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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067 說服黑山(3) 文 / 傅戍己

    張牛角既然歸降,其屬下自然不能再待在戰俘集中營。在轉移這些戰俘時,劉杲發現其中有四五人,都是昔日庶勇營之人。甚至其中一個名喚李四的,劉杲還對其有些印象。

    為側面打探出張牛角為何突然願意投降,劉杲便喚過李四,把與張牛角所談之詞,再說一遍。

    「李四,你們避入西山後,很艱難吧?」劉杲隨意問道。

    李四突然被劉杲接見,心中激動。他雖然不知道劉杲為什麼如今成了官兵。但在他心中,官兵、黃巾什麼的都無所謂,自己能在亂世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一邊聽著李四絮絮叨叨?嗦起以往故事,劉杲一邊從李四話語中,細細揣摩張牛角心思。

    「你說如今西山之上,尚有三百人原庶勇營的兵?」劉杲突然打斷李四的絮叨。李四剛才提及避入西山,言他們這些出自庶勇營的人,還存留三百人。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對於劉杲來說,這可不是普通信息。雖然李四對張牛角瞭解很少,但是這一句就讓劉杲今日所有功夫沒有白費。

    「是啊!校尉大人對我們這些庶勇營出身的,都很照顧。校尉大人三戰三勝,兼併無數其他太平道散兵游將後,我們這些原庶勇營出身的,大都升了官。在太平道中,我如今也率三四百人呢!」

    「唔。太平道中,出自庶勇營的兵,如今官職屬你最高?」劉杲道。

    「哪能!我在庶勇營內,也只是中下之才。如今最受校尉倚重的是田壯隊正!」聽到劉杲過高的誇獎,李四有些不好意思。

    「田壯?就是那個豹眼熊腰,雙手能夠輕易舉起營前石滾的,那個黑大個?」劉杲努力回憶一番後,有些不確定。

    提起田壯,李四雙眼熱切,似乎很是羨慕田壯:「正是他。如今他可是校尉手下第一將領,能率幾千人呢!」。

    「唔!這可出乎意料呢!」劉杲用食指指甲,輕輕摩挲鼻樑側壁。

    這田壯也甚有故事。黃巾初起時,他便看準時機,準備去縣城參軍。不料,在進入縣城前,他錯把一伍官軍標準裝備的黃巾精銳,當成郡國兵。好在田壯人雖粗壯,心卻細膩,在即將暴露身份前,順應形勢,納首拜入黃巾。

    庶勇營動亂後,劉杲對所有隊正以上的任用人員,都進行一番摸底排查。劉杲偶爾間發現這田壯,在苦眉愁臉的哀歎自己竟然成了反賊。也是因此,劉杲才把田壯提升為隊正,掌轄五十個兵。

    這樣的一個人,在黃巾潰敗後,竟然還在黑山混?

    「『一步走錯,步步皆錯』,田壯是這樣想的麼?若是如此,道可利用下!田壯若是沒有變心,這黑山一事就有著落了!」劉杲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劉杲有時,也會做出一些說風就是雨的舉動。才告別李四,劉杲就風風火火,趕到張牛角處,道:「雖然張兄願意放下屠刀,重歸朝廷。但是張兄年前年後,可在西山闖下不小名頭。出於可理解的原因,張兄當知自己處境並不樂觀。我雖然身為郡司馬,卻也不能隨意處置張兄之事。」

    「一日為賊,終生為賊。朝廷不為太平道平反,我們終究不會被待見!」張牛角假意長歎一聲。他這話,言下之意說:我知道這撥亂反正不容易。但是你如今都是堂堂正正的常山郡郡司馬,我就不能轉正?

