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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波瀾迭起·彩雲易散 第二章 生死一線 文 / 燈火闌珊

    第二章生死一線(《》)

    西福宮,正殿。

    倪貴妃由幾個貼身的宮女扶著,進了寢殿,經過了剛剛的那場驚嚇,她的臉色還是有點蒼白,但是已經冷靜下來了。

    幾個宮女服侍貴妃坐定,「娘娘,還是叫個太醫過來看看吧。」

    「不必了,本宮沒有什麼不妥,這個時候太醫正在忙亂的時候,不必給他們添麻煩了。」倪貴妃不耐煩地搖了搖手道。

    今晚的刺客極其厲害,兩次大亂中,受傷的的妃嬪很多,太醫院幾乎要忙不過來了,既要照看皇上和諸位娘娘,還有為了護駕而身負重傷的豫親王,而且侍衛們也有不少的傷亡。

    「不如為娘娘端一碗安神湯過來吧?」宮女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用了,你們都下去吧,讓本宮靜靜,只留下夏真在這裡服侍就好。」倪貴妃有幾分煩躁地說道。

    眾宮女都聽令退下了。只餘下倪貴妃的貼身宮女夏真。

    眼看走了個乾淨,倪貴妃長吸一口氣,轉頭向夏真問道:「剛才為什麼不出手?」

    夏真低頭恭順地道:「小姐啊,奴婢是主上特意命令入宮保護小姐安全的,小姐沒有什麼危險,我怎麼能隨便暴露武功呢?」

    「我怎麼沒有危險的!?剛才的那劍幾乎就要砍倒我身上了,就是剛才那個青衣人的那一劍,我都叫出聲了,也不見你有什麼反應,幸虧父親還說你的武功很好,在宮裡絕對能夠放心呢。」

    唉,那劍離你還有好幾米遠呢,再說了,這些刺客的目標是皇帝,只要你不是擋了他們的道兒,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地浪費寶貴的時間去殺別人的,就算你去求他們砍你,估計他們也會嫌浪費時間呢……心裡雖然這樣想著,但是口上當然不敢這樣說,夏真無奈道:「是是是,娘娘教訓地是,可您這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要是有什麼閃失呢?現在再說這話不就晚了?」倪貴妃氣呼呼地瞪了她一眼。

    「是,娘娘其實無需擔心,奴婢是看見您一直呆在皇上的後面,以為刺客是傷不到您,實在是奴婢疏忽了,請娘娘恕罪。」夏真暗暗地歎了口氣道。

    倪貴妃這才「哼」了一聲,不再追究。

    「對了,剛才的機會那麼好,你怎麼不把綺煙那個丫頭趁機解決了?」貴妃娘娘馬上又想起新的罪名。

    「娘娘啊,那個丫頭一直躲在您和皇后娘娘身邊,讓奴婢怎麼出手啊?出了手之後以後查問起來怎麼交代啊?」

    「在我身邊?」剛才倪曄琳一直處於震驚惶恐之中,目不轉睛地盯著刺客的刀劍,唯恐它們之中有哪一把接近自己,哪裡還有功夫去注意自己身邊。「便宜她了,這個膽小的丫頭,只知道躲在人後面。」

    「您還不是一樣啊。」夏真暗道,心裡翻了個白眼。

    「不過……」夏真看了一眼倪貴妃的臉色,道:「我在雲妃的背後推了一把,可惜她的運氣實在是太好,竟然扯住了鄭貴嬪,用鄭貴嬪當了擋箭牌,倒是被她逃過一次去。只是可惜了鄭貴嬪……」今晚的筵席上,眾妃混亂的時候,她趁機到雲妃身後,推了她一把,本來想把她推到刺客刀下,來個借刀殺人,誰知道被倒霉的鄭貴嬪擋下了,她只是嚇暈了過去,就躺在那裡一直沒有醒過來,由於位置太過於醒目,使得之後刺客第二次對妃嬪下手的時候,她想親自補上一下子都沒法子靠近了。

