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深海打撈 第十一章 原罪 文 / 涼月幽幽

    確定了打撈船所在的坐標之後，又經過了幾天的準備，把阿叨那艘破船又大修了一遍，然後就上路了。

    想到在這茫茫大海中的某一處坐標上，停靠著一艘之前做夢都不敢想的打撈船，雖然知道前面面臨著未知的危險，可是每個人也都沒有太多的沮喪了，經過了這麼多，早就認命了，而那艘存在與否還不確定的遠洋的打撈船卻是一個希望，一旦得到它，至少有了面對那九條航線的資本了。

    在一個天剛濛濛亮的清晨，阿叨的漁船載著我們一行八人起航了，早上的海面上瀰漫著濃霧，因為起來的太早了，每個人都有一點昏昏欲睡，所以除了阿叨在開船之外，其他人都躲在船艙之內打盹。

    有點奇怪，昨天夜裡一直在面對著那玉球和三對船槳發呆，幾乎一夜沒有合眼，可是現在卻是睡意全無，面對著浪花翻湧的灰黑色海面和海上的濃霧，我突然有一種宿命之感——在這種滿是孤獨和淒冷的大海上不停行駛，似乎就是我們這些人的宿命一般，無法躲避，無法逃脫。

    「少帥，昨天不是一夜沒睡嗎，也不進去休息一下。」

    不知什麼時候，焰舞也已經到了甲板上。

    她的頭髮鬆散著，在海風的拂動之下輕輕的飄，穿著一身長裙，上身披著一件水粉色的針織開衫，給這樣一個灰濛濛的早晨增添了不少亮色。

    有一瞬間，我竟然有點感謝命運了，感謝命運讓我在這被悲慘的宿命掌控下的人生中還有焰舞，還有焰舞的陪伴，幸虧有她，要不人生會無味和乾枯很多。

    「少帥，你怎麼了？這麼看著我？你在想什麼呢？」

    「焰舞……」

    我上前一步，拉住了焰舞的手，她的手很軟很滑，握上去讓人心中有種砰然一動的感覺。

    「少帥，你怎麼看起來怪怪的？」

    「進去睡覺吧。」

    我盡量將心中的情感壓制住，淡淡地道。

    「不回去，好久沒有跟你聊天了，乘著他們都在睡，我要跟你單獨待一會兒。」

    戚焰舞說著竟然調皮地笑了起來，長長地睫毛忽閃著，濕潤的嘴唇呈現出一種誘人的粉色……

    我覺得我的呼吸加速了。

    焰舞似乎是察覺了我的變化，緊張地望著我，似乎有一點不知所措。

    我一把抱住她，然後朝著她溫潤的嘴唇就吻了下去，她的嘴唇很軟，有一種特殊的甜味，我覺得身體的某一部分開始起反應了，焰舞也許是被我這種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一愣，然後就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這種很乖地表現讓我比較滿意，正在我愈加忘乎所以的時候，卻感覺到戚焰舞加在我肩上的雙手猛然加大了力度，隨即一把將我推開，之後喘息著道：

    「少帥，不，不好了，看你的後面……海面……」

    「啊——」

    焰舞的話還沒有說完，駕駛室中傳來了阿叨的一聲慘叫。

    此時我是背對著海面的，所以沒有看到海面上出現了什麼東西，但是從阿叨的慘叫聲中我知道了，一定是什麼可怕的東西——至少是阿叨認為是可怕的東西出現了。

    現在我發現阿叨並不是太沒用了，他的這種尖叫簡直就是最好的警報。

    我快速轉身朝向海面。

    此時，海面上的霧氣已經消散了一些，但是在隱隱的霧氣中間，數不清的人，或者說是鬼魂出現了，這些鬼魂都穿著破爛的衣服，目光呆滯，有的是三三兩兩，有的只是獨自一個，環環圍繞住了我們的漁船。

