任第一天就出了這麼大的業績,不由得讓她甚感自己沒有看錯了,就覺得這丫頭伶俐過人麼,順手褪下腕上的一隻翡翠鐲子遞給楊喜:「喜兒你過來我們院子,夫人我還沒給你什麼見面禮,若是不嫌棄,這個就送你吧,也不值什麼,我瞧著這顏色倒是極襯你的膚色,顯得更加白皙。」
楊喜看了看七夫人,又看了看那明顯很值錢的鐲子:「這個……這是喜兒該做的,夫人不要這麼客氣,可是折殺喜兒了,千萬不要這般,喜兒既然到了芝蘭院,自會當好差事不讓夫人煩心,都是喜兒該做的,其實……喜兒剛來,實在也沒做什麼。」
七夫人一看楊喜推脫,她卻是個爽朗的性子,不喜歡婉轉曲折,索性拉過楊喜的手,順手把鐲子給套上了,然後一邊欣賞一邊道:「嗯,卻是好看,別跟夫人我見外,只管收下就是了,錢財乃身外之物,不值什麼,安心住下就是。」
楊喜看夫人神色忽然有些淡然,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彷彿七夫人話裡有話的樣子,可她實在是咂摸不出來到底是個什麼玄機。
難道是看出來自己不太愛在這裡呆著了?
下午三人去老太君的鶴園練武,上次楊喜去過一次鶴園,本來覺得很有些富麗寬敞了,沒想到還只是前院和中堂,後院過來月亮門,有個更大的園子,或者說練武場更確切一些。
足有兩個足球場大小的院子,一色的黃沙鋪地,邊上假山下花圃旁是一個精緻的亭子,正好面向整個演武場,四周垂著布幔,只撩起對著演武場的一邊。
老太君並大夫人和大夫人周氏端坐在上首,其他幾位夫人和姑娘們分坐在圓桌四周,尤其姑娘們,有兩個還身著劍袖,很是英姿颯爽。
後面則是站了一群丫鬟婆子,烏壓壓一亭子的人。
至於真正上課的大公子和二公子並他們的隨從,都是直接站到了場邊上。
老太君看看人都到了,一頓龍頭枴杖:「開始吧,今天宗保你先跟誰對練?」
楊宗保上前抱拳施禮:「奶奶,我還是要跟大伯娘一起。」
老太君點頭:「好,有志氣,老大家的,你去吧。」
大夫人周氏斗篷下面也是一身戎裝,雖是個年過四旬的夫人,但是身材挺拔顧盼神飛,容貌也就算端正,但是一股英氣勃發,別有一番巾幗娘子的風範。
楊喜之前已經聽楊楠說了,下午的武功課程,都是楊府內部教學,沒有什麼先生,畢竟楊門武將輩出,自有其看家的本領。
要說學生,其實就兩個多點兒,兩個就是大公子和二公子,至於那個多點兒,就是三位姑娘了,因為是女孩子,自然不像男子家裡要求的那般嚴厲。
至於上課的主要內容,一個是步下的近身功夫,另一個就是馬上的功夫了。
步下近身的功夫,眾位夫人以大夫人周氏為最,且最有智識,馬上功夫倒是孟四娘和二夫人為最,箭術以三夫人為最。
而每天下午的武功課,除了這兩項,剩下的時間,則是屏退下人由老太君身邊的青婆婆教導了,屬於不傳之秘。
而步下和馬上的功夫,都是實戰,兩位公子或者三位姑娘,可以自己挑選對手,反正楊府別的不多,就是武藝精湛的長輩最多。
今天大公子楊宗保還是挑戰大夫人周氏。
大夫人周氏用的是寶劍,而大公子則用的是長槍,也是他的馬上兵器,但是今天被老太君否決了,要求他也用短兵器,沒奈何,他只好從書僮手中接過寶劍,也就是那天蘭兒拿出來要砍楊喜的那把-_-|||
兩人很快交上了手,大夫人的劍法如其人,凌厲,狠辣,大開大合,沒有一絲柔弱遲疑的女子慈悲心腸。
大公子也是年少氣盛,初生牛犢不怕虎,敢打敢拚,估計也是料定了大夫人不會傷他,居然招招鋌而走險的拚命打法。
看的老太君直搖頭,對身邊的一個老太太道:「這孩子……還是太沉不住氣啊,急於求成。」
那衣著樸素面容清瘦的老太太淡淡道:「姑娘不必擔心,小孩子,沒點兒銳氣也是不行的,這也是必然經歷的,磨礪一番就過去了,每個孩子不都是這麼過來的麼。」
老太君點頭不語。
憑楊喜的眼光,也是看出來了,這大公子,還明顯不是大夫人對手啊。自己也估摸了一下,真刀真槍的拚命,自己也未必是那久經沙場經驗豐富的周氏的對手,不過要是就這麼練練麼……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嘎嘎。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大公子被周氏一個擰腰邪步穿身而過,閃到了後面,被一腳踹了個馬趴,正式宣告他拚命結束,以失敗而告終了。
