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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范陽盧氏 第八章 自學成才之路 文 / 集古字

    第八章自學成才之路()

    盧鴻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書房中,看著面前一堆碼得高高的各種書籍,正在發呆。

    自從那天范先生到家中和老爸商量之後,盧鴻艱巨而光榮的自學成才生涯便開始了。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當埋頭苦讀了一段時間之後,盧鴻才發現,自己面臨著一個不知如何是好的局面——他不知道怎麼讀書了。

    盧鴻並不是不會讀書的人,前世之時,他便是一個無書不讀的人,更何況轉世以後,他的記憶力簡直可說是過目不忘。但問題的關鍵在於,唐朝初期的書籍分類不太合理,家中藏書又不太完善,實在是讓他不知如何下手。

    眾所周知,中國古代對典籍按「經史子集」分為四部。經部後世主要是指儒家的典籍,即所謂十三經。在唐時,甲部經與後世尚有不同,共分做十二類,即《易》、《書》、《詩》、《禮》、《樂》、《春秋》、《孝經》、《論語》以及圖緯、經解、詁訓、小學,三傳尚歸在《春秋》名下,未單獨列出;史部是各種歷史著作,子部是諸子百家及釋道宗教著作,分為儒家、兵家、法家、農家、醫家、釋家、道家等十四類。集部是各家文集,以詩、文等為主。這樣的分類,委實沒有什麼道理可講,想按自己的思路查找感興趣的內容有條理的學習,可就為難了。

    另一個問題是盧家的各類藏書比例極其不均衡。簡單說,就是經類占比太大。藏中,經部的書架佔了一半還多,而其他三類則相對要少得多了。究其原因,家族收藏典籍,其目的不外是為了家族中求學之人準備的。自漢以來,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經學為世人所重,其他各家學說,自然漸漸式微。除非朝庭內庫,為著藝文傳承,收集各類圖書較全以外,私家藏書,無不以經學為主。尤其要命的是,這些經學典籍,原文也不過那幾卷,倒是各類後人的註釋以及論述之著,佔了絕大多數。

    盧鴻抱著極大的熱情,以讀書破萬卷的壯志豪情,訂下了一個按照家中藏書目錄從頭到尾,一本本將藏中所有典籍通讀一遍的宏偉計劃。但當他用了足足一個月,看了足足四十餘部三百餘卷的各類關於《易》的章句、集注、講疏、大義等等書籍後,就說是盧九公子天資不凡,過目不忘,也看得頭暈眼花。這些典籍所說五花八門,所解千奇百怪,看來看去,以前糊塗的地方沒弄明白,以前自己覺得明白的地方也大多糊塗了。

    中間他自然也向盧祖安及盧寬請教過,只是盧族長和盧先生雖說學問都不錯,只是哪見過盧九公子這般下功夫做學問的,先說到某某經義,倒還能為他解上一番。待說到某章句所解,某集解所言,某義疏所道,此條何指,彼條何義,深究細考起來,二位老師也只能是滿臉茫然,如聽天書。要命的是這位學生頗為較真,說著說著,還要提起此版與他版不同,新言與舊言相悖,一臉誠懇地發問討教。開始之時,二位師長還吱唔一番,到得後來,遠遠見了盧鴻拿了書本來請教,都是落荒而逃,實在逃不過去了,免不得相互推諉,支來支去。就連盧寬這說了一輩子盧祖安學問不用心的人,都改了口,今日便一臉肅然地對盧鴻言道「令尊學問精深,遠勝於我,諸經百藝,無不暢達。汝若有不明之處,便當時時討教。切不可捨近求遠,荒廢家學」云云,隨即便一溜煙地走得不見了蹤影,任憑盧鴻千呼萬喚,只是當作沒聽見。

    盧鴻無法,只得回轉書房。看著眼前成堆的典籍,方知在這信息極不發達的唐朝,若想學業有成,是件多麼難的事。此刻不由他想起那位格竹的王陽明大偶,心下連連慨歎不已。

    思來想去,也只有自己著手,邊整理邊學習,盡可能地將能搞清楚的先弄懂,存疑之處,也只好暫且記下,留待日後遇到明師再行請教了。想到此時,不由他心中鬱悶難當,站起身形,對著窗口高聲唱道:

    「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創造人類的幸福,

    全靠我們自己!」

    只嚇得旁邊伺候的小三兒打了一個激靈,不知道盧九公子突然發了什麼瘋;又聽他唱道不靠皇帝什麼的,又隱隱地害怕擔心。好在看盧鴻唱完,便老老實實坐下開始做功課,再沒有其他不正常的表現,這才慢慢放下心來。

    自此以後,盧鴻便改變了讀書的方式。經、子二部,以原作為綱,將有關註釋著作,按藏書目錄選出重點,對原文對照研習。中間凡有所得或存疑,便寫下筆記摘要,以便考據。此法雖然進展似乎不快,每天也不過幾個章節罷了,但效果卻是好得多了。只是書房中從此便四下全是展開的各類書籍,弄得擺攤也似,嚇得小三兒動都不敢動,唯恐一不小心把哪本書帶亂了被公子批一頓。

    習經之餘,盧鴻便在史、集二部中,挑選喜愛的書籍,手邊常置幾部。功課累了,翻看誦讀,就當是放鬆。雖然瀏覽時似不經意,翻看甚快,但他現在腦力超群,喜愛的文字,大多過眼成誦,手頭書換了一部又一部,自覺所得甚多。

    如此試行了一段,為學之路已經漸入佳境,自我感覺很是不錯,盧鴻便自己又加上了兩份功課——作詩與練字。

    後人一提起詩歌,便說道是唐詩宋詞。又說「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唐詩實是華夏詩歌史上的頂峰,名家名篇,如星漢燦爛,數不勝數。只是此時還是初唐早期,就連初唐四家中的盧照鄰,還忙著吃奶與尿床,唐詩的發展,也遠未到成熟之時。此時詩風,尚多齊梁以來綺麗余習,所謂「麗藻窮雕飾」,華靡浮艷之風勝行;詩體格律亦不規範,平仄粘對未成定制,七言詩也不多見。

    但盧鴻自然不會有這等阻礙,他前世如唐詩三百首之類,早就耳熟能詳,雖然此時不屑於抄襲剽竊,但作詩吟詞,於格律體裁,卻是精密完整。他前世也常寫些題畫詠懷的詩作,只是於平仄韻律,偶有不葉;用語遣詞,每多習氣。現下身臨唐朝,平仄用韻,語言風氣,已是再無疑難。隨著他學業日漸精深,這幾日覺得詩作也頗有進境,小小有些自得。

    只是這些詩作,只能自己偷偷練筆,卻是不敢拿出來給人看。他小小年紀,有個「神童」的稱號,能寫出好詩句來倒也不為過。只是這些詩格律如此成熟,若人見了,卻未免起疑。所以平時寫的詩覺得尚可的,自己抄錄成冊,藏在書房之內,不為人所知。

    盧九公子學業精進,詩文有成,自學成才之路已是步入正軌。只是不想在練習書法時,卻遇到了一個老大老大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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