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065 說服黑山(1) 文 / 傅戍己
「張牛角跑了?應該是在戰鬥中,扮作尋常蟻賊,逃散了!不過,這也在我意料之中!」劉杲知道,凡是有大作為之人,首先學會的就是自保。
若以當世舉例,劉邦為活命,幾番丟棄妻子,詐死脫城;若以後世舉例,太祖自舉革命大旗之後,也是屢屢逃亡,幾番變換姓名。這張牛角雖然戰陣平凡,但是畢竟也是盤踞一方的豪傑,這逃命的功夫,應該差不到哪裡去!
「賊首不誅,餘賊難散。真可惜!若是捉住張牛角,平定黑山蟻賊,當指日可待!」宋典一臉惋惜。
劉杲搖搖頭:「話不是這麼說的!『民不樂生畏死』,盜賊難靖,這才是常理。今日殺了張牛角,黑山就不會再出個張馬角?大漢弊政不改,這蟻賊即便平定,也只不過是把民怨強行壓制下來。」
後世歷史記載上,大漢分崩後數十年後,司馬家以武力,南平東吳,北卻群胡。但是呢,朝政弊端依然沒有得到有效更改,司馬炎才死幾年,先是八王之亂耗盡大晉所有國力,然後又是一場影響深遠的元嘉之亂,徹底摧毀華夏古典文明。
「你隨我去看看那些俘虜!」
感歎易發,行事艱難。
如今劉杲一心為自己理想奮鬥,自然把行事首先放在第一位,可不願整日埋頭感歎這埋怨那。與其埋怨大漢政治時弊,還不如想想如何處理這俘虜問題。
背靠蒲吾縣,有一處荒坡。漢軍如今臨時戰俘集中營,便背依荒坡搭建在這裡。
這些戰俘都被束縛雙手,每二十來人被劃為一塊塊獨立區域。每個獨立區域,又分別有三名抽調來的士卒監視。與此同時,在集中營隱蔽地點以及重要戰略要點,都埋伏著強弓手以及手弩、強弩手。
這只是臨時監控俘虜的方法。劉杲要來視察俘虜,屬下們自然要盡量加大兵力投入,確保沒有哪個俘虜突然發瘋,襲擊劉杲這位郡司馬。
綠蔥蔥,春夜盎然的草地上,卻偎依著這一群群雙眼迷惘,大都有氣無力半蹲在草地上的戰俘。這活似現代行為藝術的畫面,看在劉杲眼裡,引起的多是對社會的反思。
劉杲剛進俘虜集中營片刻,集中營右角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這一陣歡呼,也把劉杲注意力吸引。
不一時,右角有一令兵小跑過來,大聲疾呼:「抓住張牛角了!郡司馬,抓住賊首張牛角了!」
劉杲心中疑惑,喚過令兵,問道:「不是說張牛角逃散了麼?」
「回郡司馬。張牛角雖然改裝儀容,準備逃散,卻依然被我們抓到。只是抓住他的人,以為他不過是尋常小兵。適才,我們審問到一位張牛角親隨,這才發現,原來我們誤打誤撞,早就逮住張牛角!」
「哦。這張牛角可真夠倒霉的!」劉杲接笑道:「那便帶張牛角來見我!」
不一時,一位灰頭土臉,身穿黃巾兵卒服飾的男子,被兩名軍士壓來。這張牛角此時相當不服,再被軍士強行拖曳時,罵罵咧咧道:「砍頭不過碗大的疤。要殺就殺,二十年後,你張爺爺又是一條好漢!」
聽到這張牛角罵罵咧咧之聲,劉杲泛起微笑。不過模糊間,劉杲隱隱約約覺得,張牛角這聲音似乎在那裡聽到過。
不一時,張阿牛便被拖曳到劉杲面前。兩邊軍士,見張阿牛在劉杲面前,猶自桀驁不馴,心下大怒,一腳踹向張阿牛腿彎,生生的令張牛角不得不跪在劉杲面前。張阿牛突然受襲,雖被強壓跪倒在地,心中猶是不服,抬頭便欲大罵。只是罵聲未曾出口,張阿牛卻是愣住!
