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家族詛咒 第五十九章 三十六先知 文 / 涼月幽幽
一霎時,心中又升騰起對厭火國那什麼聖王聖師的無比仇恨心理。
我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要托生成為厭火國的後人,如果開始的時候我還只是為這個身份而感到懊惱的話,那麼現在就是羞辱了。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經歷了千百年,老天都不肯放過我——傳說中的厭火國後人。原來是祖宗造了這種禽獸不如的大孽,幹出這種獸性,別說是我莊家九代信佛,便是禮佛禮上一千年,又有何用?
今日看來,我早晚是難逃一死,就算沒有那詛咒,天亦不容我啊。
「少帥,準備好,一會我把炸藥扔到血池裡面,立即蹲下用這些池壁做掩體。」
此時,陸航已經將那炸藥從我腰間解了下來。
「好。」
陸航將炸藥扔進了血池,此時榮海不在,也不知炸這血池卻又不傷到站在池邊的自己,需要放多少,不過隨便了,死生有命富貴在天,看著這一室血腥,即使是逃出去又如何?要用什麼辦法才能撫平我心中的歉意,即使是對這些死了幾千年的人,即使這些事跟我毫無關係。
轟——
伴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眼前的血池一時之間血肉橫飛,幾乎是組成池壁的這些「人」全都被炸飛,然後化作碎肉紛紛落在地上,污血噴濺了我和陸航滿臉滿身,被炸飛的碎肉不斷地從頭頂落下來掉在頭頂和脖頸處。
隨著血池被炸開,捆住我和陸航的兩條豬大腸一鬆,落了下去,而小腿處一陣刺痛,之後明顯感覺到那些已經深入到小腿皮肉之內的細絲似乎是被一種力量強行拉了出來。
我心上頓時一鬆,此時陸航抹了一把臉,看著漫天掉落下來的血肉碎末道:
「我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啊跟這他-媽的狗屁厭火國有瓜葛,不過我敢肯定我絕對不是那厭火國的後人,只是有瓜葛而已。」
藉著那三團鬼火,我看到陸航滿是血污的臉上很是不屑,鄙視地望了我一眼。
「滴滴滴滴……」
這時,通話設備響了起來,接通之後,戚焰舞的聲音急急傳來:
「少帥,少帥你沒事吧,我剛剛在上面聽到爆炸聲。」
「沒事,一切順利,一會上去再說。」
「好,自己小心。」
戚焰舞囑咐一聲之後掛斷了。
掛斷了對講機之後,我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三團鬼火之上。
很奇怪,剛才爆炸的衝擊力那般強,可是那三團鬼火卻並未被炸開,還是停留在原來的位置。
再看那血池,被炸開之後血污橫流,四處蔓延,混到地面的血水中,而之前血池的中心部位,一個凸起的東西露了出來,三團鬼火將那東西照得極為顯眼。
「陸航,那血池中有東西,我們過去看看是什麼。」
此時我從地上撿起了之前掉落的兩隻潛水電筒,將一隻遞給陸航。
「我不去,沒看到那三團鬼火在那守著呢嘛小心過去地話這石室又騰起一團團地鬼火來圍攻我們。」
陸航接過電筒之後連連搖頭。
「不會的,我想如果那三團鬼火真是這石室之內屈死人的靈識,此時停在那裡就是在暗示我們,那血池中有東西。」
「真的?」
「真的。」
「你肯定?」
「我肯定!」
「不去!」
「靠!」
我一氣,站起來就往血池處走去,陸航卻又在後面跟了上來。
那東西大概有一米見方,有一半浸在血水中,上面沾滿了碎肉,我遠遠站著,拿著登山鎬撥拉了幾下,很硬,卻又看不出是什麼。
一狠心,幾步上前,伸出雙手推了推,似乎是一個盒子,試著抱了抱,又太重了。
「陸航,過來一起抬出去。」
「好咧,也不知是什麼東西,竟然藏在這心臟下面。」
陸航說著跳下血池,跟我一起合力將那橢圓形的盒子抱了出來,放在一處血水較少的地方。
這時,那三團鬼火大概是見那東西被我們抱了出來,竟然飄飄蕩蕩地散開了,然後就淹沒在遠處的黑暗中。
「太詭異了。」
陸航望著那鬼火飄走,喃喃道。
我拿著電筒仔細照了照這橢圓形的東西,伸手敲了敲,裡面的確是空心的,看來我的判斷沒有錯。只是這東西被壓在那血池之下,週身遍佈著橫七豎八的細絲,即便是現在那疑似心臟的血池已經被炸掉了,可是那些細絲依然緊緊地纏繞在上面,柔韌性看起來非常的好,用潛水刀都很難割開。
「用火燒燒試試。」
陸航說著打亮了火機,將那火焰對著一個細絲燒上去,只聽得「吱吱」一陣響,被燒到的那根細絲立即萎縮脫落了。
