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家族詛咒 第四十八章 海面浮屍 文 / 涼月幽幽
吃過了飯，又圍坐在一起討論了半天那黑火、平行空間、詛咒以及厭火國的事，期間大家又一起猜測了一下阿叨的父母是否還隱瞞著什麼事，惹得阿叨情緒異常低落。
不知不覺間，時間飛逝，轉眼竟然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多了，想一想明天還要攢足了精神再下水鬼灣，於是讓眾人都去睡。
為了怕半夜漲潮什麼的把船沖走，將船用粗纜繩緊緊綁在環礁上。
幾個人擠在船艙裡，陸航、榮海以及那雙胞胎兄弟早就鼾聲如雷了，阿叨許是想起了父母的事，心情低落，翻來覆去的還沒有睡，再看那兄妹擠在角落中一動不動，不知睡了沒有。
從海底上來之後，本來感覺極其疲憊，可是這會兒翻騰了半天卻睡意全無，聽聽外面似乎是起風了，海浪也大了起來，不停的拍打著礁石，漁船開始微微搖晃。
我坐起來摸索著拎起了身邊的一把砍刀，悄悄走出了船艙來到甲板上。
看看海中，風浪果然大了起來，但是環礁中間的那個巨大的漩渦卻變小了，看起來真的跟我們在海底引爆的炸藥有關係。
仔細地檢查了一下綁著漁船的纜繩，船下環礁的情況，一切正常。
回到甲板上點了一支煙，把砍刀放在腳邊，然後開始望著漆黑深邃波濤翻滾的大海出神。
我開始回想剛剛在海底的經過，偌大的一個石室已經被我們翻了個遍，就是石縫中的松脂恨不得都摳了出來，更別說會有船槳而看不到了。
可是滿室的人偶，牆壁上的符文，卻找不到一點點有關七寶船的記載，這是怎麼回事？
「原來你也吸煙？」
正在我望著怒濤翻滾的大海心情鬱悶之際，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我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竟然是戚焰舞。
「你，什麼時候來的？」
這女人，走路怎麼沒有聲音。
「在你下船檢查纜繩的時候，我就出來看著你了。」
「哦。」
「那只七寶船，你找得到嗎？」
「不知道，你怎麼也關心起我們的事了？」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那個詛咒我也中了，那個詛咒，我是聽你說起才知道是詛咒，原來一直以為我和我哥都得了什麼病呢。」
「你們身上那東西是怎麼來的？」
「從小就有的。」
「什麼？從小就有？」
我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女孩子，直到現在才想起，還沒問問她的來路。
不過等我弄清了她的來路之後，在暗暗驚愕的同時，心中卻又升起了一絲絲無名的恐懼和無奈。
戚焰舞和戚焰斌是甘肅人，從小生活在西北的一個邊陲小鎮，原本兩個人的生活極為平淡而快樂，戚焰舞有讀書的天分，從小學到大學一路成績優異，直到今年物理學博士又畢業了。
哥哥戚焰斌也是重點大學畢業，本是蘭州一家知名外企的程序員。
這樣的兩個人，本來和我的生活是沒有什麼交集的，可是就在大概半年前，兩個人身上天生就帶有的那種紅色骷髏頭印記突然開始惡化。
惡化之後的最明顯症狀就是，每到了月圓之夜，胸口的紅色骷髏部位會異常的疼痛難忍，吃任何止痛藥都於事無補，然後，眼前便會出現異常恐怖的幻象。
「都是什麼幻象？」
「一群群的人，穿著似乎都是來自遙遠的古代，被用各種方法殘殺致死，凌亂的四肢、頭顱，在我的眼前翻飛……」
戚焰舞說著，忽然手捂著胸口，抬頭看了看空中的月亮，忽然我想起，今天似乎恰是十六，月圓之夜，不會……
「要開始了。」
戚焰舞捂著那骷髏頭印記的部位，在蒼白的月光下，臉上忽然閃現出了一種極其無助和驚恐。
「你知道我和哥哥為什麼會來這裡嗎？」
似乎是在忍著劇痛，戚焰舞蹙著雙眉望著我，柔軟無辜的表情很讓人心疼。
「為什麼？」
「在那些殘忍恐怖的幻象中，有一個滿身是血的老人，每一次他在幻象開始的時候都會對我說：去南海環礁，找莊少帥。一開始我以為這些都是假的，是做夢，後來哥哥也看到了那個老人，聽到了同樣的話，於是我們便來到了南海附近尋找，可是沒一個人知道環礁的在哪，於是今天早上天還沒亮，我和哥哥就租了輛衝鋒舟漫無目的地在海面上亂逛，無意中就來到了這裡……然後真的就找到莊少帥。」
戚焰舞說著看了我一眼。
「竟然有這樣的事。」