難得的是,大公子起身後倒是神色如常地給周氏行了禮,貌似家常便飯,沒有意思氣餒的意思,難得的心性堅韌,楊喜估計,十有**是被打出來了,脾氣打沒了,除了背後苦練,沒別的辦法,技不如人啊。
大公子下場,自然輪到二公子小霸王了,這小傢伙年紀雖小,身高倒是不小,楊喜瞧著,竟然跟自己差不多,不過看看那小臉蛋,還是一粉嫩正太臉,眉眼之間,脫不了的稚氣,雖然也總是假裝大人的言談舉止,可惜畫虎不成反類犬,越發的凸顯他的p孩兒本色。
楊喜接過正太的斗篷,這廝也是一騎裝劍袖,倒也是很有點兒英雄小少年的味道,不過……楊喜怎麼瞧著這廝看自己的目光不善啊。
果然,小惡霸沖老太君施禮:「奶奶,孫兒要跟這丫頭練練,奶奶放心,孫兒會手下留情的。」
楊喜望天,小樣兒的,還留情,是俺留情好不好,你個小不點兒,能有多少情,多少能水兒,井底之蛙。
老太君看看楊喜,倒也沒有冒然答應孫子:「喜兒你怎麼說,要是不願意就讓你家公子換人吧,這個要自願,沒的非讓誰上去不可一說。」
楊喜看了看小惡霸,小惡霸一臉的老子天下第一,丫頭通通靠邊站的夜郎表情。
看的楊喜火大:「謝謝老太君做主,喜兒無妨,陪二公子練練也是應該的,只是喜兒只會些花拳繡腿的,要是一個不小心傷了二公子就不好了,還請老太君讓二公子另請他人吧。」
這話裡的意思,就是二公子連花拳繡腿也不如,夫人們都是長輩,倒也沒覺得怎麼,只是看楊喜那小樣兒挺好笑,小惡霸可一點兒不傻,反倒聰明的緊,聽了楊喜的話,來了脾氣了:「奶奶做主,孫兒不怕受傷,將來孫兒長大了要像父親和伯父們一樣上陣殺敵,堂堂男兒,受點兒傷算什麼!孫兒倒要看看,一個燒火的丫頭能有什麼本事大言不慚。」
老太君覺得有趣兒,連幾位夫人也都笑了,遂道:「好吧,你倆都要當心些,點到即止。」
楊喜也脫掉身上的外套交給楊楠,看著拎著寶劍上場的小惡霸,自己還真沒帶兵器出來。
老太君也看出來了:「喜兒你要什麼兵器,我們這裡都有,要長的去那邊兵器架子上自己取去吧。」
楊喜略一合計,還真別拿兵器了,刀槍無眼,傷了自己不大可能,要是自己失手傷了小少爺,那罪過可就大了,可也不能表現的太出挑,楊府也是臥虎藏龍的人家,自己一個混吃騙喝的丫頭,還是別班門弄斧了。
再說,財不露白。
所以楊喜一般活動關節,眼睛在四週一踅摸,看見一樣熟悉的物事兒,得了,就是它了。
二話不說,跑到演武場一角拿起放在角落裡的大竹掃帚,這玩意兒好,出馬一條槍,一拍一大片,還沒有什麼實際殺傷力,最重要的是,總能讓她想起這小竹掃帚pk小雞毛撣子的輝煌戰績來,嘖嘖,緣分啊。
拖著個大號的竹掃帚來到場地中間,先對老太君施禮:「老太太,喜兒就用這個吧,在廚房幹活經常用這個,比較熟悉,刀劍什麼的,喜兒眼生啊。」
……
……
眾人同時無語了。
反正兩個小孩子,大家也沒放在心上,反倒是都替楊喜擔心些,同樣近身功夫不錯的五夫人馬賽英也不用老太太授意,直接起身來到場地不遠處監戰,也是怕出什麼問題。
小孩子,不知深淺控制不好也是有的。
楊喜抱著比她個頭還高的大竹掃帚,跟反手持寶劍的小霸王同時抱拳施禮,算是個開打的儀式了。
禮畢小惡霸根本不客氣,飛步上前一個力劈華山劍當刀使,劍借刀法,直奔楊喜頭上削了下來,居然也帶著空氣的嘯音兒,明顯這傢伙力氣是不小的,他爹七將軍在楊府眾兄弟中就是以力氣著稱的。
龍生龍鳳生鳳,七將軍的兒子能舉重,這倒是一點兒不假的。反正這小子每頓五六碗飯沒有白吃就是了。
雖然寶劍來勢迅猛,楊喜倒也不看在眼裡,但是也沒表現的很輕鬆,急忙拖著大掃帚斜著躍開,反手一蓬毛竹稍兒的掃帚頭就橫著扇了過去,帶起灰塵陣陣,楊喜覺得,怎麼看怎麼像妖風,土黃色的妖風。
小惡霸的寶劍也是上等的精鋼打造,不說吹毛利刃,催起碼吹個小樹枝什麼的,還是能利刃的。
楊喜也是沒太在乎,一掃帚掃過去,跟小惡霸的寶劍硬拚了一記。
一時之間,掃帚頭子紛紛化作一蓬蓬的小竹枝,飄飄掉落塵埃,然後……露出了裡面的掃帚桿,還是一截兒燒糊了的竹竿一頭兒。
怎麼看現在的掃帚,都是一燒火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