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4章 起伏 文 / 莫媣
第4章起伏
湖底的燈光泛出柔和的色澤，倒映著舞台上華衣翩翩的賓客們，搖曳著波光粼粼的典雅高貴。月光柔柔灑下來，將每個人的臉龐映照得光彩照人。
南宮羽在台下遙遙站定，眼神裡是冰凍一切的寒冷，幽深的瞳仁愈加黑亮，似無意地掃視著會館四周，薄唇緊抿，眉宇間逐漸擰成幾道溝壑。
她，為什麼沒有來。
雙眼危險地瞇起，少年此時週身散發的怒氣令那些大著膽子前來接近的女孩子們嚇得再不敢靠前半步，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傲然的背影束手無措。
舞台上的洛伊將一切盡收眼底，不由露出一絲釋然的笑意。
若溪何等聰明，斷不會隨著羽的性子做出令大家難堪的事情，何況今晚，還是父親的生日。
南宮羽靜默地拿出手機撥打她的電話，「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甜美而不帶感情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南宮羽洶湧的眼底掠過一絲慌亂。
顧不得其他，匆匆離開會館往若溪家奔跑而去。
聯絡不到她，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被生生抽空，這種感覺簡直令他瘋狂！
呼嘯的風在耳邊疾疾擦過，俊美少年在夜色中飛快地奔跑！
路人驚訝地看著少年，黑色的髮絲在夜風中亂舞，精緻的面孔即便距離很遠依舊讓人忍不住驚歎，望著少年的背影久久不能收回視線。
南宮羽用盡全力地奔跑。
莫名的恐懼逐漸填滿內心，他在害怕，害怕若溪又遭遇什麼不測，他不允許她再次受到傷害！
一口氣跑到若溪家的樓下，南宮羽胸腔劇烈地起伏。穩了穩紛亂的心跳，手指有些輕微顫抖，小心翼翼地叩響房門。
屋子內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誰呀？」女孩子甜甜的問道。
南宮羽舒了口氣，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指卻悄然握緊。她竟然，在躲避他麼
半晌得不到回答，裡面的少女似乎有些奇怪，南宮羽聽到她一直走到房門跟前，似乎透過門洞看了看。
門，一下子打開了。
若溪錯愕地站在那裡，眼前是一臉冰霜的南宮羽，頭髮似乎有些凌亂，臉色也略顯蒼白，一雙黑瞳緊緊盯著她，薄薄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他在生氣，而且很生氣。若溪心虛地發現了這一點。
「小溪？是誰來了？」裡屋傳來林啟華不經意地詢問。
「爸爸，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不要擔心哦。」若溪故作輕鬆地朝裡面喊了一聲，接著默不作聲地拿過掛在門口的外套，彎腰穿鞋，久久不曾抬起頭來。
「走吧。」站起身時，若溪挽起一個牽強的微笑，關好房門徑直走了出去。
南宮羽靜默地走在她身後，目光始終不曾離開她的背影，夜晚的街燈明明滅滅，他和她的影子疊加在一起，拉扯出糾纏的牽連。
走到一處寂寥的廣場，少女轉身停下了腳步。
「喂」低喚一聲，若溪有些擔憂地看著南宮羽緊繃的臉，語氣裡帶有明顯的心虛。
南宮羽淡淡看了她一眼，不言不語。
「我說不要這樣了好不好，有話對我說就開口說啊，氣氛好壓抑」若溪上前幾步，走到南宮羽跟前，晶亮的眼睛盯住他緊閉的嘴唇，彷彿那樣就能夠讓他開口說話。
空曠的廣場，夜風不受絲毫阻攔地吹過，若溪禁不住抱住自己的身體。剛剛出來得匆忙，只穿了薄薄一件外套，一路走來早就被夜晚的寒風吹透了。
「你是傻瓜麼？」悶悶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接著若溪被一件帶有體溫的西服緊緊裹住，淡淡的薔薇香幽然飄來。
若溪錯愕抬頭。
南宮羽有些不自然地收回為她裹外套的手，臉色仍舊臭臭的，背脊挺直，眼神凝視著不遠處的地面，半晌不再說話。
「羽對不起，我做不到你的不顧一切，我還有必須要守護的家人，如果今晚隨你一同在眾人面前公開宣佈我們的關係，會讓很多人丟臉的。我不想因為我的關係連累我的家人。」深吸一口氣，若溪無奈地開口說道。
風吹亂了南宮羽額前的碎發，若溪看不清他的眼神。
「還有啊——今晚是洛伯伯的生日呢，我們去破壞原本喜氣洋洋的氣氛，對他也是一種不敬不是嗎」
「我只想幫你拿回屬於你的東西。」還是悶悶的聲音，南宮羽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冰冷的話語種帶有微不可察的倔強。
若溪笑了。她怎會不知道，羽是不忍心她受委屈，之前拒絕攜夏子涵一同前往已經惹得南宮夫婦很是不快，如果她再不合時宜地出現在那裡，只怕事情會變得越來越糟。
「我明白啊。」若溪對著他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伸出手撒嬌地搖晃著他的胳膊，「那些虛無的東西我不在乎，也不想去爭搶，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不過，這樣的羽像個小孩子，好可愛哦——」
南宮羽的面色微微緩和，聲音裡還是倔強地冷漠。「為什麼關機？」
「誒？」若溪愣了一下，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忽然吐了吐舌頭，「那個，沒電了」
「不要再讓我擔心了。」南宮羽歎了一口氣，低頭深深凝視她懊惱的臉，心裡還是有些後怕，一把將她帶入懷中。
若溪慚愧地開口問道，「是因為找不到我，才跑來我家的嗎？」
南宮羽不再說話，緊緊抱住她瘦小的身體，若溪被包裹在他寬大的胸膛，聽著他紊亂的心跳，忽然覺得有種暖流從心窩擴散到四肢百骸。
「還以為你又出事了」彷彿過了有半個世紀那麼久，南宮羽低低開口，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彷彿險些跌落在地的琉璃，僥倖中帶有那麼深那麼深的脆弱。
「對不起，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你擔心了」若溪雙手環上南宮羽的腰間，一點一點收緊力量，埋在他胸前的面容隱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
空曠的廣場中央，少年和少女緊緊相擁，即便背景多麼寂寥，燈光下，兩顆緊緊相依的心臟依然跳動著相同的頻率，在寂靜的廣場發出厚重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