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十七章 生財有道 文 / 江微雨
第七十七章生財有道
楊喜在街頭漫遊，對著一副活色生香的市井生活畫卷，感覺自己真的就是一縷遊魂。
京城人氏，也都算見過世面的，各國奇裝異服奇形怪狀的人也見的不少，楊喜這個樣子，倒也不算離譜，除了一個小姑娘大晚上的單獨上街，倒也沒幾個人特別注意她。
一股熟悉的香味兒，把她從懵懂之中拉了回來，抬眼一看，直接旁邊不遠處一個小攤子上，正支著油鍋，炸油條。
幾步上前才看明白，其實也不是炸油條，而是一種長條狀擰麻花狀的麵食，也不是正宗的麻花，一條條金黃色在油鍋裡翻滾，味道十分芳香。
楊喜看著看著被勾起了食慾，問一邊忙活的夫妻兩個：「這個叫做什麼，多少錢一根？」
穿著有些油漬的圍裙的老闆娘，站油鍋旁拿著長竹籤子翻動小金條兒，抬眼看看楊喜：「小娘子是外鄉人吧，這個叫做炸面魚兒，一文錢兩個，小娘子要幾個？」
哦，一文錢兩個啊，不貴，一文錢……憋倒英雄漢啊！
在腰上一摸就知道，自己出門沒帶錢！
喵的，這叫個什麼事兒啊，剛剛開始是打算出來穿房越脊夜行來著，沒聽說夜行人要帶錢包的，除非辦完事兒要泡吧，這事兒弄的。
前一世她向來是不帶錢不出門的，錢少了也不出去，省的看見好東西鬧心，如今，到了這裡，貌似沒花過幾次錢，也就吃飯住店的時候花了點兒，後來遇見羅大官人也有人買單了，基本上，楊喜還沒有形成古代花錢的習慣。
在身上摸了摸，一個大錢兒沒有，有些尷尬地對老闆娘笑了笑：「對不起啊，忘記帶錢了。」
胖胖的老闆娘倒也大度，笑起來：「小娘子衣著不凡，想是被人伺候慣了的，這也不值什麼，喜歡吃就吃一根吧呵呵……」
說著就撈出一根小面魚兒要給楊喜，楊喜一看忙擺手兒：「不用了不用了，謝謝您的好意了，我剛剛吃過晚飯，倒也不餓，下次來我少吃點兒，一定吃你的面魚兒啊，回見。」
楊喜快走幾步離了這個油炸食品攤子，撥了撥額上的狗啃式劉海兒，吞了口口水，唉，落後啊，連給朋友打個電話送點兒鈔票，或者拿著銀行卡去取點兒錢的機會都沒有。
還沒感歎完，兩個衣著還算……華麗的男子來到楊喜面前：「小娘子，是不是沒帶錢啊，嘿嘿，一看小娘子就不是本地人，我們兄弟看著你投緣，請你吃麵魚兒怎麼樣？嘿嘿，來吧來吧，想吃多少吃多少。」
楊喜用眼角看都能看出來兩人是什麼貨色，這一身花裡胡哨的衣裳，正經人哪有這麼穿的。
可是又看了看自己，難道自己就這麼像饞鬼麼？
眼看兩人笑的十分像好人過來拉她，楊喜側身躲過了，表情卻很是天真：「兩位真是好人啊，我確實是外鄉人，來的時候就聽人說，京城遍地是好人，我還不信，原來是真的啊！唉，今天偷偷跑出來，身上忘記帶銀子了。兩位大哥既然要請客，你們帶錢了麼？」
真是，想睡覺就有送枕頭的了。
兩潑皮一看有門兒，更加慇勤，其中一個著綠色衫子的傢伙為了取信於人，或者說顯擺一下兩人強大的經濟實力，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還算滾圓的小錢袋，嬉笑著：「看看，小娘子，我們兄弟別的沒有，銀子倒是不缺，想吃什麼，告訴哥哥嘿嘿……」
另一個著粉色袍子的傢伙也跟著點頭：「對對，不差錢，要不……我們帶小娘子溜躂溜躂，我們可是京城通，哪裡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沒人比我們兄弟更精通了，包你都是沒吃過沒見過的，怎麼樣兒，跟我們一起去遛遛……」
楊喜睜大一雙清澈的眼睛，盡量不轉悠眼珠子，讓自己看起來跟小白兔一般村街無辜幼稚好騙：「真的？可是俺娘說了，外面的世道很精彩，外面的壞人很無賴，你們不是壞人吧？」
