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想念你們，爸爸媽媽 文 / 晴天靜雷

    星星依然在天邊閃耀，可是地平線上，海和清晨卻在第一縷藍幽幽的晨曦中摟抱起來。太陽緩慢地從灰濛濛的海面升起，小半輪紫紅色的火焰，將暗淡的天空漸漸照亮，一道道鮮艷的朝霞背後，像是撐開了一匹匹無際的彩色綢緞。

    早晨六點的布隆德比，整個大街靜悄悄的，只有偶爾傳來的「刷刷」掃地聲，和三三兩兩晨跑者腳步落地的聲音。

    「叮鈴鈴……叮鈴鈴」一陣清脆的車鈴聲由遠至近，與這寧靜的清晨極不協調，騎車的是個十七八歲樣子的小伙子，雙眉黑而濃密，琥珀色的眼睛如子夜星辰，薄而性感的嘴唇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弧線，高挺的鼻樑透露著一份堅毅，頭髮上的水滴透著晶瑩，整個人陽光、俊朗。

    唯一不協調的是如此爽朗的男孩眉宇間卻始終鎖著一份憂愁，滿懷著心事。

    脖子上掛著的布搭子塞滿了報紙，車子的後座上同樣是個塞滿報紙的大框子。小伙子熟練地將一份份報紙，投入到經過的每家每戶的院子裡。

    「嗨，秦天，早啊。今天來的挺早的啊」，一個很魁梧的大叔正站在自己的院子裡，擺動著「豐厚」的腰肌。

    「奧利佛大叔，您早，這是你的報紙，」原來小伙子叫秦天，不過話好像不多，邊說邊扔過去一份報紙，「再見，大叔」。

    「明天見，臭小子，騎慢點」，奧利佛盯著遠去的秦天，搖搖頭，「這小子，還是這樣……」。

    隨著鈴聲陣陣劃過，寧靜的小區逐漸熱鬧起來，秦天也送完了整個小區的報紙。

    「秦，今天夠早的啊，晚上的比賽別忘了啊」，一個俊俏的金髮小子，滑著滑板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

    「哦，巴瑞？！什麼比賽」，秦天擦擦額頭上的汗，一臉的莫名其妙。

    「噢，天吶，我就知道你又忘了，今天是和神學系的小騙子們魔獸比賽第二輪，你怎麼能忘了呢，你居然能忘了」,金髮巴瑞一副我受不了你的樣子。

    「晚上8點鐘，在學校12號樓，ok？！別再忘了」。

    「哦，知道了」，秦天就要轉身離開。

    「秦，你也太惜字如金了吧。今天下午來練習嗎？不會又去踢球吧，就你那技術，還是玩魔獸有前途啊」，巴瑞明顯是個話癆，看著他似乎要說個沒完，秦天招招手，「88」，留下一地塵煙。

    「你丫的，」巴瑞只能偷偷的在秦天背後比比拳頭，論戰鬥力，3個巴瑞也不是秦天的對手，「碰」，一份報紙砸到巴瑞頭上，「多了份報紙給你，」遠遠傳來秦天的聲音。

    「你m的，願主早日收了你，」可憐的巴瑞，一邊撿著報紙，一邊罵罵咧咧的將滿腔怨氣發洩在滑板上。

    一幢小洋房矗立在河畔，在晨光的撫摸下，顯得那麼安靜。初夏的風夾有一絲絲涼意，讓人感到心情舒爽。秦天將車靠在牆壁上，匆匆忙忙地往樓上走去。

    「秦天，回來了？桌上有煎餅和牛奶，快吃點吧」，說話的是位滿頭銀髮，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看起來就很慈祥的老太太。

    「安德斯嬸嬸，早上好」，此時的秦天臉上多了份柔情，「我先沖個涼，」不過依舊是話很少。

    「嗯？哦，昨天你說過今天要去哥本哈根嗎？桌上我準備的幾分三明治路上帶著啊。」

    「好的，我知道了。」

    「唉，這麼快又到3月3號了」安德斯太太搖搖頭，看了眼掛歷，對著桌子上的上帝雕塑劃了個十字，「仁慈的主啊，讓這孩子早日去除憂愁」，轉身進了廚房。

    從市政廳廣場站下來，秦天看看表，8點15分了，「嗯，剛剛好，先找哈林大叔」。

    沿著街道，秦天向著著名的徒步購物大街走去。丹麥的街道很乾淨，空氣也很清新。

    據說丹麥人很熱愛自然，曾經有位叫維格維涅柏的畫家設計了一副哥本哈根的旅遊招貼畫－－－－－－「鴨媽媽」，上面畫的就是一位警察阻斷了所有交通以便讓一個母鴨子帶領小鴨子橫穿馬路的誇張故事。由此可見丹麥人對自然環境的是如何的狂熱。

    「哈林大叔烤豬店」位於大街的十字路口，生意一向好到爆。雖然是早晨，但裡面已經排了七、八個人的小長隊。秦天沒有打擾正忙活的哈林，靜靜的排在隊伍後面。

    「哈哈，秦天，你來了，老規矩嗎？」看到秦天，哈林很高興。「不了，今天要去看望爸爸媽媽，跟往年一樣就行」，秦天臉上短暫地露出一絲笑容，很快就隱去，聲音也顯得略微有點低沉。

