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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范陽經會 第十一章 經會成了經辯 文 / 集古字

    第十一章經會成了經辯

    次日一早,別院中熱鬧非凡,范陽經會終於正式開始了。

    在開幕式上,現任國子祭酒孔穎達先生做了致詞。孔穎達先生首先感謝了范陽盧氏經會組委會和成千上萬志願者不辭辛勞的勞動。孔穎達表示,范陽經會的舉行,是大唐文化建設領域的一件大事,必將對推動經學事業的發展,促進儒家文化的進一步發揚,以及培養後來人才、發現新生力量發揮巨大而深遠的影響。范陽經會作為一種象徵、一份理念,必然長久傳承下去,為後人留下寶貴的精神財富。

    孔穎達先生最後說,我們處在同一個世界,我們擁有同一個夢想,希望本屆經會帶給大家歡樂、希望和自豪。

    最後,現任盧氏族長、第一屆范陽經會組委會主席盧祖安先生宣佈:第一屆范陽經會正式開幕!

    從形式來看,范陽經會與玄壇講經不同。玄壇講經受了玄壇勝跡的莊嚴氣氛地影響,比較傳統而嚴肅。講經形式以主講人解經為主,雖然也有不同觀點的辯論,但也多雙方各自講述自己的觀點和見解。范陽經會則不然,形式靈活生動得多。每日一位論經者上壇,先講解經義後,卻允許其他諸人上壇提問甚至對辯,經論事實上變成了經辯。這一改動方式,自是使場內諸人興趣大增。

    這一創新自然是盧鴻提出來的。所謂「真理越辯越明」,若作為習經者,只是被動追隨前輩足跡,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怕終生也難有成就;而經學如果不許人懷疑挑戰,長此以往,也終會變成一潭死水,再無發展進步可言。再則出於經論現場效果及知名度的考慮,這樣的方式自然會更吸引人,引起天下讀書人的興趣與推崇,提高范陽經論的聲望和地位。最後還有一個比較陰險的原因,就是盧鴻也實在是想看看崔三醉和陸蒙對掐的場景。當然這個目的,盧鴻是肯定不會在提建議時和盧祖安說明的。

    經辯的效果相當不錯。前兩日,分別由遼西段榮暄和青州黃升講解《孝經》與《論語》。那段榮暄似有些胡人血統,高大白晰,儀表堂堂。講起孝經來,則是妙語連珠,表情生動。眾人聽著,不時點頭。待其講解已畢,便有一名鄭家的青年學子,首先發難,上壇攻訐。這段榮暄言語平和,風度出眾,卻將對辯之人的言論,一一駁卻。對辯之中,更摻雜有幾段誚語,引得場中笑聲一片。

    黃升與段榮暄恰恰相反,其貌不揚,聲音也沙啞低沉。其講解的《論語》,觀點雖然無甚新意,但功底極其紮實。這黃升在青州,弟子眾多,其中不乏賢良,是故極得人尊重。黃升講完,一時竟無人登場相辯。最後還是盧氏一位中年士子上壇,與黃升相對談論,語氣平和,探討多過辯論。還好勝在二人均是飽學之人,雖然不似前一日生動活潑,但片言隻語,也多有來歷出處,更每每引起壇下人支持之聲,覺得收穫良多。

    到了第三天,陸蒙終於出場了。

    若說賣相,這陸蒙確實出眾,只見他白衣勝雪,望去如神仙中人。開口講經,聲音清朗,出場便使壇下各青年學子大生好感。

    今天陸蒙所講,似乎便是專門要針對崔三醉而來,乃是《莊子》。

    莊子,名周,戰國時蒙國人。《莊子》一書,後世或稱為《南華經》,其文字汪洋恣肆,意象雄渾飛越,更兼想像奇特,變化無端。但《莊子》一書雖然文采飛揚,頗受後人推崇,但習經之人,重視程度卻稍有不及。即便是在道學頗受推薦的唐朝,也不像《老子》一般研習廣泛。此次陸蒙專撿《莊子》來講,乃是有他的打算。

    陸蒙存了與崔三醉一爭的心思,自然就要在崔三醉最要反駁激烈的《孟子》、《莊子》二者中擇一講題。陸蒙心下清楚,自己雖然近來名聲頗著,但多是與佛道中人競辯得來的。要說口上功夫尚可,真正的經學底子,是比不過這些老學究的。若與崔三醉對辯《孟子》,心中覺得不是很有底,選擇《莊子》則有利得多。

    《莊子》一文中的虛無思想,對佛、道二教影響頗大,佛門禪宗思想便受其影響頗深。陸蒙日與佛道中人辯論,體會之深也自有過人之處。雖然在經會上講《莊子》似乎有些走題,但世人向以老莊並稱。目前朝庭很重視《老子》一書,經會上也常講。自己訂題為《莊子》,也算是說得過去。

    此時陸蒙白衣飄飄,神情明秀,風姿詳雅,手持玉拂塵,立身經壇,從容講來,將那《莊子》中「無為」、「齊物」、「逍遙」等觀點一一述明。雖然似與傳統儒家觀念有所衝突,但他言語生動,想像豐富,氣象頗有過人之處,壇下學子也聽得如癡如醉,極為投入。

    崔三醉也不著急,手中拿著一隻小壇,內中滿是美酒。在座上閉目不語,似是對陸蒙講些什麼,毫不在意。只是他不時將小壇取過,也不用杯,便在壇中輕飲美酒,悠然自得。

    待得陸蒙講解《莊子》告一段落,崔三醉仍是閉目不語。此時場中諸人或不精於《莊子》或驚於陸蒙講解之意,一時無人上壇相辯。那陸蒙卻是站在壇上,只把眼睛瞅定了崔三醉。

    崔三醉又是抿了一口酒,見陸蒙按捺不住,似要出言相挑之時,便「哈哈」一笑,起身說道:「不想今日經學之會,還有把這莊子拿來說事的。本來不想理會與你,只是怕後生晚輩,將這等大言炎炎之輩,當了真修,耽誤了人家學生。只得教你個乖,免得你再去蒙人。」說罷,持了酒罈,飄然登壇。

    此時壇上二人可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只見這陸蒙儀表雅秀,長髯飄灑,一襲白衣,手持玉拂塵,聲音清越,真有一份飄然出世的氣質;那崔三醉貌不驚人,幾莖短鬚,破舊道袍,手拎酒罈,嘻笑自若,更有幾分遊戲風塵之色。

    崔三醉上得壇來,也不廢話,直接便與陸蒙短兵相接,出言對訐,就剛才陸蒙所講《莊子》,對辯起來。

    他二人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辯術極精,這一交手,頓時另眾人大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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