說實話，我聽著頭皮有點發麻，一個遠在千萬里之外的陌生人，突然做夢夢到有人讓她來找我，她來了，也找到了。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似乎有一些事情，是事先，甚至是很多年前，就被人安排好了在那裡的，不管你情不情願，都要按照這既定的道路去走。
這個戚焰舞，看來也是幾千年前那厭火國的後人。
厭火國的後人迄今為止應該也不剩多少了，數來數去，估計就是在這船上的我們八個人了。
十幾億中的八個，這個幾率蠻小的，可是卻被我們遇上了，想一想這運氣也夠讓人吐血的，哎，當初投胎的時候怎麼就沒看準了再投呢？搞得現在活得憂心忡忡。
「好可怕，好可怕……」
忽然，一直與我對面站在甲板上的戚焰舞突然蹲在甲板上，雙手抱著頭，彷彿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喂，你沒事吧，你怎麼樣？」
我連忙蹲下來安慰道。
「好可怕，救救我，救救他們，不要，不要……」
很明顯，他的那個詛咒發作了。
這時，船艙中傳出一陣騷亂，一會兒，榮海大驚失色的跑出來，朝著我大叫：
「少帥哥，你快進去看看吧，那個戚焰斌他瘋了……」
榮海的話未說完，便看到了蹲在地上縮成一團的戚焰舞，一下子愣住了：
「少帥哥，美女姐姐也瘋啦？」
「沒瘋，他們兄妹身上的詛咒月圓之夜發作，進去告訴他們好好照顧她哥哥。」
「啊？哎！」
榮海一愣，可是馬上反應了過來，答應了一句立即跑回了船艙。
此時，戚焰舞似乎被眼前的幻象嚇壞了，拉著我的胳膊哭個不休，無奈，我只有抱著她坐在地上，看著天空那一輪皎潔的月亮，聽著船艙裡的喧鬧聲，從未有過的一種感覺突然浮現了出來：無力。
活了這麼多年，我終於知道對現實的無力感是什麼樣子的了。
「少帥，你快去看看吧，那哥們滿口胡言亂語，說是誰誰要殺誰……」
突然，陸航似乎再也忍受不了船艙內的喧囂，張牙舞爪地跑了出來，直到看到了我懷中摟著同樣鬧騰不已的戚焰舞時，卻是略怔了怔，然後低著頭沒意思地道：
「好吧。」
轉身進了船艙。
我幾乎是帶著幾分仇視地望著頭頂那輪明亮圓月，心中又對這水鬼灣更加憎恨了幾分。
不知過了多久，船裡船外就一直這樣地鬧騰不休，真是夜深人不靜啊。
我想，如果不是身上的那個詛咒，也許戚焰舞這兄妹兩個也許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故鄉，來到這陌生的海島。
命運，到底想讓我們每一個人怎麼樣呢？
我直覺到自己盯著空中那輪月亮的眼神開始便得惡狠狠了。
忽然，就在這時周圍一黑，我一愣，再看空中，那輪蒼白的圓月竟然被一大塊烏雲遮住了。
與此同時，船艙裡的騷亂漸漸平息了，而戚焰舞也開始慢慢變平靜了。
「你，沒事吧？」
良久，我看了一眼依然伏在我懷中未動的戚焰舞問道。
忽然，一聲輕輕的啜泣傳到耳邊。
「喂，怎麼啦，你沒事吧，其實這也沒什麼啦，只是一些幻想而已，況且一個月才出現兩天，沒關係啦，你就只當是看電影了……」
「你說，我會不會死？」
「笨蛋，當然不會。」
「從小到大，我和哥哥的生活一直都是無憂無慮，我從來就沒想過生活會變成這個樣子，在家鄉，我有自己喜歡的工作和理想，有對我極好的導師，還有那麼多的朋友，可是現在就因為這個詛咒，我就要把所有那些全部都放棄，生活怎麼這麼不公平？」
「沒關係啦，我們都會沒事的，等這一切都結束了，你就可以回去過以前的生活了，我保證你什麼都不會失去。」
我這樣安慰著戚焰舞，可是心中卻在想：公平，如果說公平，那麼誰又是公平的？陸航？阿叨？我？甚至是老狐狸，只要生在這個世界上，就要按照既定的道路去走，去掙扎，哪有絕對的公平……
彭——
彭——
彭——
忽然，一聲聲異物撞擊船底的聲音傳了過來，彷彿是海中漂浮著的斷木之類的被風浪沖擊撞在船上的感覺。
「什麼東西？」
我望了望空中早已被烏雲擋住了的月亮，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上一次生化蟹登陸，就是這種沒有月亮的漆黑之夜。
我立即站了起來，拿著強光潛水電筒向下照，一看之下，頓時感覺心臟似乎猛地停止了，然後又開始狂跳：船下，海面上，數不清的浮屍挨挨擠擠地漂浮在水中，在海浪的衝擊下不斷地撞擊著我們的漁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