這樣,我和陸航一人拿著一個火機,一根根地開始燒起來,不一會,細絲被清理得差不多了,這時我才發現這竟是一個普通的橢圓形木盒,也不知木盒外面塗了什麼東西,竟然會泡在血水中千年而不壞。
可是在盒蓋與盒身的相接處,卻是由松脂塗過的粗布粘貼著,粗布上是一串厭火國的字符:三十六先知,用不得超生。
看似又是一個惡毒的詛咒,只是不知咒的是誰。
繼續用火機將那松脂燒化,然後用潛水刀將殘留的松脂刮去,我屏著呼吸,慢慢將盒子打開。
看了一眼盒子中的東西,我又傻了。
偌大的盒子之內,竟然被密密麻麻地分隔出很多的小格子,每個格子中防著一塊黑乎乎的東西。
我數了一下,一共被分隔出了一百四十四個格子。
「少帥,這是什麼寶貝?」
「不知道,放在那血池中央,一定不是一般的東西。」
「看,那做成格子的小木條是活動的,好像能抽下來。」
陸航手快,說著已經將一根木條抽下來了。
見此,我也抽下了一根,於是兩個人蹲在這滿是屍體與血污的洞中,你一條我一條的,不需片刻,已經把裡面的一百多個格子完全抽掉。
「哎,真是無聊,一樣的東西裝在一起不好嗎?幹嘛要這麼費事地隔開……」
說了一半的話被陸航生生地嚥了回去,因為,木條被抽掉了之後,那一塊塊原本乾巴巴、黑乎乎的東西竟然充盈著血色,然後四個四個相連、變化,最後,竟然組成了三十六顆心臟。
那的確是心臟,三十六顆心臟在那木匣中不斷地跳動著,彷彿只要給它們一句身體,它們就會活過來。
「這真是太神奇了。」
陸航讚歎著。
「這似乎是三十六個人的心臟,不知被誰切開,分隔裝在這裡面了。」
我望著這三十六顆跳動著的心臟,不知為何,竟然會有一種親切之感——可是,這是誰的心臟呢?
「看起來的確是,只是被切開風乾了的心臟,為什麼一碰頭就活過來了呢?估計這要是應用在醫學上,世界上將沒有攻不克的醫學難題了。」
陸航又開始胡言亂語。
我這時看到在那心臟的下面,似乎還壓著什麼東西。
拽出來一看,是兩張獸皮,一張塗了松脂,一張卻是什麼都沒塗,但是依然保存得十分完好。
經過這幾次進水鬼灣,我已經知道了,厭火國的人記事,不是刻在石頭上,就是塗了松脂的粗布上,再就是這塗了松脂的獸皮之上,不過像這張沒有塗松脂卻保存了下來的獸皮,卻是第一次見到。
先打開那張沒有松脂的,大概有半米長寬,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厭火國的字符。
為了不被血水沾髒,我和陸航將那塊獸皮小心地放在木盒蓋子上,然後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地辨認起來。
那獸皮上的大意是:
厭火國聖王無道,欲追求成仙與享受極致之樂,遂欲顛倒陰陽,連接地獄,改換生死,聖師助虐為患人間,今造七寶船與之抗衡,耐魔鬼之力已侵蝕世間,地獄之門已被打開,七寶船亦不能使時光逆轉,一切如前,從此之後,天地之間,將血流成河。
又有我門徒三十六,各為世間禍福而與十惡不赦之聖師爭鬥。敗,被其刨心,以三十六先知血肉之軀築為血池心臟,以千萬無辜平民為五臟六腑,煉製吞噬血室。
今我發大誓願,以為師之累世福德祝福我三十六弟子,即使心臟被碎,日後若得相聚,依然復原完好如初,靈魂聚合,再得超生,生生世世為師為聖。
三十六弟子預言:
輪轉千回,厭火國當從此世間消滅。
後世救我等者,將受到我三十六人之祝福,得七寶船出世,脫離詛咒。
赤炎天手書。
「我的天,這竟然是一張赤炎天親筆寫的遺書。」
看到最後,陸航震驚萬分:
「就是那發明了七寶船的大賢。」
「可惜,這上面也只是提到了七寶船,並沒有說有可能在哪裡找到這隻船。」
「嗨,有了這個就等於有了七寶船,你看,三十六位先知大賢一起祝福我們找到七寶船,我知道這種先知的祝福力量非常厲害,可不同於我們這些普通人隨便說說的,一般他們的祝福到最後都能實現。」
陸航看了最後一句非常高興,得意洋洋地道。
我還是覺得惋惜,好不容易得到一張赤炎天親手留下來的獸皮,可是卻還是沒有那七寶船的下落,難道這船真的已經不在世間了,或者是本就沒有這船……不可能,獸皮上,赤炎天已經提到自己造了七寶船對付聖師巫術的事。
不過根據這一段記載可知,剛剛那血池四壁上一個連著一個的活人,就是赤炎天的三十六個徒弟,這三十六人看似不簡單,都是先知,能知未來之事,只是不知他們事先知不知道自己會被殘忍地製成血池。
我又想起了在炸藥爆炸之前,那一雙雙祈求的眼睛,裡面的絕望正在淡淡化去,而被一絲若有若無的希望所取代。
不過三十六人聯手都未曾鬥過那聖師,那個聖師又是何等樣人物呢?
