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南下滎陽 第八章 鴛鴦繡取不給看 文 / 集古字
第八章鴛鴦繡取不給看
盧鴻聽了,趕緊賣好道:「卻不想因為一方硯台,生出這多事端來。愚兄這次前來,倒是攜了數方小硯,便由柔妹贈於你姐妹,免得為難。」忙命洗硯自箱中取出兩方硯來,心下卻暗暗得意自己頗有先見之明,這硯台卻是準備對了。
兩方硯都是易水玉帶石所製。盧鴻顯擺地將木盒蓋打開,一方為蘭硯,一方為梅硯。均是用灰綠相間的上佳玉帶石,巧雕做成的圖案。硯台自是佳妙,只是盧鴻卻見鄭柔絕無歡喜之色,臉上倒隱隱幾分不豫。盧鴻一時尚不太明白,待轉瞬一想,不由大罵自己笨蛋,真是吃了一塹不長一智,實實的笨到姥姥家去了。
那鄭玫鄭穎二女,本是這詩會拈題,導致盧鴻盡得花籌的罪魁禍首;二女由敵視盧鴻一變而成為忠實粉絲,花癡言行,自然不少。自己這時巴巴地拿出兩方精品硯來要贈於二女,那不是當著鄭柔的面兒招蜂引蝶,自找不自在嘛。
感覺到房間醋味蒸騰而起,盧鴻趕緊補救地說:「對了,此次愚兄還專門為柔妹精心制了一方佳硯,別是一般趣味。待我取來,請柔妹鑒賞。」說罷,連忙起身,從自己的書箱中拿出一個紅布包來。
原來這紅布包,卻是當日自范陽南下臨出發之際,奚老大特特跑來,在府門口塞給盧鴻的,說是特地做了一方硯,專門做為禮物,要盧鴻親手送給鄭柔的。臨行匆忙,盧鴻也不及細看,順手便塞在書箱之中。此時忽然想起這方硯來,正好拿來救急,心下不由暗讚奚老大想得周到,很會做人。
鄭柔看這硯從盧鴻隨身的書箱中拿出來,不與其他硯台混在一起,頓覺盧鴻畢竟想著自己,這般用心良苦,一時心中頗感甜蜜。再看著盧鴻塞在自己手中的紅布包,卻有些疑惑。唐時硯大多小巧,一般也就巴掌大,盧鴻新制硯式也不過七八寸。這塊紅布包足有兩尺長短,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不過一起盧鴻說是特製新硯,另有玄機,也未可知。
在盧鴻催促聲中,鄭柔一層層打開紅布,見這硯裹得竟是結結實實,足有五六層。解開紅布包,裡國卻露出一個紅色硯盒來。
只見這紅色硯盒,足有一尺七八開外,上了珵光瓦亮的紅色朱漆,包在艷紅艷紅的紅布包裹之中,映得鄭柔白淨的臉龐也是一片紅光。盧鴻看著這一派紅色,再想起臨行前奚老大古怪的笑容,不由心下隱隱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正在心下猶豫之際,鄭柔已經是滿臉甜蜜地將硯盒打了開來,不由驚呼一聲!
只見這硯盒中一方大硯,足有一尺六七,卻是整塊易水紫翠石雕就。下部硯池便如池塘一般,硯上方雕了數支荷葉,兩朵荷花。就在那花葉下邊,是兩隻肥肥胖胖的大鴛鴦!
這兩隻大鴛鴦足有一尺大小,栩栩如生,那鴛鴦眼睛正是巧用紫翠石石眼雕就,安排極為巧妙。卻看這兩隻鴛鴦相依相偎,交首纏頸,神態極是親熱。
看著這巧奪天工的鴛鴦硯,盧鴻就差點找個地縫鑽下去了。心說好你個奚老大,淨給我下藥兒啊。人家都是情妹妹給情哥哥繡鴛鴦,這回我可倒好,改成情哥哥送情妹妹石鴛鴦了。
盧鴻、鄭柔二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案上這方巨大的鴛鴦硯,都是面紅耳赤,不知說什麼好。這時紅袖看著這大鴛鴦,倒是難得地沒有出言批評,嘖嘖稱讚道:「這鴛鴦刻得還真是不錯,倒和我們小姐天天偷偷繡的荷包上的鴛鴦一般。」
盧鴻聽了,連忙順著話音說道:「原來柔妹竟也有此雅趣……荷包?鴛鴦?給我繡的麼?」
鄭柔看著案上的大鴛鴦,又聽了紅袖和盧鴻的話,只覺面上如同火燒,嚶嚀一聲,羞得捧著臉便慌慌張張地跑了。
紅袖見了只得起身去追,又不敢呼喊出聲,大是鬱悶,邊追邊想:「這小兩口都是什麼毛病,怎麼我一說話,就有一個要跑呢?」
盧鴻看著佳人遠去的身影,再看看案上的大鴛鴦硯,鬱悶了半天,只得命洗硯來把案上硯都收了。也沒心思做別的,收拾一下便早早休息了。
次日一早,便叫洗硯將那兩方蘭梅硯,及一方新拿出來的玉帶雲月硯一併給鄭柔送過去。至於這方大鴛鴦硯,還是裹起來包好了,再帶回范陽去吧。
早餐時,又有鄭夫人的丫環來喚盧鴻前去一起用餐,在鄭夫人屋內又見到了鄭柔。鄭柔一見盧鴻,立時面紅過耳,腦袋就差點扎到自己懷裡去了。鄭夫人雖然不知道鄭柔何以羞成這樣,卻是呵呵直笑,見他們小兒女家感情頗篤,心下很是歡喜。
到得近午,卻有下人來請盧鴻,說是鄭桓請他到書房一敘。
到了書房,見鄭桓並自己叔父都在坐。盧鴻見過禮,才由盧鴻叔父向盧鴻說明喚他前來的事由,卻是盧鴻欲入鄭氏藏讀書一事。
臨行時,盧祖安便專門修書與鄭桓,除了盧鴻與鄭柔的親事,也言明盧鴻欲入藏一事,請鄭桓周全。這鄭府的藏,管理卻比盧府嚴格的多。若是族內學子查閱,倒還方便,若有外人入樓,非得經族長同意,諸房無人反對方可。
按說盧鴻與鄭柔已經定了親事,鄭桓在鄭府中人緣也不錯,鄭柔親生父親也是正脈,怎麼說盧鴻入鄭府藏看書也無不可。不想昨天盧鴻大發神威,在詩會上一人壓倒滎陽合郡才子,獨佔花籌,驚動卻是不小。鄭府前輩自然也都知曉此事,因此聞得盧鴻要進藏讀書,竟不約而同提出要考究盧鴻一下。
這些人之所以特別要考究盧鴻,有的自然是好奇之心,想到一識盧鴻才學真偽,只是也難免有人覺得鄭家後生的光彩全讓盧鴻給蓋了過去,多多少少心裡有點要打壓盧鴻的意思。因此鄭桓才忙忙地找了盧鴻叔父與盧鴻,與他們商議。
盧鴻叔父聽了,也不做多議,只問盧鴻是何意見。盧鴻想了想便道:「既然是要考究於我,自然不能避而不見。侄兒這幾年倒粗粗看過幾本書,尋常帖試經義倒也勉強。只是不知這考究有什麼特別之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