「司馬,可還記得昔日張阿牛乎!」張牛角突然大聲喝道。
「嗯?」劉杲如何不記得張阿牛。當初,劉杲為避免與張梁的不必要爭端,主動避位,便是選擇張阿牛繼承庶勇營。可謂說,劉杲在廣宗城結識的人物,最勇不過左政,善將唯有張阿牛。
劉杲撥開張牛角臉上散發後,辨認許久後,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所謂的張牛角,竟然是廣宗城時的張阿牛!!!
「這也太搞了吧!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終於明白,在這冷兵器時代,一個成功的將領是如何不易。這所有得來的情報,限於流通,都是難辨真假,一個將領若不是慧眼卓識,又怎能分辨出孰是孰非?」
「張牛角跑了!張牛角捉住了!這個張牛角原來是廣宗城的張阿牛!沒這麼玩人的吧。看來這情報系統,需要加強,若是以後都這麼來,我可真要瘋了!」劉杲暗自嘀咕。
「什麼張牛角啊,分明是當初廣宗時的張阿牛嘛!這些士卒對審問可真不夠專業!等到蒲吾城時,怎麼也得抽調幾位刑訊專家來!」劉杲私下,可謂對自己這般下屬失望透頂。
不過,不論如何,能遇到張阿牛也是意外之喜。
如今劉杲帳下,除顏良、文丑、趙雲這三名不知真假的未來將才外,左政勇氣有餘,統帥不足;劉石自身天性不足,缺乏大將威勢,至於其他隨從,大多是庸才,雖然忠心耿耿,卻是不堪大用。
劉杲竟然沒有一個可用之人!
劉杲知道,張阿牛不是甘於平凡之輩,在廣宗時,其顯露出的才華,也足可鎮守一方。「若是能把張阿牛說服,我也不用天天操心這大軍戰陣。」劉杲暗思。
「帶他入我營帳!」劉杲吩咐道。廣宗城之事,畢竟妨礙劉杲在官場上的行走,不能肆意談論。
劉杲把張阿牛帶入主帳,屏蔽左右後,親手解開張阿牛雙手上的草繩,笑道:「張兄,怎會落得此間!」
「一言難盡!」張阿牛揉了揉雙腕,歎息道。
「校尉……不,司馬可把我們這些屬下害慘。當日司馬料知廣宗早晚被破,伺機叛出黃巾。地公將軍追擊司馬不成,便將所有怒氣灑在我們身上。若不是大賢良師庇佑,恐怕我庶勇一營八百人,早已被地公將軍盡數斬殺……」張阿牛一臉鬱悶,似乎一個怨婦一般的絮叨起來。
「連累兄弟們了!也是我少年,心智不熟,行動魯莽。當初……」劉杲假惺惺的擠出兩滴眼淚,隨機選出一個藉口,來敘述當初形勢有多麼多麼嚴峻,自己根本沒有時間與張阿牛籌劃……
只是凡是清楚劉杲行事的人,都知道劉杲所言都是扯淡,他不過是想通過這些手段,淡化自己以往惡劣形象。他前世今生,靈魂加身軀,最少也是60+,會心智不成熟?況且去年心智不成熟,今年就成熟了?劉杲又不是什麼一記作物。
「世事難料。若是當時,司馬有意提醒,庶勇營內恐怕也只有少數人能夠捨棄一切!」張阿牛可不是來埋怨劉杲的,所以很知趣的為劉杲尋了一個下坡路。劉杲所言那些話,張阿牛也是半點不信。不過此時此刻,他不信也得信,他如今的小命還攥在劉杲手中呢!
「大賢良師病逝後,地公將軍直接解散庶勇營……後來廣宗城破時,我聯合原來出自於庶勇營的三五百士卒,沿河向上游,從官軍縫隙中,插入西山。」張阿牛有選擇的,似真似假的把他為何出現在黃巾餘部的原因,大略講述一通。
雖然,劉杲脫身而逃,為自己帶來無數麻煩,但是張阿牛內心深處,對劉杲頂多是有點介意,而不是無數怨恨。若是他知道前因後果,他或許也會如劉杲一樣抽身逃跑!
與張阿牛絮叨半天後,劉杲開始轉向主題:「這部黃巾大帥張牛角,是個怎樣人物?他的心腹褚飛燕,你是否熟悉?」
張阿牛突然面露難色,苦笑道:「恐怕西山之上,再也沒有人比我更熟悉他們?」
「嗯?怎麼說?」劉杲訝道。
「逃離廣宗後,我便改名為張牛角!西山上的盜賊首領張牛角,便是區區在下!」張牛角有點尷尬的說道。