    「哦，日子過得真快啊」哈林大叔收起了他的笑容，「我去準備一下，你先坐會吧。傑克，傑克，來前台幫我接待下，我辦點事」，哈林大叔轉身走回了裡間。

    一會兒，哈林大叔就拎著一個密封好的袋子走了出來，「小天，這是上好的小烤肉，是你爸爸當年最喜歡吃的，另外一份是香薰鱘魚，很新鮮的，你老媽的最愛了。依稀還記得我們3個人在這兒相聚的日子，現在卻，唉，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

    「謝謝哈林大叔，我……」，淚水在秦天眼中滾動，聲音哽咽了。「別難過了，已經都4年了。唉，秦天，你也別想太多了。過去就過去了吧，現在還在踢球嗎？有沒有到職業隊？」哈林猛吸了口煙，抖抖煙灰。

    「嗯，還在踢。可我不是那塊料，一直沒有職業球隊看上我，現在在校隊都還只是個替補」，秦天有點自嘲的笑了笑，談到踢球，自己內心深處隱隱作痛。

    「別洩氣，孩子，有夢想就有希望的。努力了就好，大叔會一直支持你的。實在踢不了就來大叔這兒，大叔養得起你。啊，我們是親人。晚飯來大叔家吃嗎，你魯西嬸嬸可是念叨你很久了」.

    「今天可能不行，改天吧。」

    「好，記得常來我這兒，不然，小心我收拾你。對了，記得叫上巴瑞那臭小子」。

    「好的。」angle墓園，3區520號。秦天靜靜地站在父母的墓碑前，眼神凝望著墓碑上父母那熟悉的笑臉。秦天掏出帶來的抹布，輕輕地擦拭著墓碑，又用帶來的小鏟子將周圍的雜草清除。

    在煥然一新的墓碑前將帶來的鮮花、吃食整整齊齊的放好。盤坐在父母的前面，秦天從脖子上取下一條項鏈，心型的玉墜看上去年代很遠了，紅色的繩子的顏色依舊非常的鮮紅，看得出主人保管的很是小心。

    秦天像愛護著愛人一樣的將玉輕輕放在臉頰旁摩挲著。「爸爸、媽媽，你們過的還好嗎？小天又來看你們了，爸爸還是每天都抽很多煙嗎？媽媽還是那麼的操勞嗎？小天很想你們呢……4年，轉眼你們離開我四年了，小天每天都夢到你們，小天……」，秦天哽咽了，低垂著頭，身體不住地搐動，鏈子緊緊地握在手心，一聲聲壓抑的、痛苦的唏噓，彷彿是從他靈魂的深處艱難地一絲絲地抽出來，眼淚撲簌撲簌地落在地上。

    良久，恢復了平靜的秦天，輕輕抹去眼角的淚珠，換上副燦爛的笑臉，「爸爸，小天告訴你個好消息。小天加入職業球隊了，很快我就會成為球隊的主力了。主教練很喜歡我，隊友們也都很照顧我，你就放心吧。還有我每天都在認真的練習足球，並沒有一刻放鬆的，爸爸你不用擔心我偷懶了」，秦天站起身比劃著了幾下，顯得活力十足，隨即又坐下給爸爸的酒杯加滿酒，「來，爸爸，小天敬你一杯，我這是水了，爸爸，小天記得你說過的，職業球員要嚴於律己，才能延長運動壽命的。呵呵，小天聽話的吧。」

    秦天咕咚咕咚將手上的水喝掉。「好了，媽媽，你不要吃醋了，小天現在就向你匯報了。現在還住在安德斯嬸嬸家，她人很好的，很照顧我。明年我要畢業了，成績還不錯了。你看，這是我今年的獎學金，怎麼樣，你兒子是不是厲害，完全遺傳了您老人家的優秀基因呢。對了，兒子也交了女朋友呢，她長的很漂亮，你看了一定會喜歡的。啊？帶給你看看啊，好啊。等明年吧，畢竟剛認識，女孩子臉皮比較薄，明年我就帶來給你看，好不好？真的了，什麼？我吹牛，切，臭老媽，要不我們拉鉤」，秦天對著墓碑伸出了自己的手指頭，還在半空中，眼淚就再也壓抑不住的流了出來，「爸爸、媽媽，你們怎麼忍心丟下我一個人在世上啊，我想你們，好想你們啊……」秦天雙手枕在腦後，仰躺在草坪上，看著藍藍的天空，閉上眼睛，感受著涼涼的清風。

    掃完墓，秦天來到長堤公園，著名的小美人魚銅像就坐落於此。當年郭沫若暢遊北歐諸國之後曾專門寫下一首讚美哥本哈根的詩歌，詩云：「五月晴光照太清，四郎島上話牛耕；櫻花吐艷梨花素，泉水噴去海水平。灣畔人魚疑入夢，館中雕塑渾如生；北歐風物今觀遍，民情最美數丹京。」寥寥數語，將哥本哈根的陽光明媚、春暖花開，美人魚雕塑的恬靜嫻雅，悠閒自得描繪的栩栩如生。

    此時的長堤公園內早已滿是晨練和遊玩的人群，到處是歡歌、嬉鬧聲，不遠處輪船的汽笛聲時不時的傳來，與這兒的一切交相呼應，顯得生機勃勃。

    秦天站在斜對著小美人魚銅像的一棵大樹下，撫摸著粗大的樹幹上刻著的一個love劃痕，這裡是爸媽當年初次見面的地方，每年掃完墓，秦天都要到這兒待一會，從父母當年待過的地方感受下父母殘留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