    「少帥，怎麼會出現這些東西？」

    看到這些，焰舞異常緊張，緊緊拉著我的手臂，聲音也有些發抖了。

    我卻心中一驚，難道焰舞也開始看到這些東西了？

    「沒關係，別怕，這只是一些由暗物質組成的靈魂罷了，有形無質，不會傷害我們。」

    我一邊安慰，一邊觀察著這些兀然出現在海面上的鬼魂，想知道他們到底是想幹什麼。

    阿叨的尖叫把在船艙中休息的人也都吵醒了，大家陸陸續續地跑了出來，然後就都開始望著海面發呆了。

    「莊莊莊……莊哥……」

    二勇結結巴巴地叫了我一聲，看來他也看到了。

    「榮海，去駕駛室把阿叨的嘴巴給我用膠布粘上。」

    這傢伙的各種尖叫、慘叫和怪叫實在是讓我受不了了，就跟抽風一樣此起彼伏，這不知他是如何控制聲帶才發出這些難聽的聲音的。

    聽我這樣一說，榮海「登登登」地進了駕駛室，片刻之後，阿叨的叫聲消失了，漁船上又恢復了安靜。

    「陸航，注意他們的舉動，看看看他們想要幹什麼。」

    我說著也緊緊盯著海面上的這些人，雖然第一次在海上看到這些的時候，他們表現得還算是友好，可是誰知道現在的這些又是什麼意圖出現的呢？

    正在我這樣想著的時候，突然有幾個魂魄慢慢從海面上升起，接近著我們的漁船，面無表情，眼神冷漠中帶著犀利與仇恨，似乎是馬上就要對我們不利了。

    我將焰舞擋在身後，兩隻手伸出，每一隻手上都出現了一團旋轉著的暗物質力量，準備這些鬼魂一旦不懷好意的話，就立馬出擊，另外，陸航也凝聚出了自己的暗物質，大勇、二勇雖然對這種力量掌握得不甚成熟，可是也在試圖凝聚出能夠造成殺傷力的暗力量。

    「呀！主人！」

    就在局面異常緊張之際，不知之前正躲在什麼地方的幽影突然躍了出來，一閃來到了我的身邊。

    「幽影，你認識這些人嗎？」

    我突然想到，幽影這個傢伙曾經兩千多年生活在海上，週身也是暗物質能量聚集而成，也許對這些鬼魂都不陌生。

    「認識，當然認識，這些都是落日城的居民，當年有一大半都是被我殺死的，不過幸好的樣子已經徹底變了，要是還是當年的那個英俊瀟灑雄姿英發的風雲人物，估計這些傢伙絕對不會放過我的。」

    我真是恨得牙根癢癢，真想一腳把幽影踹到海裡去，不過最後還是忍了。

    「那你知道他們是想幹什麼嗎？」

    「他們，呃，大概是感覺到了你們都是厭火國王族的後人，本能驅使他們出來看一眼，鬼魂很少會有自己完整的意識了，一般他們做什麼都是根據生前自身的善惡而做出來地一系列本能的反應，他們聞到了你們中有王族血統的人，而他們當年是死在聖王的命令之下的，所以應該是出來復仇的。」

    幽影若無其事地道，彷彿在說著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一般。

    至此，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報應啊，也許你什麼都沒有做，但是因為注定的命運和無法逃脫的責任，生來就是有罪的，因為祖先的錯誤，生來就要接受懲罰。

    「你有什麼辦法擺脫他們？」

    「這還不容易，我活著能要他們的命，死後也能讓他們的靈魂粉碎，永遠消失不得超生。」

    幽影的聲音開始變得陰冷而邪惡，細小的眼中電光一閃，全身都浮動著一種異樣的深藍色能量。

    看來這幾天幽影的力量又開始恢復增強了，這就有點奇怪了，這個傢伙最近到底有了什麼奇遇，實力竟然增長如此之大？

    「幽影，只要嚇退，不要傷到一個，否則我滅了你。」

    看到幽影這個樣子，我有點噁心，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死後也是死性不改，看來讓它這樣不生不死真是個最好的選擇。

    「啊？主人，這個有難度啊，這些，這些都是你們的原罪，要是不徹底消滅了的話，就會一直跟著你們，一直到死。」

    「原罪？那是什麼東西？」

    陸航一愣。

    「原罪，原罪是一種人類生而俱來的、洗脫不掉的罪行，是始祖犯罪所遺留的罪性與惡根，報應在後世子孫的身上，無法逃避，無法救贖。」

    幽影想了一會，為陸航解釋了一下。

    聽到這裡，我滿腔的怒火剛要發作，陸航卻早就已經咆哮了起來了：

    「這些人不都是你殺的嗎？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因為，因為我已經死了，他們要報復的是活人，再說我是受了聖王之命，而你們都是聖王的後人……」

    「我呸！那你死了為什麼不下地獄？！」

    「下地獄是便宜了我，地獄裡可比我這兩千年來過的日子要舒坦多了，是赤炎天要我不許下地獄受苦贖罪，只許在世間經受苦難的。」

    看到陸航咆哮，幽影一竄躥到了我身後，探出半個頭朝陸航解釋道。

    不過聽幽影這樣一說我才終於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地獄更可怕的地方，那就是存在於世間的苦難。

    「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無法救贖的罪過，幽影，不許傷害他們，否則原罪只能越積越深，阿叨，全速行駛！」

    既然是原罪，那就從根源上來消除，這輩子不管怎麼樣，我都認了，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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