    倪貴妃又是一陣恨的牙癢癢,白白搭上了一個自己的人,還是沒有除掉雲妃。

    徘徊了一陣子,左右都沒有一絲睡意,外面已經是寅時三刻,只怕不一會兒就要天亮了,倪貴妃索性也不睡了,向外面朗聲問道:「皇上到了哪裡?」

    左右的人回報道:「回稟娘娘,皇上如今在采薇宮蘇才人呢。」

    「是在那裡,」倪貴妃略一沉吟,「這個丫頭,早知道有這一天,就不必本宮浪費那麼多的心力,還專門為她找來了紅蘿籐,白白費了這一番功夫,這次雖然沒有除掉綺煙,除掉了她也算去了一個心頭大患。」

    那可未必啊。夏至抬頭看著倪貴妃,暗道。以她的武功和耳力,明確地聽到,青衣人一劍刺中蘇謐的瞬間傳出的那一聲清脆悅耳的「叮噹」聲,似乎是什麼玉珮首飾碎裂的聲音,恐怕那一劍是先刺中了蘇才人身上的什麼飾物,之後穿透了飾物又刺中身體的。這樣一來,那勢若驚雷的一劍其威力恐怕連十分之一也沒有了。看蘇才人之後血跡洇開的速度,她也能夠判斷出來,肯定不是什麼重傷。

    夏真看了看倪貴妃的臉色,算了,還是先不說了吧,眼下這間屋裡可就只有自己一隻出氣筒啊。

    只是這個蘇才人的運氣未免太好了,這樣的話,之後她的寵愛恐怕要更上一層樓了。這真的只是運氣而已嗎?

    此時的采薇宮中,齊瀧正焦急地坐在外屋裡,門口垂下的珠簾,不一會兒,何太醫一臉揣揣不安地走了出來。

    「怎麼樣?」齊瀧迫不及待地問他。

    「這個……蒙皇上鴻福齊天保佑,那一劍正刺中蘇主子懷裡的玉珮,所以蘇主子的傷口其實不深,只是皮肉傷而已,掌醫女官也已經包紮妥當了,只是……」何零抬頭看了看齊瀧的神色。

    「只是什麼?」齊瀧的神色不悅道。

    何零縮了縮脖子,鼓起勇氣繼續道:「只是那劍上塗了劇毒,幸虧蘇主子似乎以前服食過一些抗毒的藥物,身體對毒性抵抗力比較強,而且,診過脈之後,卑職立刻為她服下了大內密制的解毒丸,所以其實才人體內的毒已經基本上解了……」

    「到底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齊瀧著急地問道。

    何零頭低的更低了:「這個……卑職也不好說,才人身體一向弱,如今又受了傷,而且那毒已經在體內散發了一些,所以……」

    「你的意思就是說,蘇才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如果她一直醒不過來如何?」

    「如果才人醒過來,一切都好說,如果醒不過來,這個……要等到兩天之後再說了。」聽出齊瀧話裡的寒意,何零打了個哆嗦,還是硬撐著把話說完了。

    齊瀧似乎一瞬間黯然下來,他面無表情地道:「也就是說,兩天之後如果蘇才人還醒不過來的話,那她的性命只怕就要……」

    「回稟皇上,就是如此。」何零道。

    齊瀧的身形不易察覺地晃了晃,沉默了半響道:「朕過去看看。」

    高昇諾聞言立刻上前搭起簾子,齊瀧進了暖閣。

    蘇謐正安靜地躺在榻上,齊瀧走近她,默默地看著這近在咫尺的嬌顏。

    原本在他的心裡,蘇謐不過是一個平常的宮妃,雖然相貌清麗脫俗,善解人意,算得上是他諸多妃嬪中比較出色的一個了,但是也僅僅是比較出色而已。後宮妃嬪無數,而且每次選秀佳麗絕色都是層出不窮,環肥燕瘦,嬌態各異,他的目光從來不會在一個人身上停留太久。

    但是就在今晚,在他經歷有生以來最恐懼危險的時候,卻是她在奮不顧身地擋在他身前。那一刻,他是真的被觸動了。至少在他的生命裡,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這樣明確地、主動地願意為他付出性命,尤其是在眾妃嬪在刺客的威勢之下狼狽亂竄,連皇后和倪貴妃都只知道躲在他身後瑟瑟發抖的情形之下,蘇謐的舉動更加讓他震撼不已。

