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11章 溫暖 文 / 莫媣

    第11章溫暖

    當第一片雪花緩緩飄落，天地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雪白，南宮庭院的紅梅悄然綻放，一朵朵，一簇簇，如一團耀眼的火焰，燃燒在冬日紛飛的雪花亂舞中。

    雪越下越大，紅梅漸漸承受不住落雪的重量，枝頭一彎，細沙般的白雪翩躚而落，浸染了雪花的紅梅輕輕顫動，花瓣上凝結的水滴在陽光的反射下剔透澄澈，令本就惹人的紅梅如瓣瓣水晶，更加嬌艷欲滴。

    一片花瓣被風吹落，柔柔跌在樹下站定的少年頭頂，覆蓋了一層薄雪的髮絲微有些濕潤，額頭滑落的碎發半遮起深邃的雙眼，輕輕掃過傲挺的鼻樑。少年俊美的面容在風雪中凍得有些發白，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是遠處逐漸淡為銀白的天際。安靜如一尊刻工完美的雕像，少年一動未動地立於樹下，紅梅溫柔地貼在頭頂，在白雪覆蓋的天地間形成一幅重筆勾勒的水彩畫。

    與這蒼茫截然不同的，是他墨黑瞳仁內閃爍的灼灼光華，有如一道足以穿透迷霧的光，凌厲中夾帶著輾轉的溫柔。

    今日的若溪，又長大了一歲呢。

    沾染雪花的眸子微微一顫，少年眼底的溫柔忽然覆蓋起全部的清冷，嘴角挽起一條優美的弧線。

    「少爺！少爺！這麼大的雪您怎麼站在這裡，要是凍壞了身子可怎麼辦，您可是擔心死我了！」背後忽然傳來陳管家焦急的呼聲，凌亂的腳步由遠及近，待小跑到南宮羽面前已是氣喘吁吁，手裡還拿了一條厚重的羊毛毯，不由分說地裹在他的身上。

    「洛伊少爺剛剛來過電話，問您今天是否有空同他去射擊？」調整好呼吸，陳管家忙不迭地開口問道，一面還不忘碎碎念，「快進屋暖和一下，瞧您的臉都凍得發白，這要真得了病可不得了！」

    南宮羽無奈地垂眸一笑回到大廳，平日裡就陳管家在自己面前最婆婆媽媽，儼然就是不折不扣的管家婆形象。

    斜倚著沙發靠墊，南宮羽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指，目光盯著面前的茶壺，「告訴洛伊改天吧，今日我還有事。」

    在陳管家低應一聲走開後，南宮羽平靜的眼中緩緩湧上一抹幽深，熱情與疏離糅雜在一起，辨不清神色。

    不想被任何人打攪，今日，是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

    一個孩子氣的笑容忽然在唇角綻開，冷凝的空氣瞬間變得溫暖如春，週遭華麗的內飾也一下子黯然失色，彷彿世間所有美好都不及此刻清冷少年彎起的眼角。

    賓利車在濕滑的路面上緩緩前行，穩穩停靠在若溪所在的學校門前。來往的學生紛紛驚訝地看向車內少年，那樣俊美無雙的臉龐彷彿精心雕琢一般，每個角度都那麼完美，卻又有種淡漠迫使人們把目光生生移開，再不敢多看一眼。

    「你們說他會在等誰呢？」

    「是啊是啊，這麼帥，簡直像漫畫裡的王子一樣！誰這麼有福氣能坐上他的車子呢？」

    女生們面露艷羨，一邊走路一邊不住地交頭接耳。

    「啊！看，是林若溪！會不會是她的男朋友？」

    忽然一聲呼喊，門前的學生不禁全都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正急急向這邊走來的若溪。早就聽聞她有一個帥帥的男友，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眼前這位絕世少年。

    南宮羽淡然的眼內突現一絲溫柔，修長的手指輕輕微扣，緩緩打開了車門。女生們見他下車頓時心潮澎湃面頰緋紅，想要靠近卻又不敢，竟紛紛為他讓出一條路來。

    依舊是通身黑色。呢絨風衣將他的身形襯得筆挺修長，在一片銀裝素裹中顯得那麼耀眼而璀璨，生生擾亂了少女沉靜的心。

    「若溪，這邊。」輕輕朝她招了招手，低回的聲線宛如溪澗鐘磬，沉穩中帶有無法抗拒的蠱惑。

    「不是說過不要這麼招搖地過來了嗎？」若溪環視了一下四周的花癡面孔，鬱悶地看了他一眼。真是的，每次來這裡都會引起一場騷亂，沒見過他的同學整日追問她男友的樣貌如何，究竟有沒有傳聞中有著驚心動魄的容貌，搞得她現在走到哪裡身邊都彷彿有無數道嫉妒的目光四面八方齊齊射來，一向大方的她也不免有些不自在。

    「怎麼，不希望我來嗎？」南宮羽寵溺地刮了一下她小小的鼻尖，順手拉過她的手，在發覺指尖的冰冷時微微皺了皺眉，將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全部包在了溫暖的掌心。

    「天冷怎麼也不戴上手套，快上車。」目不斜視地穿過兩旁訝然的人群，南宮羽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發動車子，載著若溪款款駛出了包圍。

    離開好遠，若溪彷彿還能感受到眾女生幽怨嫉妒的目光，不由心有餘悸地低歎一口氣。

    「怎麼了？」南宮羽立即開口問道，「遇到不開心的事？」

    若溪秀美的眉毛擰成一個好看的結，嘴嘟嘟地翹起來，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還不都是你啦！搞得我現在整天活在一群不平的視線裡，都快變成活靶子了！」

    南宮羽不禁失笑。西方的雲彩被陽光浸染成耀眼的緋紅，光線透過車窗灑進來，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少女白皙的面容也覆上一層紅暈，亞麻色卷髮半明半暗，在光影裡形成完美的輪廓，好像沐浴在童話中的玻璃娃娃，美好得令人心都跟著顫動起來。

    「那以後我不去便是了。」聲音裡夾帶著受傷，墨黑的眼底飛快閃過一抹促狹，快得彷彿那樣的神情根本不曾出現過。

    果然。剛剛還一臉哀怨的若溪頓時像被針刺了一下似的大叫：「哎呀！那可不行！」

    壓下心裡蠢蠢欲動的笑意，南宮羽故意板著面孔，「我可不想你變成活靶子。」

    若溪頓時著急起來，略略加快了語速。「沒有沒有，只要別那麼張揚，低調一點還是沒問題的……」

    「每次我都很低調啊，都是坐在車子裡面等你。」

    「話是這麼說……算了算了隨便你，反正這麼長時間也習慣了……」聲音越來越小，若溪心虛地低下頭，臉頰染上兩團比夕陽更紅的紅暈。

    南宮羽滿意地勾起唇角，聲音好像剛剛融化的冰雪，雖帶冷意卻已宣告著溫暖的來臨。

    「一言為定。」

    若溪沒有看到，此時少年眼中流轉的濃濃笑意，那麼純粹，又那麼纏綿，在緩緩流逝的夕陽下逐漸加深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