兩人僵了僵，互相遞了個眼色，粉袍子扭著眉毛瞪著眼，一拍胸脯：「什麼話，小娘子你看我們兄弟像壞人麼，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們兄弟可是京城聞名的好人，對吧，哥哥？」
「對對對，我們長的儀表堂堂的，怎麼能是壞人呢，小娘子你可以打聽打聽。」綠衫子直點頭附和。
其實認真打量起來，兩人都還算白淨，長的也不賴，就是氣質不正，流里流氣透著股子讓人不舒服的味道。
楊喜繼續假仙兒：「兩位大哥，那你們叫什麼名字啊？」
呃……這小娘皮真墨跡，難道還真要去打聽！
綠衫捅了捅粉袍，粉袍估計是兩人之中腦筋運轉的比較快的，清了清嗓子便道：「咳咳，我叫張三他叫李四，天色也不早了，走吧小娘子，帶你去個特別好玩的地方，賣的東西包你都沒見過，我跟你說，來了京城了不去見識見識，以後回家會讓人笑話你……」
楊喜也怕兩隻自己燒火煮自己的鴨子飛了，眨著眼睛興奮地跟著張三李四，兩個王八羔子去見世面。
難得出來一趟，雖然跟著兩個討厭鬼，楊喜也沒打算放棄小娛樂，正好有人付錢了，一路溜溜躂達，手上拿著買來的大紅石榴，捻著石榴籽兒一路吃著，眼睛也瞄著汴京風物，看著往來行人僧侶攤販士人車馬，耳朵裡聽著倆倒霉蛋兒滔滔不絕的介紹，腳步卻跟著兩人，越走行人越稀少，直到很快進了一個陰暗小小巷子，明顯是某家酒肆瓦子的後巷，不時有管弦吟唱隱隱傳來。
楊喜繼續吃著石榴，任由兩人一前一後把她堵在巷子裡，她也索性靠在身後的牆上，吐著石榴籽還問呢：「兩位大哥怎麼不走了，這裡黑燈瞎火的，有什麼好玩的啊？難道是賣夜明珠兒的？」
倆潑皮早裝保姆裝膩歪了，一路上被這小娘皮問東問西要這要那的，煩透了。
前面的粉袍恢復了惡人嘴臉，一臉『淫』笑：「小娘子，你乖乖的聽話，跟我們兄弟兩個耍耍，待會兒哥哥們繼續帶你吃喝玩樂，否則，哼哼！」
說完居然亮出一把小刀，月亮照著，倒也明晃晃的像那麼回事兒，楊喜瞥了一眼，水果刀，鑒定完畢！
楊喜動都沒動，手裡剩了一半的石榴反手扔後面，正伸爪子要摸楊喜肩膀的綠衫臉上了。用力過猛，酸甜的石榴汁四濺，綠衫立時就捂眼睛哎呦上了。
前麵粉袍剛一愣神兒的功夫，手腕劇痛，水果刀到了楊喜手裡。
情勢立馬急轉直下，楊喜也懶得跟他們虛與委蛇，惦著手裡的水果刀，一腳一個，把兩人踹趴下了。說實話，就這兩人這點兒不務正業的身子骨兒，還真不夠她拾掇的。
楊喜經歷了武安城和黃河被截殺事件，心可是比以前硬了不少，最起碼打起壞人來，不會顧及被打的人疼不疼了。
耍著手裡的水果刀，沒什麼表情地一腳一腳用力踩著兩個滾地哀嚎的潑皮：「噓~小點兒聲兒，讓人聽見了，我殺你們兩個滅口！」
倆潑皮抽空瞄了瞄，娘哎，這哪裡是什麼剛剛看見的小肥羊啊，一臉的殺人如麻目露凶光（難得楊喜弄出來的效果），不用看楊喜手裡的水果刀，身上早被楊喜踩的痛徹心扉，粉袍一邊哼唧一邊討饒：「小娘子輕點兒輕點兒，嗚~~我們狗眼不識泰山，您就放了我們兄弟吧，以後不敢了，哎呦~~」
楊喜正好一腳踩到他肚子上，本來想踩尾巴，覺得有辱斯文，遂腳向上移了移，一下一下地擠他肚子：「不敢了？剛剛你不是很得意！居然敢打單身女子的主意，真是壞透腔了啊你們……」
另一個綠衫的趁著楊喜沒搭理他，滾了兩圈爬起來就想跑，楊喜抬手水果刀釘著他帽子就飛了出去，直接釘到前面牆縫裡去了。
綠衫兒腿兒一軟，噗通坐地上再也不敢動了，冷汗順著脊背直流。
楊喜繼續擠兌粉袍：「以後敢不敢我也管不著，要是再被我看見你們對女子心懷不軌，哼！先閹了你倆再說！」
「不敢不敢……」
「把你倆身上的銀子都給我拿過來，快點兒！」這種壞蛋哪裡都有，官府都管不過來，自己還是省省吧。
倆潑皮一下子有點兒回不過味兒來：「啊？銀銀銀子？」
「廢話，動作快點，要是敢留一個銅板，姑奶奶扒光你們的衣服把你們扔大街上，到時候看你們怎麼出來混！」
倆潑皮也經常跟人打架鬥毆的，挨打倒也沒什麼，養養就好了，可銀子……心頭肉啊！
