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十三章 春節 文 / 少帥寇仲
88年的春節很快就到了，這是張宸重生回來過的第一個春節。．|com|
在張宸的記憶中，小時候的春節可以說是他一年中最盼望的日子，可以穿新衣服，吃好吃的，拿壓歲錢，還可以放鞭炮、逛廟會。但是隨著年齡的增大，春節似乎變的越來越「沒意思」了，每年回來之後，就是吃吃喝喝，串親戚，會同學，要不就在家裡睡大覺。
年味越來越淡，最重要的是還要想盡辦法搪塞母親對自己個人問題的擔心，曾經有幾年，張宸對於春節實在是有些恐懼。但是就在張宸重生之前的那個春節，看到母親鬢角越來越多的白髮，張宸彷彿突然之間明白了春節的真正意義。陪著母親一起吃飯，看電視，聊天，在平常都是最普通最普通的事情，在春節的時候卻是最應該做的。想想每年春運期間提著大包小包拚命擠著火車的人們，想想每年回家後母親那燦爛的笑臉，雖然張宸還沒有「成家」，但是心中卻永遠有著一份對「家」的思念。
「吃飯嘍！」現在是除夕夜的晚上6點半鐘，經過一家人一個下午的努力，包好了餃子，做好了各種菜餚，擺上了水果拼盤，現在終於可以吃飯了。按照慣例，吃飯前是要放炮的，由於張宸家住在六樓，上上下下不是很方便，張致恆便去找了一根很長的竹竿，將鞭炮掛在竹竿上，點燃後，再從陽台伸出去。
鞭炮的聲音響起，張璐和張宸姐弟倆在陽台上又跳又叫，好不快樂。放完了鞭炮，一家人才坐下來吃飯。
飯桌上擺的飲料有幾瓶女士香檳，還有一瓶可口可樂，這個時候，可口可樂剛剛在中國市場立足腳跟，價錢還是很貴，大概是4塊錢一瓶，本來張致恆夫婦是想買兩瓶，姐弟倆一人一瓶的，但是被張宸拒絕了。他寧可喝1塊5一瓶的女士香檳，也不想喝4塊錢一瓶的可口可樂。這種碳酸飲料，一直就不受張宸的喜愛，平時喝喝還行，吃飯的時候，絕對不能喝，否則那股氣一定會漲的肚子難受，影響食慾。
張宸說不喜歡喝可口可樂，雖然張致恆覺得奇怪，卻也沒有深究。張宸這時候也想起了自己前世比較喜歡的果汁飲料，好像很多的作者們都沒有放過果汁飲料這個大市場，張宸覺得以後有機會，自己也不妨做做。
年夜飯還是很豐盛的，但是對張宸來說，美中不足的就是缺少新鮮的蔬菜，自從進入冬天以來，看到家家戶戶儲存的大白菜和土豆，張宸才想起現在還沒有大棚蔬菜，又或者它還沒有得到大規模的應用，「除了飲料之外，農業也是一個很大的市場啊。」張宸心中也將這件事情記了下來，待有機會，一定要試一試。
88年春晚的節目早已淡出張宸的記憶，現在重新看過一遍，又覺得回味無窮。牛群的那句「領導，冒號！」笑翻了全家人；這時的「一姐」毛阿敏帶著《思念》登上春晚，「你從哪裡來，我的朋友……」，多麼熟悉的旋律啊；今年的春晚，張宸還看到了他重生前已經不幸辭世的趙麗蓉老師，這可能是趙老師第一次登上春晚舞台吧，她以後的幾個小品《英雄母親的一天》、《如此包轉》等，張宸都覺得堪稱經典。
十二點一過，院子裡面的鞭炮聲就響成一片，張宸張璐姐弟倆也和張致恆一起，跑到樓下，放起煙花來，各種各樣的煙花此時爭奇鬥艷，夜空中，星光璀璨，禮花盛開，不論大人還是孩子，都沉醉其中而不能自拔。
熱熱鬧鬧到一點多，張宸才躺到床上。初一一大早6點鐘，就被父母叫了起來。此時，人們已經開始各家各戶的拜年來了。張致恆夫婦要接待客人，便把張璐張宸姐弟倆派了出去，在單元樓裡面挨家挨戶的拜年，這一趟下來，糖果紅包都拿了不少，算是小有收穫。
初一一整天，張致恆夫婦帶著姐弟倆，先去姑爺那裡拜年，然後又去機械廠的領導家裡去拜年，然後又去給姐弟倆的班主任老師，還有上次從火場中將張宸救出來的鄒老師家拜年。總之忙忙碌碌跑了一天。
初二的時候，張致恆一家回了趟老家，去給張宸的爺爺奶奶拜年，張宸的老家就在安州下屬的清遠縣，距離安州市區大概有兩個小時左右的路程。爺爺奶奶年紀都大了，已經習慣了鄉村生活，只是偶爾會到安州住幾天。
春節期間，張致恆還帶著張宸去寧建峰家裡拜年，並對寧建峰上次的救命之恩再次表達了謝意。寧建峰對於張致恆在機械廠所表現出來的能力和魄力非常欣賞，對於張宸這個救火小英雄也是高度表揚，張致恆父子在寧家坐了一個多小時才離開，著實讓後面排隊拜年的諸官員們吃了一驚，這幾天，好像沒有看到哪個官員來拜年時能和寧市長聊這麼久啊！而且，諸官員左看看，右看看，有看到帶著夫人一起來拜年的，但是帶著孩子來的，貌似一個也沒有。