    一個「我們」,才是張牛角這句話真正的主旨。

    劉杲直接無視張牛角這小心思,佯作激動道:「如今西羌戰爭加劇,朝廷用度緊張,無力征討太平道餘部。以致西山山脈之間眾多的太平道散兵游勇,如今已經成為朝廷心腹之患。若是張兄能助我降服西山太平道,朝廷非但不會質疑你太平道身份,還會對你大加封賞。張兄怎麼看?」

    「這……」張牛角不意劉杲竟然想一舉解決掉黑山所有太平道,不禁有所遲疑。

    「雖然山中可能都是張兄朋友,但張兄心中不用有芥蒂。如今朝廷陷入西羌之戰,無力征討西山山脈,這是不錯。可是張兄你該知道,太平道破滅之後,朝廷中黨人當道,有諸公努力輔佐皇帝,大漢中興之局遲早上演。」

    「西羌之事,遲疑不決,那是因為不該用皇甫嵩。一旦朝廷重新啟用如昔年段?那樣的大將,西羌疥癬之患,不足畏懼。沒有西羌吸引大漢主力部隊,那些西山山脈的弟兄們,遲早會面對大漢鐵軍!」

    「張兄也知道,官軍大多喜好殺戮,西山山脈那些人,一旦遭遇大漢精銳,恐怕十不還一。與其如此,還不如我們說服那些弟兄,盡量減少殺傷。太平、太平,我們太平道求的不就是一個太平麼?」也不知在愚弄自己,還是愚弄張牛角,劉杲信口開河的,向張牛角擺事實,講道理起來。

    「不……不。我既然投降郡司馬,怎麼還會掛念山中兄弟。只是我能力卑微,威望單薄,這說客一位,我怕是有心無力。」張牛角話雖如此說,但是心中卻翻騰起來:「大賢良師可真是神人,在年前,就把這楚衛心思都猜到……我該如何抉擇?是逆天行事,還是聽從大賢良師的建議?」

    一時難以決斷,張牛角遂祭起推脫**:「西山山脈遼遠,地勢廣闊,山谷相連。位在幽、冀、並、司隸四洲之間,又地跨河東、河內、趙郡、常山、中山、太原諸郡。避入此間的太平道勢力,來自於各州各郡,他們之間或聯合,或相互排擠,便是我全力相助司馬,卻又能如何?」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劉杲心中冷笑……

    劉杲於是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又不是朝廷大將三公,怎麼可能把西山太平道盡數招撫。我身為常山郡郡司馬,只要保證常山郡安穩就是,甚至只要招撫你屬下勢力,就足以讓朝廷對你封賞!」趁著張牛角這句話,劉杲把張牛角前途之路封死。

    「若只是我以前數萬人屬下,有郡司馬在庶勇營中的威望,加上我努力安撫,這說降一事不是不可能。不過就怕,那些兵士中有人和官兵有深仇大恨,寧願碎首斷骨,也不願向朝廷妥協。」張牛角思慮良久,才猶猶豫豫的回答道。

    「這些人雖然可敬,但如今也只能怨他們生不逢時,以致英年早逝!」劉杲語氣冰冷。言下之意,是說:凡是阻攔朝廷與太平道餘部和諧共處的,想搞武裝造反的,都殺了吧!

    「可是……」張牛角顯然不同意劉杲這種野蠻作風。

    「放心。這屠刀不用你舉,我會隨你入山。」張牛角動機可疑,平定黑山的大事,劉杲對張牛角不放心。所謂屠刀之事,也是劉杲插手黑山事務的介入點。

    「山中那些一看到官軍大旗,不是準備伏擊,就是遠遠逃散。郡司馬要是入山,說不定連半個人影來看不到。」張牛角苦笑道。張牛角這會有點輕視劉杲,以為劉杲根本不瞭解山林作戰。

    「這個無慮。我是單騎入山。」劉杲道。

    「單騎?郡司馬果然一如既往,和當年廣宗城前一樣英勇。既然郡司馬要做張綱,我豈能做不得張嬰!「張牛角因為這句話,終於敲定內心抉擇。

    順帝時,張嬰殺刺史等兩千石官員,橫行徐州、揚州十餘年間,官兵不能順利討伐。而後張綱率士卒十餘人,直入張嬰腹地,一番言談後,張嬰以及屬下將領,都自縛雙手,向官兵投降。

    張牛角這是把劉杲比喻成當年大名鼎鼎的張綱,並把自己比喻為張嬰。一是小小的拍了下劉杲馬屁,而是希望劉杲信守要和張綱一樣,不要辜負自己。畢竟劉杲這種說殺就殺之人,遠看著覺得殺伐果斷,近處時卻覺得難以信任,不能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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