    蘇謐此時臉色蒼白如玉,更加有一種楚楚動人的情致,齊瀧不禁一陣心痛,也許眼前的女子就這樣睡著永遠這樣也不會醒過來了,從此陰陽兩隔。

    「皇上,」高昇諾在一旁輕聲說著:「太后那邊又叫人過來了,您看……是不是……」

    齊瀧已經在這裡默默地站了很久了。

    「好吧,朕這就過去,」他頓了頓,道:「先叫人去太后那邊傳個話。叫她老人家不要擔心。」

    沉默了片刻,齊瀧轉身而去,走到門口又轉過頭來,吩咐道:「傳朕的詔,蘇才人救駕有功,晉為……正五品嬪。」

    侍立在旁邊的覓青等人連忙跪下道:「奴婢們替主子謝皇上的恩德。」

    「恩德……?」齊瀧自嘲地笑了笑,意興闌珊地道:「起來吧,好生伺候你們主子。若是朕的恩德真的能夠庇佑人就好了……」語音裡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蕭索意味。

    說罷,領著高昇諾去了。

    皇帝一走,覓青、覓紅和小祿子幾個忍不住心急如焚地圍住何零問起來,剛才皇上在這裡,他們不敢放肆,如今齊瀧走了,一個個急得團團轉。

    「何太醫,主子到底怎麼樣了?」

    「我們應該怎麼辦好啊?」

    「……」

    何零也不知道如何應對,只好歎了口氣道:「蘇嬪娘娘的脈象很是奇怪,說實話……唉,我就不說什麼了,幾位姑娘和公公還是好好照顧主子吧,希望上天保佑,唉……」一邊說著,一邊整理著醫箱,唉聲歎氣地走了。

    守在門前的小宮女為他打開院門,出了院門,何零就忍不住小聲嘀咕道:「奇怪了,受了劍傷,又中了毒,明明脈象這樣危險,可是胎像卻好像沒有受一絲影響,依然平穩如前。奇怪、奇怪……唉,算了,反正不關自己的事,還是少管為妙。」

    一邊搖著頭,一邊去了。

    鳳儀宮,鳳儀殿內。

    一個聲音悠悠響起,正是大齊的皇后。她抬起頭來,看著階下的小宮女,一字一句地問道:「你可聽得分明?」

    「奴……奴婢……好像是聽見這麼一句,」階下跪伏著的小宮女戰戰兢兢地回答:「當時何太醫正從奴婢身邊走過,他似乎是無意之間說了這麼一句,奴婢……奴婢也不是很肯定的。」

    被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這麼嚴肅地一問,原本覺得自己聽的很清楚的小宮女開始變得不確定起來。當時何零已經走了出去好一段了,但那句話正好被逆風送到她的耳朵裡,聽得隱隱約約,但是大體意思還是聽清楚了的。

    一時間,殿內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當中,幽明的燭光在地上勾勒出長長的影子。

    半響。

    「好了,你能來及時稟報,也算忠心,如果查明屬實,本宮自然不會虧待了你,下去領賞吧。」皇后看了一眼下面的小宮女說道。

    小宮女連忙叩謝告退。

    「下次安排人,好歹也安排個機靈一點兒的,連話都說不清楚。」皇后從座位上站起來,向窗前走去。

    「是,娘娘的鳳儀威嚴,自然不是這些凡俗人等能夠抵擋的。」玉蕊一邊為她披上金鳳繡花的外袍,一邊恭聲道。「娘娘,只是您看……這件事怎麼辦好……?」

    「你去太醫院,把何零叫過來,本宮要『親自』問問蘇嬪的胎像。」皇后靜默了片刻說道,聲音聽不出喜怒。

    玉蕊領命而去。

    皇后伸手攬開金銀絲繡花的輕紗垂簾,從這個窗口看出去,宮裡的景色分為美好。

    「你是說何太醫回家了?」

    「是啊,」太醫院的小太監陪笑著道:「姐姐要是有什麼不舒坦的地方,劉太醫還在,不如……」

    「不必了,何太醫什麼時候回來?」

    「他今個兒不當值,明天才會過來。」

    要派人去找嗎?算了,那個蘇嬪這次只怕還未必能夠活的下來呢。玉蕊思量了一番,歎道,「好吧,我明天再過來好了。」轉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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