這時,陸航又拿起了另一張獸皮卷,因為上面塗著松脂,所以這張獸皮卷並未折疊起來,而是平放著的。
我想把赤炎天的手跡捲起來帶回去好好保管,可是再拿起來的時候,那獸皮卷竟然如灰燼一般地碎落了一地,掉在腳下的血水中。
「這真是不可思議。」
我望著腳邊浮在血水之上的灰燼,實在找不出一個有力的借口來解釋獸皮為什麼在前一秒還好好的,看似非常結實,就似剛剛過了幾年那樣,可是後一秒就完全化作了灰塵。
也許是這位叫赤炎天的先賢不想我們把它帶走吧,它應該屬於這個石室。
第二張獸皮則令人厭惡得多了,上面全面而完整地記載著製作這血池和吞噬石室的過程。
只不過這整個過程都是用圖畫的形式表現的。
首先,是在一片茫茫的大海之上,一個身材高大,一身筆挺長袍的人腳踏靈蛇立於波濤之上,威風凜凜,極為威嚴。
想必這就是那聖師,圖畫肯定也是他畫的,竟然把自己美化成了那個樣子。
再看,在他的對面,波濤之內若隱若現一隻竹筏,上面站著一些人,數一數,正是三十六個,想必這就是那三十六位先知了。
接下來的畫上,聖師手上多了一把蛇形細劍,看起來鋒利無比,而對面的三十六先知卻依然赤手空拳,但是每個人的腦後都多出了一圈淡淡的光暈。
下面的畫面可想而知,聖師拿著蛇形劍,一劍一個將三十六先知全部刺穿心臟而死。
畫面越來越殘忍了,聖師依次走到每個倒地的先知面前,將手伸進了他們的左胸,然後一顆心臟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上,被取了心臟之後,先知們看似極為痛苦,可是卻還沒有死去。
接著,聖師的右手被一種莫名的黑霧環繞,依次在每個人的左胸處抹過,然後,傷口竟然平息了。
三十六先知被帶回了厭火國,囚禁在一間石室之內,然後在聖師的指點之下將全身的皮膚剝去,在石室的中間,將三十六個人疊加著擺放在一起形成血池的池壁,而他們的心臟被分別切成四半,放在帶著隔板的橢圓形盒子內。
緊接著,成百上千的人被屠殺,血液匯聚在那池子內,聖師將兩條三首蟲放進血池之內,然後開始做法。
做法完畢,三十六個人已經生長在了一起,並且形成了血池的池壁,但是他們的存在只是為這血池提供血液和能量,維持著這血池心臟的跳動,卻無法掌控,真正的掌控者實際上是那兩條生長在血池中的三首蟲。
隨著這血池心臟越來越強大有力,血池中的兩條三首蟲也飛速生長,並且分長出無數的細絲,連接著心臟和周圍石室內的所有屍體。
久而久之,這石室成了一個吞噬人的魔窟。
難怪我和陸航剛剛被那無數的細絲長進了小腿裡,原來這石室已經習慣了把無意跨入其中的所有血肉之軀都視作是自己的一部分了。
這張獸皮上,所有的圖畫都看完了一遍,在最下面,一行清晰的字符映入眼簾:破壞血池拿出三十六叛徒之心臟者,不得好死,違逆我者,不得好死。
「又是詛咒,還詛咒到爺的身上來了,去你-媽的!」
陸航一見大怒,將那獸皮摔在一邊,舉起火機就燒。
「陸航,先別燒,這個一會帶上去,看看還能不能發現一些其他的細節了。」
阻止了陸航之後,我放眼四望,突然感覺,周圍牆壁上所釘著的那些屍體,似乎都開始蠕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