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45章 初到 文 / 莫媣
第45章初到
顛簸了八個小時的旅途，下飛機的那一剎那，若溪忽然覺得有些不真實，美國這裡還是上午，溫熱的暖風吹在身上，周圍是行色匆匆的美國洋人，說著完全脫離母語的語言，若溪怔怔站在那裡，覺得自己好像站在世界的門外，沒有人收留。
南宮家派來接機的司機早已恭恭敬敬地等候在出站口，一輛加長的黑色林肯停靠在最近的停車位裡。
「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南宮羽體貼地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即便身處藍眼白皮膚的異國人群中，他的冷峻依然不著痕跡地流露而出，身邊不時有女孩子回頭看他，對他微笑招手。
「不用，我還不餓。」若溪笑著搖了搖頭。在他面前，自己彷彿永遠都是被保護的小貓咪，他寵她愛她，只為她過得快樂。
南宮羽看了她一眼，「那麼，先去把行李送到住處吧。」
若溪木然地跟在他身後，上車，聽到司機回過頭恭敬地對著他說了一個陌生的地名，南宮羽微微頷首，車子發動，突然的衝力使若溪的腦子驀地清醒過來！
「我們……我是說……我們要住在哪裡？」若溪小聲詢問，感覺到臉上熱熱的，她慌忙低下頭去，不讓南宮羽發現自己的窘迫。
「芝加哥的別墅，離你上學的地方很近的。」南宮羽並不知道若溪想著什麼，自然地回應著她的問題。
「那……嗯……你和我……你和我是要住在……一起嗎……」若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充斥在頭頂，整張臉因為緊張和害羞而變得通紅，她不安地絞著手指，睫毛輕輕顫動著，彷彿受了驚的蝴蝶。
南宮羽微愣看她，良久，臉部也緩慢爬上一絲紅暈。他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是的，因為考慮到你的安全，所以……」試圖說出一個看似妥帖的理由，卻發現自己竟是這般的手足無措，在她面前，好像所有的掩飾都是徒勞，他當時一心想要照顧她的安全，並不曾想到兩人從此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的窘迫與不安。
若溪沒有再說話，心裡亂糟糟一團。暗暗笑自己想得太多，羽怎麼可能會是那種人……可是一想到就要與他生活在一起……
一路上，兩人少有地都沒有言語，車內緩緩流淌著一種靜謐的尷尬，又帶有那麼一絲絲害羞的期待……
「少爺，我們到了。」司機打破了車內沉寂的氛圍，起身繞到車身另一側，畢恭畢敬地打開車門。
南宮羽緩緩走下車，然後，向著車內伸出手去，一隻嬌小瑩白的手搭在他骨指分明的手上，被他輕柔地握住，彷彿那是生命裡最最重要的唯一，輕輕的，怕會弄疼她似的，牽出車內的若溪。
「少爺！您可來了，快進房去休息一陣，廚房已經準備了您喜歡吃的飯菜，房間也已經為你們整理好了……」
南宮羽抬頭看著面前嘴巴一張一合的人，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陳管家，你……怎麼會在這裡？」
陳管家笑瞇瞇地看著南宮羽，「我是不放心少爺啊，這麼大老遠的地方，還要待上三年，要是我不在少爺身邊伺候您，心裡還真是放不下呢！」
心裡緩慢地流淌過一股熱流。陳管家，是真心心疼自己的長輩吧……
「進去吧。」南宮羽的眼底湧上一絲溫情，他對陳管家微微笑了笑，又轉身看向若溪：
「身體還好嗎？是先吃飯還是先休息？或者我派人把飯菜端到你的房裡？」
若溪笑著打斷他，「我又不是病人，何必這麼緊張啦，沒事的，你看怎麼樣合適就怎麼樣做好了。」
陽光溫柔地灑照下來，院子裡的柳蘭開出大簇大簇紫紅色的花，筆直的根莖向上延展，好像仰望上天的虔誠教徒，用自身的絢爛點綴著院落的光彩。
若溪靜靜看著柳蘭，腦子裡忽然閃現了昔日南宮別墅後庭中那株靜默的櫻樹，每逢初春，大片大片的櫻花灑落滿院，就像跌進了一個童話，童話裡有著他和她的初次相遇，有著接下來的點點滴滴……
南宮羽望著失神的若溪，若有所思。
櫻花樹下的偶遇，讓他沉寂的心從此起了漣漪，攪亂了他孤寂了18年的人生，似是冥冥之中的一種暗示，他與她，注定相識在櫻花紛落的那一季……
只是，沉浸在幸福中的他似乎忘記了，櫻花的美，也僅僅只是停留幾個月份而已，最終仍逃不過跌入塵土的結局，那些紛落的花瓣旋舞著，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絕美的弧線……
「夫人，剛剛接到電話，少爺他們已經到了別墅。」齊天恭敬的聲音響徹在空曠的辦公室。
尹如冰倨傲的脖頸挺直，眼底似有冰冷的火焰燃燒：「很好，通知陳管家，務必照顧好少爺的起居，至於那個林若溪……」眼中的冰冷又深了一層，「隨她去吧。」
冰冷的手指敲打大理石檯面。
尹如冰美麗的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微笑。
林啟華，我要讓你看到，昔日對我的棄之不顧，換來的是如今你女兒的任我擺佈！你們全家都要任我擺佈，不過我對你的女兒沒有興趣，只要她不傷害到羽兒，隨便她怎麼樣就是了。我要的是，讓你痛苦……
不起眼的居民樓內的一戶人家，彷彿一夜之間失了生氣，林夫人靜坐在沙發上，紅腫的雙眼洩露了內心的傷痛，她呆呆注視著身旁的林啟華，忽然哽咽出聲：
「啟華，我們當年，是不是真的錯了……」
林啟華緩緩抬眼看向自己的妻子，神情中有傷痛，有不忍，卻終是化作一聲綿長的歎息。
「當初我既選擇了你，便不會因為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而後悔當初的決定。」
「可是，小溪她……」林夫人眼圈又紅了。
「人各有命，她和羽兒，就要看緣分了……」林啟華長歎一聲起身離開，「最近公司裡的事務很多，我們不能因為小溪的離去亂了心神，畢竟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望著丈夫日漸衰老的身軀，林夫人心中喟歎，執念於情，果真是會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