楊喜一看兩人猶豫，伸手從靴筒裡拿出她那吹毛利刃的短劍，兩下把腳底下的粉袍長褲變成短褲（這活兒幹過，熟練的很。）：「你們慢慢考慮啊，我不著急，不過你看看你的褲子能挺多久吧。」
說完手裡的短劍繼續一圈一圈地往下削蘋果皮似的削綠衫的褲子，眼看就奔大腿根兒去了，寶劍寒氣森森的直接刺激綠衫的皮膚，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命根子要緊啊：「老二，快把你身上的銀子給這小娘子，快~~~」慢一步他怕就進宮了。
那綠衫忙掏出懷裡的錢袋抖著手扔過來，楊喜瞄了一眼，是剛剛那只錢袋，不過：「繼續，一個銅板不許留啊，我不喜歡勉強人，可也不喜歡人做事兒不精細，還有你，不信你身上沒銀子……」
一邊說，手上的短劍換了粉袍的；「另一隻褲腿繼續削蘋果皮，那一隻已經靴成平頭短褲了，現在一長一短，楊喜打算讓他對稱。
整個過程，楊喜的手十分平穩堅定，動作十分精確，沒一點兒猶豫或者停頓，外行內行，都看不出來她其實就是虛張聲勢。
粉袍看著眼前飛舞的短劍，迅速抖著手從自己懷裡掏出一個更大的荷包扔到楊喜腳下：「真真真的沒有沒有了……」
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盯著腿上飛動的短劍，很怕一個不小心卸了他的後肘。
楊喜看也不看他，，腰帶鞋底，別告訴我你們就這點兒錢兒，要是勞動我老人家親自動手，你們兩個小子就倒大霉了啊，我皇宮裡可有關係，你倆想進去，我隨時可以幫忙！」
兩潑皮同時心裡一緊，哎呦媽呀，本以為是個不出閨閣的小娘，結果卻看走眼了，是個小老賊婆！
在外面混的，誰不準備點兒後手啊，一時拆了腰帶脫了鞋子，叮叮噹噹，銅錢到沒幾個，撬門壓鎖的金耳挖，保命的小刀釘子，甚至還倒出來兩片金葉子-_-|||
楊喜拿短劍撥了一下，收穫不小啊，京城不愧是京城，小賊都挺有身家，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看看這個傢伙的褲子也削的差不多了，再削就走光了，轉移陣地削袖子：「還有沒有，待會兒我會親自動手，要是給我發現你倆還有私房，直接剁了送皇宮，我可不跟你們廢話了啊！這是最後的機會！」
兩傢伙死的心都有了，他倆混了十幾二十年，頭一次這麼挖心掏肺的，居然還被懷疑誠信，到哪兒說理去啊，哭喪著臉：「姑奶奶，沒了，這回真沒了，您要是能搜出一個銅板，讓我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楊喜看看時間也磨嘰的差不多了，這點兒銀子，也夠她今天晚上敗的了，收起短劍插入靴筒：「嗯，行，看你倆一臉憨厚，我暫時相信你倆，可有一樣兒，下次再在街上看見姑娘我，不要裝作不認識啊，相逢即是有緣。」
呼，終於要完了，老天爺啊，以後他們不在這條街上混還不行麼！
粉袍忙點頭答應：「怎麼會呢怎麼會呢，多謝姑娘放我們一馬，我們會洗心革面的。」
楊喜撿起錢包掂了掂，看著兩人不懷好意：「那倒也不用，我也不能讓你們沒了飯吃斷了你倆生路，以後見到我，記得馬上把身上的銀錢雙手給我奉上啊，不然讓我發現你們不夠義氣假裝不認識我，馬上托關係把你倆送進宮，聽見沒有！」
啊？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這……忒狠了也！但是估計也未必總能遇見，哪裡就那麼倒霉呢，先脫了眼前的困境要緊。
兩人忙不迭的答應了，看楊喜擺手兒攆人，刺溜刺溜，比兔子還快地消失在了小巷子裡面。
楊喜懶得搭理他們，蹲下把錢袋子的銀子銅板的，都倒到地上，數了數，不到五兩銀子，幾十個銅板，還有金……
「哈哈哈……恭喜姑娘賀喜姑娘，發財了啊！哈哈……」
楊喜僵住，大腦中馬上蹦出一個念頭兒，黃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