要說張致恆能夠得到寧建峰的欣賞，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上任半年多以來，張致恆確實讓機械廠二分廠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以前，機械廠生產的大型機械主要訂單都來自於國家計劃任務，但是從85年開始，訂單逐漸減少，機械廠的效益開始慢慢滑坡。
87年的春節，不算屬於軍工的三處，一處和二處僅僅能將以前拖欠職工的工資發全了，至於獎金可是一分都無。效益不好，福利自然就差，那棟幹部樓85年開建，中間拖拖停停，直到87年才完工。
機械廠的領導痛定思痛，不得不進行改革，由於機械廠涉及軍工，不敢像安州造紙廠那樣直接進行承包，便將一處和二處的財政體系剝離，實行自負盈虧，總廠也不干涉分廠具體的經營業務，只保留對分廠高層領導的人事任免權和財務的監管權。
張致恆上任後，知道要想讓工廠起死回生，就必須轉變目前「等、靠、要」的經營思想和模式。張致恆提出，在保障完成國家計劃任務的前提下，抽調技術骨幹和資深工人，進行民用機械的研發製造。張致恆還派出人員到各地進行市場調查，根據調查結果，首先試制了一批一批人民群眾急需的機械設備，如制磚機等，市場反應非常好。徐寶木的宜家傢俱廠也讓張致恆看到了木工機械的市場前景。在張宸的啟發下，張致恆還要求工廠開發家庭常用小工具，如包裝精美的家庭實用型工具套裝。徐寶木為宜家傢俱廠申請了「宜家」商標後，張致恆也為機械廠生產的一系列民用機械申請了「益民」商標。
「益民」民用機械現在除了已經打開京濱市場之外，還銷往了山東、浙江等地。87年下半年單民用機械這一塊就實現了銷售額2000萬元，加上今年國家的計劃訂單，87年全年二處的銷售額達到了創紀錄的3000萬元，要知道，即使是國家計劃任務最多的83年，二處的銷售額也不過只有2500萬元。
從87年10月份開始，二處的職工不僅領到了以前拖欠的所有工資，每個月還能拿到獎金。目前臨近春節，張致恆和廠領導班子研究決定，春節前向所有職工發放紅包。
紅包的發放規則，幾經討論，終於確定了下來。今年的勞動模範和在技術研發和改造中作出突出貢獻的科技人員，都可以獲得最高的獎金—2000元的紅包；中層幹部和技術人員按照績效評定可以獲得1000元到1500元不等的紅包；普通工人和辦公室人員可以獲得500元到1000元不等的紅包；二處附屬單位的人員也可以得到300到500元不等的紅包。也就是說，即使是一個清潔工，最少也能拿到300元紅包，這幾乎相當於他半年的工資了。
整個紅包發放總額高達100萬元，消息一經傳出，二處的職工歡呼雀躍，同時也震動了整個安州市。每個人聽到這個消息後的表情都不一樣，羨慕的有之，嫉妒的有之，心生怨恨的亦有之。
有人就說張致恆利用發放紅包的機會收買人心，有人說這是在變相的侵吞國家資產，還有人向紀委舉報說二處的領導利用這次發紅包的機會貪污公款。
一時間謠言四起，也有多個領導開始關注此事，張致恆也沒有想到自己想為職工發放一些福利竟然能遭受到如此大的壓力，省裡還專門派了一個調查組進駐安州。
不過張致恆問心無愧，只要上級沒有叫停，那這些紅包就要一分不差的發放到職工手中。
1月31號，在二處全廠職工大會上，張致恆做了《讓職工與企業共同成長》的主題演講，演講時間不過二十五分鐘，但是卻數次被職工們的掌聲所打斷。省調查組在調查中也發現，這次獎金發放的標準，是按照公開評定、公正公平的原則進行的，每一位職工所領取的獎金數額，也被公示出來，而張致恆等廠領導所領的獎金只是普通職工獎金的最高標準，也就是1000元。最終，省調查組的調查報告平息了所有的謠言。
二處職工們領到獎金時的歡天喜地，與一處職工僅僅拿到拖欠的工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處的職工只能哀歎自己沒能攤上一個好領導。有人向廠領導舉報，一處的副廠長文斌有貪污公款的嫌疑，因為今年文斌為自己的兒子裝修新房花掉了近3萬元錢，而文斌一年的工資獎金最多也就不過3000元。
文斌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將這件事情擺平，不過在全廠年終總結會上，總廠的領導嚴厲的批評了一處的領導班子，還是令文斌等人壓力倍增。
寧建峰來安州之前，在西部某省某市任職長達10年，來到安州，目前除了公安局局長柳文忠以外，可以說沒有一個嫡系，連秘書都是新選的。在西部任職的時候，寧建峰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農業上面。由於地域條件和自然條件的限制，市裡幾乎沒有什麼工業，也沒有什麼大一些的國企。而安州從84年開始，其國企改革就已經走到了全國的前列，安州造紙廠、安州塑料廠、安州電視機廠和安州旅遊裝飾集團並稱為企業界的「四大花旦」，北方藥業集團的青黴素產銷量位居亞洲之首，十大棉紡廠的面紗、布匹銷往全國各地。這些都是安州的驕傲，但是也給了寧建峰巨大的壓力。
不過寧建峰在對安州的國有企業調研的時候，也發現了一個不好的現象，部分企業的領導者總是將成績掛在嘴邊，絲毫不提及企業還存在的問題，遠景規劃做的很漂亮，但是寧建峰不論怎麼看，都覺得這些計劃不怎麼靠譜。
07年十月份，安州造紙廠的廠長李勝利，完成了全國承包100家造紙廠的宏偉目標，正式成立了「李勝利造紙集團」，重修了造紙廠大門，「李勝利造紙集團」幾個大字就寫在大門的正中，而原來「安州造紙廠」的牌牌則被請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甚至於集團成立的慶祝大會，李勝利都沒有向市政府發出一份請帖或者通知，要不是秘書陳天宇告知，寧建峰都不知道發生了這麼一件事情。
雖然寧建峰最後也瞭解到李勝利並不是單獨針對他，想要來挑戰他的權威，但是這件事情也表明在安州造紙廠取得巨大成績的時候，安州市政府正在逐漸失去對這家市屬企業的影響力。
寧建峰對目前安州市屬企業盲目擴張、大搞兼併聯合的做法非常擔憂，但是寧建峰剛來安州，在這件事情上還沒有足夠的發言權，而且還要顧及市委書記李海蘭的態度，畢竟整個安州的國企改革是在李海蘭的市長任期內開始並走向輝煌的。
另外，如果將「盲目擴張」換一種褒義的說法，那就是「飛速發展」，如何能清晰的分辨到底是「盲目擴張」還是「飛速發展」，寧建峰心裡也是一點底都沒有。
不管怎麼說，整個安州的經濟發展的形式還是向好的，寧建峰暫時也只能這樣安慰一下自己。
在完成了市屬企業的調研之後，安州機械廠二分廠的飛速發展也引起了寧建峰的興趣，於是就有了寧建峰到機械廠的調研以及和張致恆的會面。
或許是寧建峰和張致恆之間沒有直接統屬的關係，張致恆沒有必要十分強調成績來討好寧建峰，因此張致恆的匯報除了介紹07年的成績之外，還是很明確的列出了自身的不足和隱憂，同時也提出了詳細的整改計劃和發展規劃，令寧建峰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張致恆很明確的指出，現在民用機械的銷售火爆，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目前市場還處於初創期，人民群眾的需求和市場供給之間還有較大的差距，但是也許兩三年，最多三五年，將會有越來越多的企業進入到這個市場中來，市場競爭將會日益激烈，企業如果不能持續提高產品質量和服務，不能推陳出新適應市場發展，必將會被淘汰。
而安州機械廠雖然是老牌的國營大型機械廠，但是近年來在技術水平上已經逐漸落後於國內同行，如果不能再技改上獲得突破，將會徹底失去原有的大型工業機械的市場。
針對這些問題，張致恆也在人才引進與培養、市場鞏固及開發、新產品開發及技術升級改造等方面都提出了詳細的規劃。
寧建峰對張致恆的匯報非常滿意，對張致恆提出的「加強學習、解放思想、苦練內功、科學發展」的口號也讚不絕口。
寧建峰此時急需培養自己的嫡系人馬，原市委書記彭克(現已調任h省省會天門市市委書記、省委常委)留下的班子基本上都是彭克和市委副書記陳方舟的人，別說是寧建峰，就是新任市委書記李海蘭目前都沒有辦法很好的掌控常委會。而張致恆的社會關係則比較簡單，沒有和目前任何一個市領導有什麼瓜葛，本身又有能力，對於國企改革的一些觀點和看法又與寧建峰相似。因此，寧建峰就有了將張致恆調入市政府的想法。
不過寧建峰現在還只是代市長，目前在人事上的發言權基本可以忽略，張致恆這樣的處級幹部的調動不是寧建峰一個人說了算的，還需要等待有利的時機。因此，對於張致恆打電話過來，說要上門拜年，寧建峰沒有猶豫就同意了，提前建立比較良好的私人關係，也有助於將來工作的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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